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緬北風光

且說臺灣大叔姜自成，從密支那駐軍頭目門傑的原石倉庫裡出來後，就決定乘天色還早，趕緊往莫岡跑，到了莫岡再歇上幾天後，再往龍肯、帕敢去。最後到香洞，再從香洞往南到會卡，最後從獲奔回到密支那。他在緬甸礦區已經呆了幾年，見慣了各地武裝爭奪地盤的戰鬥情形。更加懂得珍惜生命，遠離戰亂紛爭旋渦，堅決不看熱鬧的避禍法則。

從密支那開往曼德勒和仰光的火車，已經在早上出發了，當天已經沒有火車往南走了。如果乘火車到莫岡只需要兩小時時間，前提是必須在密支那住一晚第二天才能走。但今天發生戰亂後，進出密支那的公路已經實行了交通管制，火車會不會到達這裡就很難說。

姜自成原來計劃在密支那停留三五天，呆在獨立軍的原石倉庫，多看幾塊切開的石頭。但現在發生了激烈的戰鬥，又死了那麼多人，這裡早已經成了一個非常危險的是非之地，所以早早離開是上上之選。姜自成跟著其他翡翠玉石商人們一起離開了原石倉庫，混在逃亡的人群中往莫岡方向逃去。

每年的十一月份到第二年的五月份以前，是緬北地區的少雨的乾旱季節，所以路況雖然很糟糕，但稀泥爛凼比雨季少了許多。從密支那到莫岡順著鐵路走大約有六十公里路程，緬甸的火車很慢，這點距離平時的火車卻需要兩個小時。

密支那出來大約三四十公里的路程，此時此地就有武裝人員設立關卡攔路搶劫，攔路的是一股當地小股武裝人員，只有十幾個人而已，要求過路的所有人必須奉獻出自己的錢包和能吃能喝的生活物質。

輪到姜自成時，他一隻手像保護寶貝般護住自己的相機，一隻手舉起來準備說點什麼的是後，只覺得腳步一輕，身體像神仙一樣已飛到關卡後面的百米以外，而十幾個攔路搶劫的武裝份子全都被松針刺瞎了一隻眼睛，在地上翻滾著，慘叫著，不明真相的群眾全都跪在地上向著遠去的姜自成不斷叩頭，齊聲喊道：“佛主保佑，神仙顯靈了！”

然後憤怒的人群一擁而上，向躺在地上慘叫的搶劫犯們一頓拳打腳踢，群毆過後還不解氣，將他們的衣服都撥了精光，只剩下出的氣，沒有了進的氣，眼看是不能活了。

姜自成落地的時候看見了上午認識的周航，他知道是這個小夥子救了他，這個看著年齡不大的小子絕對不簡單，想要最近一段時間平安，必須得找一顆大樹，他暗自決定一定要抱住這根大樹。

姜自成跟著周航只用了兩小時就走完了最後二十公里路程，望著渾濁的莫岡河，周航奇怪地問道：“現在又沒漲大水，河裡面的水怎麼渾濁不堪呢？”

姜自成望著周圍的矮丘山林說道：“這是有人在山上用水衝方式開採翡翠原石，這條河叫莫岡河，是伊魯瓦底江上游的一條支流，緬甸最早發現翡翠玉石的地方，就是在這個地方。

根據緬甸的歷史記載，1215年，剛被中央王朝封為土司的珊龍帕，在現在的莫岡不遠的上游過河的時候，無意中在河灘上發現了一塊形如鼓狀的藍玉，於是就在附近修築城池，命名為莫岡（也稱孟拱，音譯，意思就是鼓城）。

不過真正在中國歷史上記載翡翠玉石的最早的文獻裡，卻是明朝時期，常年在中國與印度的南線，茶葉絲綢貿易古道上行走的，馬幫兄弟們發現的。1443年，馬幫兄弟們在路過帕敢的時候，由於貨物已經賣完，回家的時候，馱馬的筐子裡一邊有些吃喝的東西，一邊就空了，於是就順便在霧露河邊撿了幾塊黑漆漆的石頭放在空筐子裡，以保證平衡，到家之後就隨手把石頭扔到院子裡，結果石頭碰石頭，就碰掉了一部分外皮殼，在陽光下的照射下，熠熠生輝，綠光瑩瑩，就這樣美麗的翡翠玉石被發現了。於是翡翠玉石就逐漸在雲南的騰衝，密支那形成了交易市場，到了清代傳入宮廷，更是深得皇家貴人的喜歡，從此翡翠就正式登上了大雅之堂。明清時期，整個緬北出產翡翠的地方都是屬於我中國的地盤，慈溪曾在密支那設立過翡翠寶石採辦司。只是英軍佔領了緬甸後，又打敗了腐朽的晚晴政府，緬北生生被英國人用一支鉛筆給畫走了。

