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見賢思齊的副鎮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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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青山水庫是青山村已故支部書記餘建清頂住壓力,克服困難,帶領青山村全體村民花了二十年時間才修成的。水庫全長八公里,平均寬度一百五十米,平均深度十米,庫容一千二百萬立方米,完全解決了青山村的人畜飲水和田地灌溉問題。
大青山水庫是在一個山溝裡修築起來的,口小肚寬,是一個天然的水庫蓄水區。這個水庫修成後,讓青山村與相鄰的塘灣村、平壩村都成了旱澇保收的產糧村。
此時,鄒振國和季雨晴兩人站在高高的大青山水庫的堤壩上,望著微風吹皺的水面,水波向四面盪漾而去,像一條沉睡的長龍深入大山之間。從水面吹過的微風帶著清涼的水汽,吹拂在人臉上,帶來了一陣陣清涼。
仲夏的中午時分,太陽當頂,但站在水庫堤壩上的兩人卻感覺不到一絲酷熱。季雨晴舒服地張開雙臂,喊道:“好舒服啊!”
鄒振國笑道:“你們女人是不是感到舒服就要喊。”
季雨晴笑道:“是呀!”
鄒振國開玩笑道:“女人情感豐富,舒服要喊,不舒服也要喊,不知道隱忍自己的情緒嗎?”
季雨晴斜著眼睛看著鄒振國,笑道:“想不到鄒鎮長也是一個情感豐富的人呀,很懂女人嘛。”
鄒振國聽了季雨晴的話,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是呀,男人也是媽生娘養的,不能說不懂,是應該懂的。”
季雨晴見鄒振國的臉色不對,說道:“鄒鎮長,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鄒振國恢復了一下情緒,回答道:“沒事,是我自己的事情,都過去幾年了。”
季雨晴望著煙波浩渺的水面,感嘆道:“真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啊!一代老支書操勞一輩子,水庫修好了,人卻倒下了。痛哉!惜哉!”
鄒振國問道:“這水庫修建的背後有什麼感人的故事麼?”
“當然了!這就是在那個激情燃燒的歲月裡,人們戰天鬥地留給後人們的寶貴財富。”季雨晴回答道。然後指著群山和港汊對鄒振國說道:“這大青山水資源充沛,正常年景,也不缺水源。可是稍微下幾天雨後,就會暴發山洪,沖毀小河兩岸的莊稼和房屋。一旦乾旱一月以上,水源又供不應求,小河上下游之間,兩河兩岸之間,為水源打鬥的事情就會經常發生。當時的支書餘建清決定帶領全村人民,在這裡築起一道水壩,修築大青山水庫,解決這時而缺水,時而洪水氾濫的自然災害問題。這個水利工程計劃方案,在沒有得到公社和縣裡支援的情況下,是性格倔強的老支書硬著頭皮,帶著全村的相親們一鋤一鋤的挖開河底,築起了這座水壩。這座水庫從1963年開始動工,到1980年完工,整整花了十八年時間。而帶頭人老支書餘建清卻倒在了水庫完工的前夕,於1978年倒下了。這件事曾經轟動了川東地區,上了省報,老支書獲得了省裡追認的優秀黨員稱號,和省先進勞動模範的榮譽,也算是對他一生事蹟的追認,足以寬慰他的英魂。”
鄒振國聽了,眼淚掉了下來,說道:“老支書真是太偉大了,工程得不到公社和縣裡的支援,就意味著從村外調動不來勞動力,就只能靠本村的父老鄉親咬著牙關,硬抗下來。一個村完成這麼大的水利工程,是付出了多麼大的代價啊!”
季雨晴說道:“鄉親們為了修築這個水庫,都是起五更,摸黑回,自帶一碗冷飯菜,吃了繼續幹。二千來人的村,除了老人小孩,常年的勞動力就只有一千來號人,還要兼顧農業生產,有多苦?沒經歷過的人,是想象不到的。”
鄒振國雙手叉腰,說道:“現在好了,這大青山的水妖算是老實下來了!這裡的萬畝良田也算旱澇保收了,這樣看來,一代人的艱苦奮鬥是值得的。現在大家吃飯的問題解決了,接下來就是發家致富的問題了,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使命啊!但在工作上,餘支書就是我鄒振國學習的榜樣,向前輩學習!”
