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南君臉色一愣,有些嘀咕,中域那些傢伙,全都把名聲看得和命一樣。

宗門之名,家族之名,或者自己身上的名聲,要是誰敢碰,恨不得當即就上去和人拼命。

北境年輕一代第一人,頗為顯赫,便是到了大夏中域,也會引得人多看兩眼。

這傢伙居然如此不放在心上?

這和那個青囊告訴他的不太一樣啊。

他閃身擋在李昊面前,魁武的身體足有李昊兩圈這麼大,帶來了十足的壓迫感。

李昊眼神微眯,他的確從眼前之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種驚悸。

他並不確定對方的具體修為,但能確定對方很不簡單。

十七皇子收攏的人才,的確不俗。

如果是正常戰鬥的話,在短時間內他恐怕難以拿下對方,而且戰鬥的持續時間必然會很長。

這更讓他心生抗拒。

“你確定不和我打,我可是在挑戰你,你這是要認輸?”鐵南君嘗試著挑釁。

但很顯然他的技巧實在太過拙劣,李昊都看得出來。

這傢伙倒是沒有其他心思,只是想和他打上一場。

於是,李昊誠懇道:“沒錯,我認輸。”

“無論伱之前有什麼名號,現在可以再加上一個字尾,北境年輕一代第一人。”

他徑直從鐵南君身邊走過。

鐵南君眨眨眼,我要這個名號有個屁用,我又不在北境混。

“不行…”他扭頭,盯著李昊的背影,思索著要不要直接殺上去。

但片刻之後,他否決了這個想法。

對方現在明顯沒有任何戰意,強行開戰恐怕也難以酣暢淋漓,這並不是他想要的。

“你到底怎麼樣才能和我打上一場?”他追了上去,四肢上的靈環閃爍著光輝。

李昊倒是有些奇怪,他還以為這傢伙會偷襲上來,強迫他開戰,沒想到竟然沒這麼做。

“你為什麼非要和我打上一場?”李昊走著,同時反問,實在弄不懂這些戰鬥狂的腦回路。

“李統領!”

沿途遇到很多人,都往外走去,見到他都紛紛駐足敬稱,以示敬意,李昊一一回應。

“和同代之人相鬥,戰的酣暢淋漓,才是修行之路!”鐵南君攥緊拳頭,眼神中似乎燃燒著名為火焰的意志。

李昊不由得無語,道:“這樣吧,你給我一百萬靈源晶,我就盡全力和你打上一場。”

“不行…”鐵南君連連搖頭:“我要是這麼做,我爹會把我頭打爆的。”

“之前有個人也和你一樣,要我給他點東西他才給我打。”

“你給他了?”李昊頓住,眼神奇特的看著鐵南君。

“給了…”鐵南君老實道:“我把他打的半個月都下不來床,但我爹把我打的一個月都沒下來。”

“從那以後,我爹就嚴禁我給別人東西。”

艹,誰把路給堵上了。

李昊暗罵,別以為還能白嫖一波。

“那就不行嘍。”李昊聳聳肩,回到屬於自己的小院裡。

鐵南君鍥而不捨,一路喋喋不休,說什麼就是要敗盡天下人,才能登臨絕巔。

修行之路本就是你死我活之類的話,聽的李昊頭皮發麻。

“你我之間終有一戰!”鐵南君昂首挺胸,神色肅然,眼神堅毅。

砰!

李昊面無表情的關上房門,實在是無語。

“外面的傢伙是誰,氣血都快溢位來了,真嚇人。”盤膝坐在虛空中的蔣臣睜開雙眼,好奇的詢問道。

“稷下學宮的人,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非要和我打一架。”李昊搖頭。

“稷下學宮的人?”蔣臣微愣,神色不由的凝重了幾分:“怪不得這麼變態。”

“你也看出來他肌肉長腦子裡了。”李昊不由得一樂。

“不是…”蔣臣搖頭:“你看到他四肢上佩戴的靈環了嗎。”

“那玩意是用玄重黑鐵打造,天生有破法威能,又銘刻了搬山秘法,每一環的重量都不下於萬鈞之力,便是普通化龍境,想要搬運一枚恐怕都費勁力氣。”