1948年緬甸獨立後，繼承了原來的殖民者英國留下的政治遺產，可是民國政府從來沒有承認過緬北四邦屬於緬甸，而是永遠屬於我們中國。可惜的是中國大陸新政府的總理在1956年與緬甸的邊界領土談判上，放棄了對緬北四邦的領土主權，換來了西雙版納的一個小村莊，保留了一絲顏面。我呸！”

周航呵呵笑道：“蔣某人就是這麼點小心眼，如果今天的大陸在他的手裡，可能連東三省都保不住，何況外蒙和緬北呢！當年遠征軍的戴安瀾將軍，就是撤退到野人山時犧牲的。1944年8月遠征軍新一軍軍長孫立人將軍，在鄭洞國將軍的指揮下，打下了密支那和莫岡，全殲倭寇18軍團一萬八千餘人。然後一路南下，勢如破竹地收復了八莫、南坎、瓦城、臘戌等城市，這些功績，作為中國人是不會忘記的。抗戰勝利後，蔣某人不思和平民族建國，反而挑起了內戰，讓飽受戰爭摧殘的國家又一次雪上添霜。他沒有實力維護國家領土完整，一味的口嗨只能是騙一騙沒文化的小白而已。國家從廢墟上開始發展，需要一個良好的周邊環境，何況當時退到緬北的國軍殘餘部隊人員，他們也是中國人，總得給人家一個棲身之地吧。”

姜自成看著這個小男孩，半天才回過神來，尷尬地說道：“咱們不談政治，不談政治，只談翡翠就好了。”

周航向姜自成深深鞠躬，說道：“看在都是中國人的份上，請姜大叔不吝指教！”

姜自成忙雙手扶住周航的雙手，連忙說道：“周小友折煞老夫了，不必多禮！老夫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周航雙手抱拳道：“姜大叔請！”

於是姜自成與周航邊走邊聊：翡翠真正實行大規模開採的地方，是從老廠區的帕敢開始的，只是由於老廠區資源逐漸枯竭，才加大了對新廠區的開採。莫岡以前主要出產紅玉和蜜蠟，莫崗翡翠原石屬於山石，大小均似芒果形狀。皮厚薄皆有，且皮與肉界限清楚，內部透明度較好，常見絮狀飄花。緬甸人稱莫崗玉石為雷打石或新廠料，主要產翡翠原石礦區，距離龍肯西南約6公里，距帕敢約8公里。整個翡翠礦體呈帶狀，所產玉石以黑烏砂玉及礫石為主，莫崗翡翠原石的大多數皮殼較厚，灰色、黑色皮層較為常見。此外，它的砂皮有多種顏色，如黃鹽沙皮，白鹽沙皮和幹青皮是莫崗場口的主要品種，通常無霧。

莫崗翡翠原石的特徵：

一、顯現凹凸不平的丘陵狀表皮，這與翡翠藍閃石分佈密切相關，凸起的部位常常表現出深色的皮殼，這是由於那些具有細粒交代結構的硬玉礦物沿著凹溝進入翡翠的晶體間隙而獲得的；

二、具有刀砍狀紋路或蜂窩狀表皮，其表皮會比較粗糙，並且有許多裂紋。

三、大部分皮殼為蠟皮，少數為翻砂型別。

總之，由於莫崗翡翠原石的地質特性，雜質和裂紋較多，賭漲的機率非常小，並且十分罕見。2000年後，莫崗翡翠原石還有另一個名字，那就是老坑木那，這些不過是翡翠商人們，用來忽悠賭石客痛快掏錢的噱頭而已！誰當真，誰就死得快。

而85年的莫岡玉石賭漲率還是挺高的，此時的莫岡玉石能賭出玻璃底的不在少數，許多人都賭漲過，但都是玻璃種飄花的料子，滿綠的極其罕見，

木那是帕敢場區中重要而著名的老場口之一，由於開採時間長、儲量少，產量比較低。

該場口以盛產種色均勻的滿色料翡翠玉石而聞名。

該場口的翡翠玉石中含有較為明顯的點狀棉，有帝王綠色、陽綠色、黃楊綠色，曾經出過陽綠滿色玻璃種，偶爾會有水頭好的秧苗綠色。

裂紋相對較少，種的變化較大，從豆種到玻璃種都有，以豆種、糯化豆種和糯化種為主，從中粗玉質至細膩玉質都有。

木那翡翠的受歡迎程度很高，木那翡翠也逐漸成了種水好的翡翠的代名詞。

後面周航到了帕敢木那場口後會有翡翠賭石大家為他做最詳細的介紹，這裡就只做一些小小的提示，其它暫且不提。

莫岡是一個幾萬人的城鎮，兩人進城後隨便找了一個旅店住下。八十年代的緬北沒有夜生活，一到天黑，街上少有行人，被軍方的抓住了，錢財搜刮一空是幸運，更慘的是抓取丟入水牢，關上幾月半載的人就廢了，更極端的就是直接一槍斃了。總之，在緬北，晚上就不要出去，被山兵和政府軍遇到了下場是一樣的。