“咕...”鄒振國正激情洋溢時,肚子卻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噗呲!”季雨晴忍不住笑出聲來,然後指著水庫東面的一顆大松樹,說道:“鄒鎮長,現在是飯點時間,我們到那顆歇涼樹下去歇歇,喝點水吃點乾糧,如何?”
鄒振國點頭道:“哦,對不起!走了這麼遠的路,完全沒有體諒到肚子先生的難處,現在開始抗議了。好吧,先歇一歇,補充一下能量。”
兩人來到歇涼樹下,這是一顆直徑在一米二左右的大松樹,冠蓋如傘,遮蓋的樹蔭面積超過方圓十米。樹下圍著一圈的條石,作為樹下乘涼的凳子使用,同時又起到保護這顆松樹的作用。
兩人都揹著水壺,吃的都是帶的餅乾,鄒振國還背了兩瓶梨子罐頭、兩袋怪味胡豆、兩瓶金山啤酒。
鄒振國問道:“喝不喝啤酒?”
季雨晴回答說:“喝,天氣熱,喝啤酒能解渴。”
鄒振國用牙齒咬掉啤酒瓶蓋,遞給季雨晴,季雨晴接過去就開始和,一口喝掉小半瓶。然後放下瓶子,說道:“爽!”
鄒振國也開了另一瓶啤酒,同樣咕嘟咕嘟地喝了小半瓶,然後又開了一瓶梨子罐頭遞給季雨晴。
季雨晴接過梨子罐頭,說道:“鄒鎮長,罐頭這一瓶我一個人吃不完,分著吃吧。你那瓶不要開了,吃不完浪費了太可惜。”
鄒振國點頭道:“有道理,大家剛吃了幾年飽飯,可不能糟蹋食物。好,你先吃,剩多少我就吃多少,不夠還有餅乾和怪味胡豆呢。來,給你一袋怪味胡豆。”
季雨晴也不客氣,接過怪味胡豆裝到挎包裡,然後拿出牙籤,紮起梨子塊吃。
兩人邊吃邊聊,都覺得大青山水庫周圍,適合搞旅遊度假村,夏天這裡將是一個特別好的度假地方。大戰鋼鐵的時候,由於交通不便,使得這裡的森林環境得以儲存,在今天就是一筆不可多得的自然財富。
兩人吃過東西后,看時間已到下午兩點,於是起身順著公路往回走,到了周家灣,找到周家老院子,周昭德家裡。只見周家灣住著十幾戶人家,周昭德住在周家老宅院裡,大兒子和小兒子分別住在東西兩廂房,老人和二兒子住在三間正房裡。老人少覺,中午在躺椅上眯了一會,這陣正用長煙杆抽著菸絲,與老伴東一句西一句的聊著家常龍門陣。
周昭德看到兩人到了家門口,認得是政府的人,忙招呼著進屋裡坐。
季雨晴說道:“不了,大爺,就在階沿還涼快些。鄒鎮長,這位就是周大爺。”
鄒振國忙上前我著周昭德的手,說道:“大爺,我冒冒失失地上門打擾你,還望你不要生氣喲。”
周昭德老人笑呵呵地說道:“日嘛鄉下老漢而已,有事相見,隨時來就是了。”
這時周婆婆端了一條長板凳出來,放在階沿,招呼兩人坐下。然後又進屋去,拿出兩個玻璃杯,提著大茶壺,為兩位來客倒上大半杯老蔭茶。
鄒振國端起玻璃杯,將杯子裡的老蔭茶一飲而盡,讚道:“舒服!大熱天喝老蔭茶,解渴。”
季雨晴也同樣將老蔭茶喝完了,也不客氣,自己提起大茶壺給兩個玻璃杯又倒上了大半杯茶水。
兩位老人家見這兩個幹部為人直爽,不裝腔作勢的,頓時就覺得親近了許多。
季雨晴自我介紹道:“大爺,不認識我了,我是季雨晴,我老公和你們家周朝華是初中和高中同學,他們結婚的時候,我還來你們這裡喝過喜酒呢。”
周昭德和老伴看著季雨晴,周婆婆說道:“哦,原來算得上老熟人了,對不起,是我們老眼昏花了,來,孩子他嬸,趕緊說說,今天來有啥事需要我們幫忙的。”
季雨晴笑道:“周大叔、周大嬸,七三年你們娶么兒媳婦的時候,來來往往的客人那麼多,你們怎麼可能記得住嘛!已經是是十四年過去了,連我們都變老了,你們認不出來,正常的很。”
周婆婆問道:“你們現在日子過得怎麼樣,孩子多大了?”
