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偶然事件

周航在藏書樓的地板上躺了兩個時辰，終於悠悠地醒來了，他腦海裡又蹦出兩個字來：山、鎮。後面還有幾個字，模模糊糊不大清晰，彷彿在腦海的深處。

虞老道笑呵呵地盤坐在地板上，見他醒來，問道：“記住幾個字了？”

周航回答道：“生死有無起，文武大小道；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戟；金木水火土，風雨雷電靈；劍轟崩山鎮......後面有幾個模糊的字型，在識海里若隱若現，看不大清楚。”

虞老道讚許地點點頭，說道：“為師當年就是悟透天書前面十個字，一舉突破了先天屏障，進入了修真者行列。你從醫入道，也是悟透了前面這十個字，這是你的天賦和運氣使然，找到了適合於你的修煉捷徑。這天書字總計一百零八個字，這就是你要修的道，自然之道，即天道，行走世俗間，行賞善罰惡事。你我師徒緣分也是天道使然，現在我把悟透天書字型的心得傳授於你，希望你勤加苦練，早日悟透這一百零八個字型字義。”

說完話後，虞老道伸出右手食指，輕輕按在周航的明堂穴上，一股腦的把天書字的所有資訊和修煉之法，輸入到了周航的識海里。

片刻時間，虞老道收功停下，周航感覺頭腦裡多了許多東西，但那些東西有被靈氣包裹著，藏於識海深處。

周航問道：“師父，全部明悟了天書字會怎麼樣？”

虞老道呵呵笑道：“天書字乃是本源字型，是一切修行法門的起源。道家典籍《道德經》就是對於部分天書本源字型的釋義。你如果全部明悟了天書字，就會達到為師今天的境界。當年你的大師兄進入化神期後，才明悟三十三個字，你現在比他還多悟出了兩個字，要歇息幾十年了。依你目前的境界，體內的靈氣根本就不足以支撐你，行使出本源字型的威力。”

“師父，那我現在能用幾個天書本源字型？”周航聽了，心裡有些著急，問道：“你不是說，悟道了就能用麼。”

“不傷靈氣海的情況下，你能用出前三十一個字，一般元嬰期修士的術法對你造不成傷害了。劍字訣後面的最好不要去觸及，待你修為上去後，自然無礙你對其使用。”虞老道說完，手一揮，下了逐客令：“你的進展可以了，回去吧！”

周航抱住虞老道的手撒嬌道：“不嘛，師父！我想多陪陪你。”

虞老道衣袖一甩，周航就被送出了道觀。

周航怔怔站在道觀門前，摸摸自己的後腦勺，嘀咕道：“一點幽默感都沒得。”

此時天色已晚，他只好匆匆往嶺上村外公家裡趕。

晚上，黃敬宗如約來到嶺上村水井灣，向陳長興行禮問好以後，說明來意，陳長興聽後，對黃敬宗說道：“這是好事呀，按書院規矩來就行了嘛！”

黃敬宗說道：“這規矩肯定是按書院定的規矩來，技術佔股百分之十，書院管理支援佔股百分之十，這在我們陳家嶺上是千年不破的規矩。今晚就是找航小子要技術授權書的，我們拿到授權技術後，準備到深圳買塊地皮建廠，那邊毗鄰香港，有許多政策支援和口岸優勢。”

陳長興笑呵呵地說道：“你們黃家是易理世家，能感知天時，預判大事。你們的判斷我是相信和佩服的，當然也是極力支援的！你們看好改革試驗特區深圳，那就證明深圳一定會成功的。航小子，你有啥話要說的嗎？”

周航向嘎祖和黃敬宗鞠躬鞠躬後，說道：“嘎祖說了就算數！我沒啥意見。”

陳長興吩咐道：“那你就把技術轉讓書和專利使用授權書寫好，與黃二爺把字簽了吧。”

周航答應道：“好的！我馬上就寫。”

於是周航拿出文房四寶，鋪上紙，再壓上白玉鎮紙，研好墨，用狼毫小楷寫下了無人機生產技術獨家轉讓書，一式三份；然後又鋪上一張紙，拿過白玉鎮紙壓上，依然是狼毫小楷寫下了無人機新型專利使用授權書，共計一百五十八項新型專利，一式三份。

見證人共有五人，他們是：黃敬祖、李振武、陳幼甲、陳建國、吳景雲。

甲方簽名周航，乙方簽名黃敬宗。

然後乙方支付了無人機生產技術獨家買斷費人民幣十萬元整，當場完成現金交付，在一眾見證人的監督下，技術獨家轉讓書和專利使用授權書一式三份，即甲乙雙方各持一份，書院專利管理辦公室存檔一份。

完成這些操作後，黃敬宗也拿出一份新公司股東協議書出來，上面在股東構成部分寫著：一、書院和村集體是管理監督方佔股百分之十五；二、周航以專利技術入股佔股百分之十；三、黃敬宗以獲得的無人機生產技術獨家轉讓書和出資一百二十萬佔股百分之五十五；四、餘下股份準備募集資金二百萬元......（此處省略三千字）

