應華夏武術協會的請求,方正副會長今日親自登門拜訪李剛。近期,由於原會長牛三寶在擂臺上英勇殉職,會長一職暫缺。在眾多副會長中,方正以其豐富的資歷,被體育局指定為代理會長,主持協會的日常事務工作。

陪同方正副會長一同來訪的,還有體育局及外事辦的幾位同志。李剛禮貌地引領他們進入院內,並在石榴樹下安排座談。韓毓婷為來訪的貴客奉上清茶,隨後便禮貌地迴避,留下男人們在場中暢談。男人們談事,女人們還是主動避開為好,這是為了給男人們提供一個自由交談的空間。

外事辦東亞司的汪崇福副司長打破了沉默,他的臉上帶著一絲微笑,語氣親切地說:“李剛同志,我們已經是老朋友了,上次你的比賽讓我們所有人都感到驕傲,你為國爭光,贏得了比賽。這次由於倭國首相帶著商務團來訪,他們希望中倭兩國再次進行一場武術友誼擂臺賽。這次比賽將會有三場,你能否再次代表華夏武林,與倭國武士進行一場比賽呢?”

李剛卻毫不猶豫地回答道:“不能。”

汪崇福似乎並沒有預料到這個答案,他帶著一絲驚訝問道:“為什麼?”

因為劉會長的原因,李剛的情緒有些激動起來。他反問道:“你們這些做外事工作的人,到底是為哪個國家服務的?為什麼每次鬼子提出一些不合常理的事情,你們都能答應下來?我記得上次你也是來傳達這個比賽訊息的,當時說是友誼交流擂臺賽,我答應了你們。可是在比賽的時候,他們突然要求籤署一份免責宣告,把原本的友誼擂臺賽變成了生死決鬥場。請問,他們改變了比賽規則,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們?牛會長就這樣白死了?你們又是如何處理的?”

汪崇福解釋道:“我們外事部門只是個溝通的橋樑,關於體育賽事的事情我們也不懂,都是由體育局和武術協會具體負責的,牛會長的善後事宜也只有他們才清楚。”

李剛的目光轉向了體育局的蔡乒乓和武術協會的方正。二人有些尷尬地說道:“我們也要聽上面的指示才能辦事。”

方正立刻補充道:“組織上已經給了牛三寶家屬一年工資的安葬費。”

李剛追問道:“是多少?”

方正回答道:“牛會長是拿的行政五級一等二類的工資,每月基礎工資四十元,職務工資是一百九十元,合計每月就是二百三十元。安葬費按一年算,就是2560元。”

李剛又轉向蔡乒乓:“那請問蔡副局長,你是多少級工資呢?”

體育局的蔡乒乓有些尷尬地回答道:“我就是一個打乒乓球出身的教練,現在轉了行政崗,和牛會長一樣是行政五級,職務工資五等,每月到手一百九十元,比牛會長每個月少四十元。”

李剛冷笑道:“人家打了鬼子打老蔣,順便過了一趟三八線。既然是拿一樣的行政工資,你為什麼不上擂臺上去?我這個武術協會的會員,每個月非但沒有一分錢的工資,每個月還要給協會交兩元錢的會費。想想,多冤枉呀!”

蔡乒乓尷尬地笑道:“這不是革命分工不同嘛,各事其職而已。”

李剛反駁道:“按你們這種說法,如果小鬼子在擂臺上用陰謀詭計弄死了我,你們就沒有人出來負責任,也沒有什麼補償給我的家屬。是嗎?因為我沒有一分錢的工資,甚至在北京還是屬於暫住戶口。”

方正趕緊解釋道:“李剛同志,可不許再說這種喪氣的話,並且也不吉利。”

李剛冷笑道:“你們真是會忽悠,遇到問題就避重就輕的逃避了。諸位,請回吧,我只是一個小老百姓,這種事關中倭友誼的大事,還是交給外事部的同志們去處理吧。他們既然喜歡接受這類無理的要求,就一定會善於處理這種麻煩事。”

汪崇福的臉上依然帶著一絲微笑,他似乎並沒有因為李剛的拒絕而感到太在意。他輕聲地說道:“李剛同志,我們尊重你的決定。但是,你是否可以告訴我們,你為什麼不願意代表華夏武林與倭國武士進行這場比賽呢?”