“可他四肢上加起來佩戴的,不下於二十枚。”

“煉體的?”李昊聞言,也有些許驚異,這種鍛鍊方法,還挺熟悉的。

“他叫什麼?”蔣臣詢問。

“好像叫鐵南君…”李昊回憶著。

蔣臣點頭:“是了,中域鐵家,煉體世家,”

“家中幼子出生之時,每天都會浸泡金身液,這種寶液,不僅不會對嬰兒造成負擔,反而會為其塑下極佳根基。”

“嘖…這才是真正的世家弟子。”李昊不由得感嘆,普通修行者想要超越他們,幾乎如登天塹。

“他們這種人,每一境所使用的修煉材料都是最頂級的。”蔣臣也感慨道:“修行的各種神通都是由家中宿老專門搭配,戰鬥力遠超同境。”

李昊深以為然,又道:“所以絕大部分事情,他們都不用耗費腦子去解決,才導致腦子都有問題嗎?”

蔣臣無語,道:“像他這種人,應該只是個例而已。”

李昊不想搭理鐵南君,而這傢伙哪也不去,就待在李昊門前,像是想用自己的大毅力感動李昊,而後與其大戰。

時間並沒有過去太久,風雲忽變,撫陽城上空有異景浮現。

明明是光天白日,但頃刻之間便有烏雲籠罩,陰風呼嘯在天地之間肆虐,夾雜著猙獰鬼物。

轉眼之間四方大地就變成了陰森鬼域,只留撫陽城在鬼域中獨立。

黑霧之中,一顆猩紅的鬼眼浮現,連線著一道虛幻的影子,像是隨時都要崩滅,渙散,形體幻滅,發出淒厲的哀嚎聲。

這只是第一個,黑霧之中,密密麻麻的厲鬼浮現,散發著滔天陰氣。

霧中,縷縷灰氣落下,和黑霧截然不同,像是塵土般。

霧氣湧動,翻滾著,一隻遮天巨翅揮動,形成席捲天地的風暴。

那是一頭猙獰鬼物,其外在形體像是一隻腐爛的巨鳥,翅膀乾枯,羽毛飄零,血肉腐朽間還有各種汙濁之物穿行。

“通幽境鬼物,就是它了…”城頭上,丘先生立身於此,白袍在風中獵獵作響,神色頗為凝重。

面對這麼一尊鬼物,便是他,也要嚴陣以待。

“陣起!”他緩緩抬手,撫陽城的地面上亮起一道道陣紋,最終匯聚在一起。

四柄璀璨巨劍浮現在撫陽城四個方向,地風水火流轉。

懸於他頭頂的巨劍,赤紅如水,隨著丘先生並指如劍,巨劍飛入天穹,鋪天蓋地般砸了,劈開了席捲而來的風暴。

與此同時,其他幾個方向也有鬼物襲來。

“殺!”

林將軍帶著赤麟軍,氣血捲入天穹,硬生生在黑霧中撕裂出一個口子,衝殺向前!

…………

“應該是鬼物襲來了,我在中域多年,還真沒見過多少鬼物,李昊,有沒有興趣和我比比誰殺的鬼物多?”

鐵南君從天上收回目光,看著從房間中出來的李昊,再次發出比鬥申請。

“沒興趣。”李昊拒絕,同時道:“你要是想殺些鬼物的話,可以自己去。”

“不去,太危險了。”鐵南君搖頭,讓李昊不解:“那你剛剛還邀請我前去。”

“我們一起去的話,冒些風險也是值得的,但只有我自己,沒意思。”鐵南君誠實道,

李昊:“……”

懶得搭理這個有病的傢伙,李昊試探性的喊道:“鍾大人?”