當夜，周航像一個普通人一樣倒頭就睡，一直睡到凌晨四點，才盤坐在床上，放空思想，進入空靈寂靜的狀態，吸收空中飄蕩的靈氣，感悟天人合一的道境。

次日一早，姜自成睜開眼看著周航，問道：“起這麼早？”

周航笑道：“早上空氣好，乘早上涼快，我們早點走吧。”

姜自成笑道：“此北去龍肯玉石礦區直線距離還有60公里，搭車這裡出發走幹邁→南亞→龍肯有103公里路程，大約行車四小時，就能到達龍肯寨，步行需要三到四天時間。”

周航好奇地問道：“這麼一點路程需要化這麼多時間？”

姜自成苦笑道：“你不能拿你的標準去對比普通人哈，緬北這個路況你是看到起的，完全是黃泥巴的毛路，爛泥深坑防不勝防，開汽車的跟趕牛車的在路上沒啥區別，人走上去，腳上都沾上了幾斤黃泥巴，想大步走路難得很。昨天從密支那到莫岡，百分之九十的路段走的是鐵路，不然你走山路試試？”

周航沉吟了一下，說道：“還是我帶著你走上面吧。”

姜自成連忙擺手道：“此去礦區人口眾多，眾目睽睽之下，太驚世駭俗了！小周，先低調一點好不好。你那種能力，只需在危急時刻用一下就行了。今天的交通我來負責，我必定來來往往緬北已經好幾次了，山兵和政府軍開的路條都能用，各大敞口的老闆都基本上認識，我們就租車走吧。”

周航從鹿皮袋裡掏出一千美金遞給姜自成，臺灣大叔盯著他問道：“什麼意思？小子，我租車一個人是坐，兩個人也是坐，我能要你的錢？收起來吧，到了帕敢多買幾塊好石頭。”

周航只好把手中的美金收回到口袋裡。

店主人就是租車的聯絡人，姜大叔給他說了租車到龍肯的事情後，他立馬就拿起電話撥打了租車的電話。

車子是一輛綠色吉普車，開車過來的是兩個政府軍士兵，一個開車，一個武裝護送，連車帶人二百美金一趟。

周航和姜自成兩人上車後，又給了兩位軍人一人一包三五牌香菸，這時兩個一直繃著臉的緬甸政府軍軍人臉色才稍微有點笑意，態度也和藹起來。吉普車開出莫岡城後，上了土路就像一個蹦迪的野小子開始上躥下跳起來。周航忍住笑，看著姜大叔，想到他四個小時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現在是緬北的旱季季節，雨水少，但道路上的水坑卻不少，有時候車輪輾軋起來的泥水四處飛濺，濺到路人身上惹來一通怒罵。這個時候車裡的政府軍士兵脾氣少見地好了起來，彷彿有聽力障礙一般，毫不理睬外面傳來的罵聲。

吉普車像蹦迪一般，跳了三小時五十五分後終於停下來了，車子已經停在了龍肯寨霧露河東岸的鐵橋邊。

姜自成看來是經常坐車走這段路的緣故，神采依舊，不暈不吐，租車錢是上車的時候就已經給過了，這時候周航又掏出二十美金，一人再給了十美金。此時兩位政府軍士兵，立即生起一股為人民服務的念頭，帶著二人走進鐵橋邊上的官方玉石管理局，為二人重新辦理進入礦區的特別通行證。

自己人辦事就是爽快，沒有排隊，沒有詢問，也沒有收費，前後五分鐘不到，就給二位大爺辦好了出入礦區的特別通行證，還是無限期這一種。

拿到證件後，周航再次往辦證的軍官手裡塞了一千美金，然後辦證的軍官立即臉上像開了顏料鋪子——多彩多姿，客客氣氣地把二位大爺送出了大門，目送著他們的背影走過鐵橋，消失在視野之內。然後轉身給開車帶人過來的兩個士兵，一人給了五十美金的獎勵。意思很明確：以後這樣的大爺服務一定要到位，數量多多益善！這幫政府軍官兵們，再看了一眼排隊辦理通行證的屁民們，露出了滿臉的嫌棄。

霧露河上游鐵橋東岸的玉石管理局，是緬甸官方設立的一道鬼門關，普通人無論進出礦區與否都會被刮下一層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