李剛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堅定地說道:“我並不是不願意代表華夏武林進行比賽,而是我無法接受倭國武士在比賽中的行為。上次的比賽,他們使用了暗器,我僥倖逃過一劫。但他們卻害死了我們的同胞,武術協會會長牛三寶,這是啪啪地打臉啦。對於小鬼子明顯就是衝著殺人來的,你們這些人卻無動於衷,這樣的行為,我無法接受。我雖然是一個小小的武術愛好者,但是我有著強烈的民族情感。我在比賽中被他們用毒鏢暗算,你們沒有任何人和組織站出來,沒有要求倭國政府向我做出任何的賠禮道歉。按他們這種做事風格,我是不是應該帶一把槍去打擂?我希望我們的比賽是公平、公正的,而不是充滿了陰謀和暗算。”

汪崇福和體育局的官員們都沉默了片刻,他們的臉上都露出了嚴肅的表情。汪崇福輕聲地說道:“我們理解你的想法,我們也同樣有著強烈的民族情感。但是,我們也需要考慮到兩國之間的友好關係。這次比賽不僅僅是一場簡單的比賽,更是一次兩國之間的友好交流。如果我們拒絕了他們的邀請,可能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誤解和矛盾。”

李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非常鄙視這個東亞司的副司長,說話毫無邏輯和根據,總是在替小鬼子辯護。他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地說道:“汪副司長,我算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應該就是小鬼子在華夏的代言人和傳聲筒。按你剛才這種說話的邏輯,中倭兩國比什麼擂臺賽,小鬼子喜歡殺人取樂,是不是要我們伸出脖子來,讓他們砍就是?是不是要讓我們華夏武林人士做到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才是友好交流?到底是誰友好,誰不友好?請你弄清了事實,理清了脈絡後,再來和我說話。你們請回吧!有你們這種書呆子來搞外交,簡直就是華夏民族的悲哀!你們這幫書呆子,做外事工作,多學學老一輩吧,要挺直脊樑。”

“你......”汪崇福猛然拍桌而起,指著李剛,忍下了後面的話,拂袖而去。

蔡乒乓急忙追了出去,方正對李剛說道:“李剛,我們就先行告辭了,改日再來。”

李剛回應道:“來喝茶聊天,我歡迎,但是與倭國武士擂臺比武的事,免談!我只是一個小老百姓,也只想安安靜靜做個老百姓,不想做什麼英雄和勇士,更不想做烈士。來北京就是想借著改革的春風,賺點小錢錢而已。今後,國家大事免談!再遇到這種事,千萬別來找我了。”

一行人狼狽地離開了四合院,此行沒能完成任務,個個臉色特青,走出衚衕口,來到大街上,乘車而去。

韓毓婷待客人都全部離開以後,才從屋裡出來。看著坐在石榴樹下的李剛臉色特青,上前輕聲地問道:“怎麼,生氣啦?”

李剛恨恨地說道:“這群官僚王八蛋,既要馬兒跑,又不會給馬兒吃草,儘想美事。上次就是這個姓汪的,還提前三天就囑咐我,擂臺比武點到為止,千萬不要傷到了倭國友人。我呸!結果到了比賽的時候,倭國武士卻要求籤署免責宣告。最後到了擂臺上,連淬毒毒鏢都用出來了。我們的官方,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我說過一句話。”

韓毓婷安慰道:“好啦,不要再生氣了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們只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以後離這種哈倭哈黴的人遠點。你如果真有點什麼動作,說不定這種人轉身就把訊息透露給了對方。敵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身邊這群王八蛋。”

李剛說道:“我發覺只有跟在周老師身邊,才讓人放心,才有安全感。”

韓毓婷說道:“那你就應該變得強大起來,讓別人也覺得你很有安全感。說實在的,你哪位周老師太神秘了,年紀不大,卻好像什麼事都難不倒他。”

李剛說道:“周老師是一位天才大能者,我到現在為止,沒有發現有比他還要厲害的大能者,什麼都會,什麼都是大宗師級別的能力,讓許多天才汗顏。”

韓毓婷問道:“你現在的功夫與周老師比起來如何?”

李剛立即捂住韓毓婷的嘴,輕聲說道:“我這輩子無論怎麼努力,都難以望其項背。我懷疑周老師已經是先天鏡界的修仙者了,所以怎麼比嘛,根本就沒法比。”

在什剎海邊的近水小築四合院裡,袁老太太家迎來了一群特別的訪客。他們是從李剛小院剛剛過來的汪重複一行人。

蔡乒乓,來自體育局,他笑著對袁老太太說:“袁老太太,我們來看您啦。”

袁老太太看著他們,嘴角微微上揚,心想:“這些傢伙,看起來像是官方的人,怎麼沒有一個是熟悉的,難道以前的人都死光啦?”