“我在…”角落裡傳來回應,在場的幾人地位都不低,他倒也沒必要刻意隱藏自己的存在。

“我說那邊黑漆漆的是什麼東西,居然是個人。”鐵南君嘀咕道。

“你看得見鍾大人?”李昊有些驚異。

“模模糊糊的看不太真切。”鐵南君指著自己的額頭:

“不久前,我額頭上莫名其妙長出來了一個眼珠,然後就能看見很多原本看不見的東西。”

李昊並沒有意外,這顆眼珠,破妄只是最基礎的能力。

“沒天理了,出身高貴也就算了,居然還能再覺醒先天神通!”蔣臣暗自嘀咕,滿是羨慕嫉妒恨。

“您沒去幫忙防守鬼物嗎?”李昊詢問鍾奇。

“我本來倒是想去來著,不過丘先生說,鬼物攻城之時,你身邊的力量頗為孱弱,萬一有人趁此機會襲擊,恐怕會有麻煩。”鍾奇解釋道:

“所以丘先生讓我留下,專門保護你。”

“丘先生,果然深思熟慮。”李昊聞言,不由得讚歎道。

酆都大印還在他身上,陰司的人恐怕不會善罷甘休,隨時都有可能會動手。

他本來也想讓鍾奇儘量貼身保護他,理由都已經想好了,就說懷疑陰司可能會報復他。

沒想到,丘先生就已經安排好。

想到這裡,他又看向鐵南君詢問,道:“你身邊沒有護道者之類的嗎?”

“什麼護道者?”鐵南君滿臉疑惑。

“他跟著丘先生前來,自然不用其他的護道者,一般勢力也不敢隨意招惹他。”鍾奇搖搖頭,替他回答。

大部分人都上了戰場,只有他們幾個待在這裡。

戰場混亂,萬一有人偷襲,丘先生或者林將軍恐怕也難以支援,還不如老實待在府中。

幾人隨意聊著,對局勢很樂觀,剛誕生沒多久的鬼物,空有一身實力,卻並沒有太多可以搏殺的神通法門。

丘先生底蘊深厚,拿下對方不是什麼難事,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林將軍實力強橫,有赤麟軍配合,又有撫陽大陣相守,對付其他幾隻鬼物也沒什麼問題。

轟!

正聊著,城主府西南方向忽然爆發一陣強橫的氣息。

鍾奇臉色微變,只見一道身影竄出,裹攜著滔天魔焰,正朝這裡而來,對方氣息不俗,恐怕也是四象境。

“還真有人來了…”

鍾奇騰身而起,調動靈氣,冷冷的盯著這道身影。

“小心!”

然而,下方傳來一聲厲喝,鐵南君怒目圓瞪,豎眼綻放光輝。

只看到一抹黑光襲來,目標正是李昊。

此人速度極快,隱匿氣息,遮掩身形,直到臨近幾人,才被鐵南君發現。

完了,竟有四象境偷襲,實在是不講武德。

鐵南君腦海中下意識浮現這麼一個想法,他在中域,都是同境對同境,雖有越小境,但絕無越大境之人。

沒想到,北境都這麼不講武德。

可惜了,一個這麼好的對手。

鐵南君彷彿已經看到李昊被轟成碎肉的樣子,心中可哀嘆。

李昊聽見鐵南君的提醒,心中微驚,雙眸綻放輝光。

在最後時刻,軀體中迸發出可怖的氣血,所有狀態全開,面板表面都變成了淡金色,隱約有梵文閃爍!

八部金身,虛幻龍鱗,隕龍,聖體所有狀態全開!

頃刻,他周身黑霧與金色氣血交織,整個人變得如神魔般!

轟!!

黑焰澎湃,猶如浪潮般迸發,朝著四面八方席捲而去,頃刻之間就覆蓋了整座城主府,並且朝著遠處擴散而去。

轟隆隆!

不知有多少房屋倒塌,若非林將軍早就通知城中居民聚集到城中央,這一擊之下,便不知有多少無辜者命喪當場。

天穹上的鐘奇臉色劇變,那將要衝到他身前的身影猛然潰散。

明顯只是一個誘餌而已,真正的襲擊者,正是下方那人。

盧長老一臉驚愕,神色僵硬,雙眸之中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他看著眼前的李昊,自己枯槁的手掌,印在他的胸膛處,彷彿轟在一塊大石頭上,堅硬無比。

黑色焰波在其淡金色胸膛上,泛起道道漣漪,與虛幻的龍鱗,騰起的梵文摩擦。

怎麼可能!