季雨晴回答道:“我們家男人七九年自衛還擊戰的時候犧牲了,孩子有兩個,都是兒子,最大的十三歲,最小的九歲。”
周昭德和老闆聽了,沉默了半響。周婆婆說道:“對不起,孩子!我們不該提你們的這些傷心事。”
季雨晴說道:“周大嬸,沒關係,都過去五六年了,內心也早已平靜了。”
周昭德問道:“孩子,你現在哪裡工作?國家對你們這種烈士家屬有沒有照顧?”
季雨晴回答道:“國家也困難啦!撫卹金國家給了五百元,以後孩子長大了,升學的時候,可能有幾分分數上的照顧。周大叔、周大嬸,我是一直在鎮上工作。今天是特地來拜訪你們的,這是我們的鄒鎮長。”
鄒振國接過話頭,自我介紹道:“大爺,我姓鄒,芻耳鄒的鄒,叫鄒振國,才調到我們鎮上十來天。今天見面了,以後我們就算熟人了,趕場下街的可以到我那裡去坐一坐,喝喝茶,擺擺龍門陣嘛。”
周昭德說道:“鄒鎮長太客氣了,我一介鄉下老農,經常往你們政府跑,可不是啥好事情喲。”
鄒振國說道:“又不是去找麻煩,找老熟人喝喝茶,擺擺龍門陣是可以的嘛。當然,如果我們的工作沒做好,你也可以去找我們算賬的嘛。追問個水落石出,不是應該的嗎?”
周昭德磕掉煙鍋裡的菸灰,將煙桿收起來。說道:“鄒鎮長,你有啥事情就直說吧,老漢我曉得的就告訴你。不曉得的事情,那就沒辦法了。”
鄒振國問道:“周大爺,我們這一帶有啥特產沒得?”
周昭德皺了皺眉頭,說道:“我們這一帶不比大河對面,一沒得煤礦,二沒得鐵礦。如果非要說啥子特產呢,那就是糧食多,家家戶戶都是上萬斤,送到糧站去賣錢,國家還不收。只收訂購糧那一部分,其餘的多一斤也不會收。造孽啊,十年前大家吃不飽飯的時候,拼命要求我們勒緊褲腰帶多交糧食。現在才吃了五六年飽飯,就開始嫌棄糧食了。唉!作孽啊。”
季雨晴接話道:“大爺,以前是計劃經濟時代,現在是市場經濟體制,糧食多了,就找市場消化。”
周昭德說道:“市場經濟就是萬能的麼?我們雅江鎮上才幾個人,能消化多少糧食?”
鄒振國問道:“大爺,現在你們大隊路已經修通了,為啥不試著拉出去賣呢?”
周昭德笑道:“你們怕是在不計成本地賣糧食哦,如果多賣一斤糧食,我就多虧錢,那我還不如把糧食拿來餵豬哦!我只是個農民,不是笨蛋傻瓜。”
鄒振國說道:“是啊,看來我們要想辦法,把大家生產出來的糧食想辦法多賣錢,想辦法嘗試著搞市場化,搞活我們的農業經濟。”
周婆婆說道:“小航不是說只要公路修通了,他就會回來辦工廠,想辦法消化大家手中多餘的糧食和肥豬嗎?讓大家在家門口上班掙錢,就是小航的願望。”
鄒振國聽到周婆婆的話後,驚喜地問道:“他真的這麼說的?”
周昭德笑道:“小孩子家家,嘴上無毛,辦事不老!他說的話不能當真哦。”
周婆婆說道:“我就相信乖孫,他人雖然不大,但做事情比他老子還靠譜。”
鄒振國問道:“你家那個周航什麼時候能夠回來?我想找他擺哈兒龍門陣。”
周昭德說道:“快了,他說下個月四五號的時候會回來一趟。看看我們修的公路情況,讓他滿不滿意,如果滿意就投錢在村裡辦廠,不如意就不管大家了。”
周婆婆接話道:“確實,乖孫說過,人要自助,天才相助。爛泥扶不上牆的的事情,他是不願意去做的。”
鄒振國拍手稱讚道:“有道理!那我們就八月五號再來拜訪一趟。”
於是兩人喝掉杯子裡的老蔭茶,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