新公司的名字暫時命名：中國深圳環球玩具股份有限責任公司。

周航、黃敬宗兩個股東最先在股東協議書上簽字，然後陳幼甲作為書院代表也在股東協議上籤了字。李振武、黃敬祖分別以十萬入股，簽了入股意向書，取得百分之一的股份，資金三天內到位，過期作廢。這次在現場見證的人都心潮澎湃，欲欲躍試，但一下要拿出十萬元的人必定不多。這是1982年發生的事，那時候的萬元戶在全國都不多，多少人還在溫飽線上掙扎。

陳幼甲建議道：“如果我們帶著這樣一個專案直接遠赴廣東深圳投資，是否有些不妥？是否先問問縣裡，必定我們生活在這裡，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黃敬宗道：“何必要這般小心翼翼的，那幾個小子還敢炸刺？”

李振武笑道：“黃家老二，你的侄子就是縣委書記喲，妹夫也是縣長，你莫老是拿長輩的威風去壓制年輕人哈，你應該為他們的前途著相，為他們的提拔創造一些業績出來。”

黃敬宗笑道：“他們的政績是靠他們的本事去搞，不是求爺爺告奶奶地要人幫忙，沒本事造福一方，得不到到上級的認可，我這當叔爺的還嫌丟人呢！也罷，我們下山的時候，隨便到鎮上和縣裡轉一轉吧，能滿足我們的要求，就看一看再說，滿足不了我們的要求，就拍屁股走人，誰也別遺憾。”

黃敬祖總結了一番，說道：“以我們的產品來說，目前國內市場短期內不會有起色，主要靠開啟國際市場市場生存。而四川屬於內陸地區，做外貿的區位優勢已經沒有了，所以這個以生產無人機的玩具廠，就不可能落地到我們本地區。另外，深圳作為我國改革開放的試點城市，毗鄰香港，具有天然的區位優勢，正是玩具廠落地的最佳地。不過我們也去鎮裡、縣裡跑一趟，觀察一下本地的年輕崽子們，思想上有轉變沒得。如果還是前怕狼後怕虎，裹腳不前，那就有人打他們的板子了。”

早春二月，陳家嶺村派出一個二十人的經濟考察團下山，鳳凰鎮上和縣裡的有關領導都接待了考察團一行，聽說需要一塊一百多畝地的平整地形建玩具廠的事，就沒有人接茬了。因為當時人們的觀念還停留在以糧為綱的階段，要犧牲一塊一百多畝地來建一個玩具廠的事，沒有那位幹部敢答應下來。作為兒子的縣委書記黃承予也不敢開這個口子，只好苦口婆心地勸老爸：“搞小一點，行不行？”

黃敬祖鄙視地看著兒子，說道：“一帆，我看你的書讀瞎了，官也別當了！從上到下都在講改革開放搞活經濟，你們倒好，這也拉著那也攔著！行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我和你二爸他們一起到別處看看。”

於是陳家嶺經濟考察團一行就坐船順江而下，在武漢轉乘火車前往深圳。

到了深圳考察了五六個地方後，最後在保安縣一個叫尖山的村莊停住了腳步，當初大家都不看好這個地方，雖說離碼頭近，但地形不怎麼理想。結果尖山村委願意自己平整土地一百畝，修簡易公路，以土地入股的方式換取玩具公司的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並要求招工優先錄用村民，於是在雙方都誠意滿滿的情況下，達成了協議，當時在深圳註冊公司的手續非常順利，包括一系列基建審批手續基本上都做到了一站式服務，修建廠房的工程也承包給尖山村做，這樣皆大歡喜的事自然是事半功倍，在國慶節時三棟三千平米的廠房皆竣工了。於是就進入裝飾、安裝機器裝置的環節，於1983年2月28號，農曆正月十六，正式開工生產無疆牌玩具無人機。

在1982年底的港交會上一位以色列商人看中了黃晚春展出的無疆牌螺旋無人機和水上起降的雙翼無人機，當時兩款機型的標價是8000元，經過討價還價，把價格談到水上起降雙翼無人機為3000元，四螺旋垂直起降無人機2500元，一萬起定，預付50%的定金，結果籤合同的時候猶太人自己主動把貨幣符號寫成＄，都是語言溝通不暢惹的禍啊！合同簽訂後，人家財務直接開了兩張預付款支票，一張是15000000＄，另一張是12500000＄，兩張支票都是滙豐銀行的承兌支票。結果害得公司財務跑到廣州滙豐銀行才完成了兌換，從此環球玩具有限責任公司就成了滙豐銀行的VIP客戶，黃敬宗更是成了滙豐銀行重點關注的中國大陸商人。

1983年無疆牌玩具無人機生產銷售了十萬臺，以色列商人一人就訂購了六萬臺，其餘的都被歐美商人給搶完了。黃敬宗原計劃三年後才開始分紅的，可是銷售價格超出原來的定價預期，於是決定在1983年農曆年底，也就是環球玩具有限責任公司成立兩週年之際，進行第一次分紅。