明明只是化龍境,竟硬生生抗了他襲殺一擊?

他處心積慮,仔細探查,確定城主府中無人之後,又用秘法引開李昊身邊守護之人,自覺襲殺已經成功。

卻從沒想過,會失敗在李昊身上。

失敗的可能性中,也從沒有李昊硬抗他這一擊的可能。

鐵南君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一幕,“竟能硬抗四象境一擊,好強橫的肉身!”

而後,他眼泛火光:“果然沒看錯你,是一個勁敵!”

“呵…”李昊嘴角咧開,噴湧出大口鮮血,卻露出獰笑道:“這哪來的四象,真是太廢物了…”

他手中浮現一串紫色佛珠,已然隨時都要發動。

盧長老臉色一黑,找死!

這只是一擊而已,他又不是隻有這一擊之力!

他抬起另一隻手,轉瞬間就想補上下一擊。

鍾奇神色難看,怒火噴湧,盧長老距離李昊實在太近,他就算衝過去也晚了。

然而,盧長老左手抬起一半,卻硬生生改變了軌跡,捲起黑焰,朝著旁邊轟去。

李昊旁邊,鐵南君的身影浮現,他四肢上的靈環不知何時已經消失,沙包大的拳頭朝著盧長老瘦小的臉頰砸來,引動風環,空氣響起暴鳴。

“又是一個化龍境?”

盧長冷笑,左手直接印在近在咫尺的鐵南君身上,他不相信,這傢伙也能擋住他一擊!

轟!

又是一道焰波擴散,再次將四周大地犁了一遍,浩大的城主府已成廢墟。

鐵南君同樣沒有倒飛出去,盧長老的發力方式顯然特殊,將所有力量鎖在他們體內,不給他們卸力的可能性。

然而,盧長老再次愕然了,只見鐵南君軀體如同精金般。

也是張嘴噴出一大口鮮血,但仍然還活著。

也擋住了?

“這個四象,的確是廢物。”鐵南君嗤笑,嘴角泛著血沫。

盧長老還未來得及有其他想法,臉色忽然劇變,天穹上落下一道身影,硬生生將其砸進了地底。

轟隆隆!

地面崩裂,溝壑蔓延,朝著四面八方而去。

無人遏止的情況下,大半個撫陽城都已經損壞。

場中,李昊和鐵南君兩人搖搖欲墜,蔣臣見狀,急忙上前扶住兩人。

“哈,看見了嗎,我也擋住四象境一擊。”鐵南君很是興奮,對李昊道。

李昊無語,這又不是比賽,這傢伙怎麼一副“我沒輸給你”的樣子。

李昊往嘴裡塞了幾顆丹藥,都是他從張廉雲的乾坤袋中找到的。

而鐵南君更粗暴,拿出玉瓶,丹藥像是豆子一般往嘴裡倒,而且每一顆都極為不俗。

眼看兩人看著他,鐵南君把玉瓶遞給李昊:“你吃不?”

李昊默默的接了過來,抬頭,也往嘴裡直接倒。

翻湧的氣血,以及劇痛的肺腑,頓時感覺好上了不少。

“你真厲害。”鐵南君由衷的讚歎道:“如果是來北境之前的我,絕對扛不住這一擊。”

“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扛住,還湊上來?”李昊更感此人腦子有病。

“我最近新修了煉體神通,我想試試這個八九玄功到底有多強。”鐵南君道,或許是認為兩人共同禦敵,也算生死之友。

蔣臣倒是沒什麼反應,只有羨慕,這種大肌霸,真滴硬啊。

而李昊的雙眼猛然一瞪,迫不及待的道:“八九玄功?你確定是八九玄功?哪來的?”