方正趕緊解釋:“老太太,我是武術協會的方正,一直很仰慕您這位武林前輩。”

袁老太太笑著說:“哈哈哈,原來如此。你們這幾個小傢伙,特地來看我這個老太婆。好吧,既然你們已經看到了,我還活著,每個月的退休工資也沒有人冒領,都是我自己親自去領的。好了好了,沒什麼事情的話,你們就早點回去吧。”

體育局的蔡乒乓連忙說道:“老太太,我們是來有事相商,這位是外事部東亞司的汪副司長,他來找你說件事。”

袁老太太手一揮,打斷了蔡副局長的話,說道:“你們呀,真煩人。我一個八十六歲的老太婆,能做啥嗎?如果還有什麼事需要我這樣的老太婆來出面搞定,那要你們這群酒囊飯袋有什麼用呢。出去,出去,我這小院沒有你們站的地方。”

這幾個人終於被袁老太轟出了小院,最後袁老太對方正說道:“管理武術協會的人,現在都這麼沒用了嗎?由外事部門出面的一些比賽,難道你們就上不得嗎?虧你們想得出來,好意思往我這裡跑。我只是個小老百姓,請不要打擾我的養老生活。”

被袁老太太一番訓斥,汪副司長一行人只好乖乖離開了小築四合院。他們上了車,司機發動起汽車,一行人只得打道回府朝武術協會駛去。

車上,氣氛有些沉悶。汪副司長沉默了片刻,開口道:“袁老太太雖然年紀大了,但思維還是很清晰的,而且脾氣也不小。根本就不容我們開口,我們這群人什麼時候成了過街老鼠,人民群眾已經那麼討厭我們了。”

方正笑道:“我是很汗顏的,作為武術協會的代會長,我甚至沒有一絲勇氣去接受倭國武士的挑戰。不過,我們這幫人根本就不應該來找她的,說出去會笑死人的。”

汪副司長點點頭:“但凡武術協會少一些酒囊飯袋,也不至於此。她說的話雖然聽起來不好聽,但都是為了我們好,諸位,如果還有一絲臉皮的話就讓賢吧,把合適的人放到合適的位置上去。”

方正說:“是啊,我今天可是被老太太罵慘了。誰都討厭那些高位置低能力的人、只顧著吹牛拍馬往上爬的人,她認為我們這種人丟了武林的臉。”

蔡乒乓也插話道:“其實,袁老太太也不是針對你們,她只是對武術協會的現狀有些不滿。畢竟,現在的武術協會已經沒啥實力了,中倭武術擂臺比賽已經失去了原有的意義,變成了倭國武士炫耀武士道精神的場所,而所謂中倭友好卻成了政治任務。”

汪副司長嘆了口氣:“是啊,這也是我們武術界需要反思的地方。我們不能再讓在華夏進行的武術擂臺賽,變成了倭國武士的表演賽,而是要讓它回到中倭武術爭霸的本質上來。”

方正也嘆了口氣:“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外行領導內行的事需要改變了。我這個有點三腳貓功夫的人,是不能再代協會的會長這個職務了,真正帶不動啊!應該讓有實力的人來做這些事。不過,我們還是要努力去實現這個目標,完成這個任務。”

一行人不再說話,車廂內陷入了沉默。沒實力就沒權威,不是任何崗位都需要一個養老的人來管理的。

車子停在了體育局的大院內,方正臨下車時,對蔡乒乓說道:“會長一職我是不適合的,請體育局領導們考慮找一位有能力的人來吧。我代這幾天裡會盡量說服李剛參賽的,這件工作完成後,我也該退休了。累了,是時候歇歇了。”

汪副司長說道:“李剛的問題要解決起來不難,首先是戶口問題,其次是倭國人邀請他的出場費問題,這兩件事交給我去辦吧。到時候方會長再去找李剛,做工作也容易一些。這次的事是我們去的匆忙,事前準備工作做得不足,沒有去考慮人家也需要有尊嚴的活著,也需要得到國家的認可。牛三寶的事,你們的處理方式是有問題的,我沒有批評大家的意思,只是提個建議,有些事是完全可以主動去做的,而不是非要事事都要上面批准了才去做。機關工作養成了大家的惰性,以前沒有人去反思過,老百姓為啥不待見我們了。”

蔡乒乓和方正沒有再吭聲,大家下了車各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