這一年最高興的不是大股東黃敬宗，也不是周航，而是以土地和公路入股的尖山村村民。83年銷售水上起降雙翼無人機六萬臺，四旋翼垂直起降無人機四萬臺，合計銷售金額二億八千萬美金，換成人民幣按1984年人民幣兌美元匯率2.2元計算就是6.16億元。繳納完國家的各種稅費管理費和原材料及人工成本後，淨利潤，3.06億元，於是公司董事會決定拿出30%來分紅，就是人民幣九千一百八十萬元整，尖山村就能分到：1377萬元。假如當時的尖山村的村幹部是沒有長遠眼光的人擔任，也就只能一萬五千元一畝地賣個地價，白白便宜了投資者，如今成了尖山村脫貧致富奔小康的一頭奶牛！尖山村的女村民有一百多人在廠子裡上班，男村民在建築隊幹活，大家只是一年就成了萬元戶，在當年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後來深圳的部分村集體以土地作價，入股當地的入駐企業就是從尖山村工業園學到的經驗

黃晚春看著報表，不得不佩服爺爺的投資眼光。黃敬宗作為佔股55%的大股東，分到紅利是5049萬元；武陵書院佔股10%，分得紅利918萬元；周航專利技術入股佔股10%，分得紅利918萬元；陳家嶺村集體佔股5%，分得紅利459萬元；黃士江和李振武分別佔1%的股份，各分得紅利91.8萬元；剩餘3%是管理者和工人的分紅股份，最多的黃晚春拿了五萬元，最少的工人也分到一萬元以上。

一九八四年，環球玩具完成銷售訂單十二萬臺，其中水上起降固定翼無人機七萬臺，四旋翼無人機五萬臺，依然按八三年的銷售價格計算，共得到銷售外匯三億三千五百萬（335000000）黴元。1985年2月28的匯率：1黴元：2.95元人民幣，環球玩具股份有限公司的銷售額為人民幣：九億八千八百二十五萬（9988250000）元。1984年度淨利潤肆億陸仟萬元人民幣，加上上年度的利潤結餘二億一千四百二十萬元，公司利潤共計六億柒仟肆佰貳拾萬（674200000），於是召開股東會議，決定拿出四億元的利潤出來分紅，周航84年度分到紅利四千萬元。

陳家嶺人帶著幾百萬資金到深圳投資建廠的事很快就在縣裡、區裡、省裡傳開了，1984年，時任四川省委書記的楊書記建議，調查組專門下到地區,調查此事。地委也立即派出工作組協同省委調查組調查，結果調查到地委某些幹部，以及地方上個別幹部，利用公權力干涉鄉鎮企業發展，在姓資姓社問題上，給當地的企業發展設定重重障礙。甚至有的幹部對企業吃卡拿要，手段多樣無所不用其極，生生把剛建起來的企業搞垮的事不止一樁兩樁...

最後得出結論：當地營商環境不理想，官員缺乏改革開放的眼光，糾結于姓資姓社的所謂大是大非問題，對發展經濟的行動還停留在檔案上會議上，鮮有實際行動支援民營經濟和鄉鎮經濟的發展。但是一個村集體，帶著幾百萬資金遠赴廣東深圳投資的事情，只屬於一次偶然事件！

確實，在當時的四川農村，別說一個大隊，甚至在一個鄉鎮都難找出一個萬元戶出來。一個村集體能夠拿出幾百萬的，也只有世家底蘊的陳家嶺，說是偶然事件，邏輯上沒毛病。

當時回四川休假的鄧老，正在成都周邊視察。改革開放後，普通百姓的生活改善狀況是非常明顯的，回城的知識青年再就業情況也是讓人滿意的，但聽說武陵書院的投資專案被迫遠走深圳後，沉默了許久。

鄧老最後對陪同的省委工作人員意味深長地說道：“陳家嶺我是知道的，一條五溪河從村裡流過，一邊是整日雷電籠罩的雷劈山，一邊是平緩的丘陵梯田、二十里梯田養活了一兩萬人啊！按理說這樣一個環境惡劣，人多地少的村落應該十分貧窮。但恰恰相反，這是一處人間樂土！村民普遍接受的教育水平較高，還在周邊鄉鎮辦了許多企業，為解決當地勞動就業和國家建設做出過許多貢獻，這些都離不開他們村裡的武陵書院。

我們經常講尊重知識尊重人才，為啥像武陵書院這樣，具有濃厚傳統文化底蘊的知識聖地，卻得不到大家的重視呢？難道我們老祖宗留下的知識就不是知識，非要花錢學的洋玩意兒才是？領袖說得好哇：古為今用，洋為中用！我看陳家嶺村那個玩具廠就是很好的一個創匯專案，這樣的專案為啥會得不到當地政府的支援和扶持呢？我們要三思啊！”

鄧老稍微停頓了一下，用手指著自己的腦袋，說道：“我看是一些幹部這裡有問題！在我們國家現在十分缺少高階知識份子的情況下，我們應該抱著虛心的態度，多多邀請武陵書院的畢業生，參加到祖國的四化建設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