“是啊…”鐵南君看著他,思慮了片刻後,點頭道:“那神通的名字就是這個,就是額頭出現豎眼後莫名其妙出現在我腦海中的。”

“也不知道有什麼來歷,皇子殿下說等回到中域再幫我去查。”

“你告訴十七皇子了?”李昊微微皺眉。

“嗯,他向我索要,我就給了。”鐵南君誠懇的讓人鬱悶。

“能給我嗎?”李昊笑著,問道。

“不能…”鐵南君搖頭,李昊臉色頓時一黑,卻又聽他道:“除非你陪我打一架。”

“好,沒問題。”李昊果斷答應。

打一架就能換來八九玄功,去哪找這麼好的生意。

“你父親不是不讓你隨意給別人東西嗎?”李昊又忽然想了起來,生怕這件事出什麼變故。

“我已經給過皇子了,不算什麼秘密,再者說這八九玄功不是那麼好修煉的…”鐵南君話說了一半,忽然停住,像是其中有什麼隱秘。

李昊微愣,頓時試探性的問道:“這八九玄功,不會是殘篇吧?”

“你怎麼知道?”鐵南君顯然非常愕然,又搖頭道:“別管是不是殘篇,你剛剛已經答應我了。”

蔣臣一臉無語,李昊顯然非常想要那八九玄功,而這鐵南君還沒回過味。

李昊倒是沒反悔的意思,暗自思量著,這八九玄功應該是要這些“碎片”融合之後,才能融合成完整的。

這和他當初推測的差不多,越來越多的仙神轉世之後,一定會有人弄清楚其中的秘密,或許會有人躲避這種爭鬥。

而這是不可能的。

隨著吞噬的碎片越來越多,其他人越來越強,想躲避,只有死路一條。

見李昊並沒有反悔的想法,鐵南君也有些不好意思,猶豫道:

“其實,這八九玄功修煉起來也有要求,若沒有我額頭的眼,修煉起來,會極為困難和緩慢。”

果然,到處都是仙神專屬。

“無妨…”李昊搖頭,到時候直接轉化成秘籍,再往裡面填充能量就行了。

仙神專屬又如何?萬界志直接破解!

轟隆隆!

地底傳來轟鳴與咆哮聲,顯然他們的戰鬥,一時半刻間無法分出勝負,

三人見狀,頓時往遠處撤去,避免被殃及池魚。

只是,還未撤去太遠,便有一具屍體從天而降,砰的一聲砸在眾人眼前,揚起大片的灰塵。

三人臉色倏變,低頭看去,只聽李昊沉聲道:“陳紀…”

眼前這具屍體分明是峻法司的那位高層。

其口眼歪斜,衣服卻並沒有明顯損傷,似乎沒有經歷過任何戰鬥,就被人殺了。

“幾位,這麼著急,去哪兒?”陰影處傳來聲音,房屋廢墟之中,緩緩走來一道身影。

“張廉雲!?”蔣臣失聲道,眼前之人正是撫陽城城主。

“你的修為不是被廢了嗎!?”

“哈哈…”張廉雲有些陰柔的笑著:“這件事還要多虧李小哥,否則我也無法接管這具軀體。”

“你不是張廉雲…”李昊語氣篤定,此人雖然長著張廉雲的樣子,但言語神態之間皆不相同。

“管你是誰!”蔣臣冷喝,率先出手試探,袖口嘩啦啦竄出兩條青色鎖鏈,猶如蟒蛇般,朝著張廉雲而去。

“定!”張廉雲吐出一字,額頭部位竟浮現一枚詭異符號,那兩條鎖鏈便硬生生停滯於半空之中,

“靈脩!?”蔣臣駭道:“你居然是靈脩?”

“哦?居然還有人認得出來。”張廉雲似乎有些驚訝。

“靈脩是隨著道種修行法出現的一種修行路,他們不修肉身專注元神,待道果成熟,便竄取別人的軀體,成就己身。”蔣臣暗中傳音,提醒李昊:

“隨著道種之路的沒落,靈脩也逐漸消失,我師尊提及道種的時候曾專門給我講解過,靈脩以魂法掌握天地之力。”

“呵…難道你師尊沒有告訴你,在靈脩面前不要傳音嗎?”張廉雲輕笑:“原來道種之秘的洩露,要落在你身上。”

蔣臣喉嚨聳動,顯然眼前之人在靈脩層次,也是境界頗高,否則不可能殺得了陳紀。

“你師尊還沒有說完,靈脩之路的沒落,可不是因為道種之法的消失,而是融入了現在的修行路中。”張廉雲腳步輕緩,走路之時竟有幾分女態。

顯然這個靈脩應該是名女子。

“從通幽境開始,現在的修行路便涉及元神,我們這些靈脩難以竄身,四象境層次又太低,所以才會消失。”

每個修行之路都有其獨到之處,即便是這種詭異的靈脩。

“你想幹什麼?”蔣臣色厲內荏。

“時代變了,我也要融入當今這個時代,不過…我並不想從頭修煉,所以需要一具新的軀體。”張廉雲將目光放在李昊和鐵南君身上。

“剛剛你們兩人的表現,我都看在眼中。”

“想必,你們肯定是這個時代最強大的一批天驕。”

他似乎早就脫困,甚至目睹了剛剛的戰鬥。

李昊眼神閃爍,原來是想奪舍啊,我還以為是想殺人呢。

奪舍的話,問題就簡單了。

“唔…二選一,還真是一個艱難的抉擇。”張廉雲眼神來回轉動,似乎有些猶豫不定,最終定格在鐵南君身上。

“中域天驕,皇子的追隨者,世家弟子,多好的身份…”他顯然將鐵南君列為首選。

他應該是從陳紀身上,得到了鐵南君的身份。

以此人的身份背景,他以後會節省很多事情。

李昊則皺起了眉頭。

如果他不阻止的話,鐵南君被奪舍,勢必要殺掉他和蔣臣兩個目擊證人,到時候必然要動用底牌將鐵南君殺死。

到時候勢必會給他帶來極大的麻煩。

或者直接動用底牌,嘗試殺死張廉雲…

不過,此人是靈脩,從未見過,不知有什麼能力。

鐵南君神色凝重,他平日裡只是有些粗獷,不代表真沒腦子。

一旦被奪舍,與死亡無異。

也不知道元神中的守護圖籙,能不能擋住這個靈脩的奪舍。

怎麼會碰到這麼多麻煩,在中域的時候,也沒這麼破事。

不是打敗別人,就是被別人打敗,簡單的很。

怎麼來到北境,一上來就是高出一個大境界的偷襲,然後又碰見了聽都沒聽說過的靈脩奪舍。

這傢伙的生存環境,這麼惡劣嗎?

他能看得出來,這兩撥人,本質上都是衝著李昊來的。

亦或者…李昊眼神微動,心中已然有了想法。

“我勸你最好不要奪舍他。”李昊忽然出聲,引起了張廉雲的注意。

張廉雲掃了過來,意味莫明道:“為何?”

“你既然知道他出生中域世家,難道不知道這種世家都有檢測後輩弟子是否被奪舍的寶物。”李昊神色平靜:“你一旦被發現,恐怕插翅難逃。”

張廉雲神色微頓,此人說的的確有道理。

“而且,他這種家世的人都有魂火繫著,你奪舍的瞬間,恐怕就會暴露。”李昊繼續道:“如此一來,你奪舍他,弊大於利,而且受永世追殺。”

張廉雲臉色明滅不定,最終看向李昊:“倒是我疏忽了,不過你這麼提醒我,難道是想讓我奪舍你?”

“沒錯。”李昊緩緩點頭,眼神清明:“我並沒有顯赫家世,只是得到鎮北王看重,同時早就透過了他們的檢測。”

“只要不表露出異常,沒有人會發現我已經被奪舍。”

“所以,我才是你最好的選擇。”

“是嗎?”張廉雲意味莫名:“你這麼主動讓我選擇你,不得不讓我懷疑啊。”

“鐵南君剛剛救了我。”李昊表情不起波瀾,說出話的卻讓鐵南君微怔。

“你奪舍鐵南君之後,我和蔣臣恐怕也是死路一條,但你奪舍我,卻沒必要殺了鐵南君兩人。”李昊繼續敘述著:“你們靈脩,應該有能力篡改記憶吧。”

李昊眼眸低垂,髮絲飄動間,聲音沉悶:“死我一人,總比三人都死的好。”

此刻,他像是一個決心赴死之人。

鐵南君喃喃自語:“讀作敵,寫作友,亦敵亦友…”

而蔣臣則滿心的不相信,正常情況下讓李昊幫他點忙他相信。

但要是讓李昊替他赴死,這傢伙第一時間就先會先把他弄死。

現在肯定琢磨著什麼壞水!

下一刻,鐵南君眸光微凝,喝道:“吾乃鐵南君,誰敢傷吾友!?”

他從懷中掏出一枚玉符,毫不猶豫的捏碎。

而後,一股澎湃的氣息盪開,玉符中顯化出一道更加魁梧的身影,臂膀比尋常人大腿還要粗,咆哮聲震天撼地:“吾乃鐵無敵,誰敢傷吾兒!?”

這就是世家弟子的底蘊嗎?

李昊眼角微抽,貼身玉符,長輩護持,這才是天驕的正常開啟方式。

那道魁梧的身影朝著張廉雲而去,拳頭上燃燒著火焰,無可睥睨,有撼天破地之勢。

“呵呵…”張廉雲發出詭異的笑聲,而後軀體猛然癱軟下去,一道虛影徑直朝著李昊飛來。

“我倒要看看你元神中有什麼手段,竟敢主動勾引靈脩奪舍。”

這道虛影無形無質,竟也不受那魁梧身影的影響。

眨眼間便跨越這段距離,融入了李昊的軀體之中。

頃刻間,李昊雙眼一翻,便失去了意識,回神的時候,已在元神空間之內。

他對這一幕早就不陌生,看著面前身穿粉色袖袍,容貌豔麗的女子,淡漠道:

“好了,趕緊走流程吧,外面那兩個傢伙萬一對我的身體做些詭異的事情,就不好了。”

女人神色驚疑不定,仔細環顧四周,元神渙散,未有形質,明顯沒有專門修煉過元神,普通無比。

元神四周也沒有抵禦法器,這傢伙的信心到底哪來的。

“你膽子怎麼這麼小,要奪舍就趕快,不敢奪舍,就從我的身體中滾開!”李昊喝道。

這頓時讓那女人神色驟變,眼神之中掠過一抹冷光:“裝神弄鬼,我就不信,你能擋的住!”

她的元神之軀徑直朝李昊衝來,李昊搖搖頭,打了個響指,朗聲道:“棺經,出來幹活了!”

話音落下,那女人也靠近李昊的元神之軀。

隨即,她便看到了永生難忘的一幕。

枯寂的元神空間中忽然璀璨無比,一枚枚巨大無比的符號,不知從何處而來。

每一枚都蘊含著難以描述的力量,像是太陽般。

“這是什麼!?”

她驚駭莫名,從未見識過這樣的力量。

靈脩主修元神,自有威能,她此刻感觸更加深切,只覺這經文深不見底,如淵如壑,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東西。

即便是曾經的那些靈脩大能,也沒有種威能。

“你元神中怎麼會有這種東西,你到底是誰!?”

沒有人回答。

棺經的光芒之下,她也只能不斷哀嚎,甚至比上個奪舍李昊的人還要悽慘,連逃跑的能力都沒有。

只能逐漸消融,留下一團青氣,飄蕩在原地。

“咦?這玩意是什麼?”李昊微愣,上次奪舍他的人怎麼沒留下?

哦,上次那傢伙跑了,留下了些記憶碎片。

元神之軀飄蕩上前,思索了片刻,見棺經逐漸消失,也就代表著這玩意,對他來說沒有什麼危害。

他嘗試著接觸,卻見那道青氣順著他手指,融入了他的元神之軀中。

而後,李昊便感覺到了一種難以想象的舒爽與暢快之感,他的元神之軀表面泛著青光,竟凝實了不少。

片刻後,李昊的元神之軀穩定下來,而他則有些意猶未盡,同時有了某種猜測:“這東西應該是精純的元神力量,可以直接用來增強元神。”

“被棺經融化的只剩這點無害物質,但也不錯了。”

他暫時無法修行元神,這點好處,恐怕只有以後才能展現。

與此同時,外界,蔣臣和鐵南君看著李昊的躺在地上的身體,

“李兄不會有事吧。”鐵南君憂慮道。

願為朋友赴死的人,實在太少見了,他不希望李昊死去。

“應該沒事。”蔣臣估摸著。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是他師尊經常告誡他的,讓他別當個好人。

李昊這種人,肯定能活的長長久久。

剛剛他既然主動勾引那靈脩,必然有解決的方法。

但也不好說,萬一翻車了呢…

“唉…我元神之中有守護圖籙,李兄弟恐怕不知道這件事,那個靈脩應該突破不了。”鐵南君捶胸頓足,哀嘆道:

“我之前就該讓那人奪舍我的,李兄弟若是因此出了什麼事,我一生都難以原諒自己。”

蔣臣臉頰抽搐,看智障似的看著鐵南君,果然…李昊說的對,此人腦子就是有病。

“這位兄臺,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儘快離開這裡,萬一那靈脩成功了,第一個要殺的就是我們倆。”蔣臣提議道:“去找到林將軍或者丘先生,才能滅殺這靈脩。”

他這是保守之言,要是李昊沒事自然會去尋找他們,要是李昊翻車了,他們也能留得性命,揭露真相。

卻沒想到鐵南君怒目而視,斥道:“李兄弟為了拯救你我二人性命,甘願被靈脩奪舍,你怎麼如此無情無義,竟把他自己留在這裡。”

“要走你自己走!”

“好!”蔣臣扭頭就走。

心裡罵罵咧咧,也不敢明說,只敢在心中腹誹。

這tm什麼人啊,好賴話聽不懂是吧。

然而他走了沒兩步,就忽然感覺肩膀揹負上了千鈞重擔,難以再抬腳,一道陰影站在他背後,手臂搭在他身上。

蔣臣心神悚然,訕笑著轉身:“鐵兄,還有事?”

“我改變主意了,你也不能走,若李兄被奪舍,我們二人便給他陪葬,以報他拳拳赤子之心!”鐵南君沉聲道。

你tm有病別拉著我行嗎!?

蔣臣氣的跳腳,但也知道自己不是這個大漢的對手,只能陪笑道:“鐵兄,我們這麼做豈不是辜負了李兄一番苦心。”

鐵南君搖頭,還未說話,就聽背後傳來一道聲音:“你們…在幹什麼?”

兩人驀然回頭,只見李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起身,正疑惑的看著他們。

“李兄弟,你醒了…”鐵南君神色一喜,就要走過去,然而蔣臣眼神閃爍,攔住了鐵南君,道:“你是誰?”

“我是李昊。”李昊看著蔣臣,知道他在擔憂什麼:“你瞭解我,我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蔣臣並沒有方法確定眼前之人到底是誰,因為奪舍必然會全盤接收前身之人的記憶。

不過,他本來就認為李昊不會有什麼問題,現在也傾向於相信他並沒有被奪舍。

即使有著一點懷疑,蔣臣也只能將其拋之腦後。

只要李昊不對他們動手,大機率是真的。

等這裡的事了,回到鎮北城,也自能辨別真相。

“那就好…”他點頭道,才放開攔著鐵南君的手。

倒是鐵南君此刻猶豫了,顯然回過味來,懷疑李昊有沒有被奪舍。

只聽蔣臣補充道:“他既然第一時間沒有對我們手,大機率就是真的。”

鐵南君這才走了過來,神色肅然道:“今日之恩,我會銘記在心,你以後就是鐵家的朋友。”

蔣臣羨慕的牙酸,中域鐵家,顯赫世家啊。

以後李昊要是前往中域,會少很多麻煩。

“都是朋友。”李昊搖頭輕笑:“別放在心上。”

處理了張廉雲的屍體,鐵南君才感慨道:

“高境偷襲,靈脩奪舍,無所不用其極,如此磨礪之下,怪不得李兄弟如此強橫,有同境無敵之姿。”

“中域倒是沒有這樣的事,大家都是公平戰鬥。”

“你不想想為什麼都是公平戰鬥嗎?”蔣臣無語,問道。

“為什麼?”鐵南君疑惑道。

md,你們都是顯赫弟子,不是世家,就是王侯,或者傳世宗門,強大無比。誰

敢不公平?誰敢壞規矩?

蔣臣氣鬱,懶得回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