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二日。

昨天縣丞左益朗、主簿柳子銘將寫好的公文呈給李唐過目,李唐稽核無誤後,便命二人收拾一下,準備前往瓊州府。

這天一大早,李唐便將馬川叫來,任命其為昌化縣典史,也就是衙門的首領官。

大明的典史負責管轄衙門的所有雜職官和衙役等各路人馬。但是考慮到眼下昌化縣的實際情況,以及馬川的能力,李唐只是讓馬川暫時先統領三班衙役和衙門守衛,其餘的雜職官暫時由李唐自己直管。

不過即便如此,馬川也是激動不已,直接跪下給李唐磕頭表忠心,李唐勉勵了幾句,隨後說道:“任命你的公文二衙已經寫好,這次一併帶去知府衙門批覆,今後你也是官了,做事多動腦子,該怎麼做,不要總讓我提點,明白嗎?”

“是,小的明白!”

馬川重重的磕頭說道:“今後我這條命就是大哥的,不!是太爺的,但又吩咐,無有不從!”

李唐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此番你要辦好兩件事,一個是送王德順上路,總在監牢內關押也不是事,早送走早踏實;另一件事,就是護送左益朗和柳子銘去瓊州府衙,給知府送上一份大禮,以便將王家事情的收尾收拾乾淨。如果此二人此去府衙耍花招,該怎麼做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是,太爺放心,我明白!”

隨後馬川滿面紅光的帶人來到大堂前院的監牢,準備帶人,走過來的時候,腳下如同踩了棉花一般,顯得那麼不真實。

此時普天之下的縣衙基本上都是一樣的佈局,大門口樹立著宣化牌坊,進入大門便是前院,左面依次是膳房、陰陽學、監牢,監牢以獄神廟為正房,又分為外監、女牢和死牢,王德順和管家就關押在死牢之中。

右面依次是醫學司、三班衙役房和土地祠、衙神廟。

進去儀門兩側便是六房和吏舍,往前就是縣衙大堂,在大堂的左側是承發房、右側是架格庫。

再往後就是二堂、三堂,主薄和縣丞的公房在二堂院內,三堂院是知縣李唐的居所,縣衙的稅庫和銀局也在三堂院內。

“王德順!”

馬川帶人來到死牢內,站在一間牢房外面,看著蓬頭垢面、目光呆滯的王德順、管家二人,厲聲說道:“奉知縣老爺令,今日將你二人押送瓊州府,準備一下,要上路了!”

王德順頓時打了一個哆嗦,驚恐的看著馬川,突然大聲叫道:“我不去!我哪裡都不去!”

那管家此時已經瘋癲,坐在一邊指著王德順哈哈大笑,隨後便爬過去想要拉扯王德順,被驚恐的王德順一把推開,腦袋直接撞在牆上,竟然昏死過去。

此時牢房門已經開啟,幾個衙役進去將王德順按在地上,然後給其戴上鐐銬。

“馬爺,那個傢伙怎麼辦,也上鐐銬?”

馬川看著死狗一樣的管家,說道:“照上不誤,完事抬到囚車上!”

“得嘞,兄弟幾個搭把手。”

幾個衙役七手八腳的將暈死過去的管家抬出死牢,另外兩個衙役押著王德順跟著出去,一路上王德順都在大呼小叫,一會兒哭喊求饒,一會兒怒罵李唐。

馬川見狀怒不可遏,上去猛地一巴掌,將王德順扇得七葷八素,牙齒都掉了幾顆,鼻血都甩了一臉:“混賬東西,太爺也是你能罵的,活膩了!”

幾個衙役見狀,也像是得到了命令一般,一邊推著王德順往外走,一邊拳打腳踢起來,等到被關進囚車,王德順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腦袋好像是豬頭一般,坐在囚車裡哼哼唧唧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這時縣丞左益朗和主簿柳子銘帶著行囊趕到,二人身後的幾個僕從還抬著一個大木箱子,看幾個僕從費力的樣子,木箱子肯定不輕。

馬川笑著向二人行禮:“見過二衙、三衙,我這邊已經好了,咱們隨時可以出發。”

左益朗和柳子銘笑著和馬川打招呼,二人已經將呈報給瓊州府的案件公文辦好,又按照李唐的命令,寫了一份任命馬川的備案公文,以及準備了一份厚禮,不敢有一絲怠慢。

“那咱們出發吧,早去早回。”

“好,出發!”

馬川帶著挑選出來的十名衙役押著囚車,這十名衙役全都是李唐帶來的土匪兄弟,靠得住、下手狠。左益朗和柳子銘乘坐一輛馬車,公文和木箱子都放在馬車上帶在身邊。

眾人從縣衙出發,馬川特意吩咐兩個衙役在隊伍前面鳴鑼開道,馬川則大聲吼道:“人犯王德順業已定罪,今日押送前往瓊州府收押!”

沿途百姓見了紛紛叫好,還有不少百姓撿起地上的土塊、石子,朝著囚車狠狠的砸去,一邊砸一邊罵,馬川等人見狀也不加阻攔。

眾人出城之後一路向北,兩天之後便出了昌化縣境,進入昌化縣北面的儋州境內,出發幾天之後的中午,眾人在黎母江北岸數里外的一處山崗停了下來。

馬川一邊擦著額頭豆大的汗珠,一邊環視四周,只見這處山崗周圍植被茂密,這一路走來沒有遇到村子,周圍幾乎沒有人煙,只有一條羊腸小路可供馬車通行,要不是左益朗帶著的僕從知道去瓊州府的大致方向,眾人都不知道要往哪裡走了。

“嗯,不錯,這裡就可以了。”

馬川暗中暗暗想著,隨即讓左益朗、柳子銘幾人在一旁休息,自己帶著幾個衙役走向了囚車。

“二位坐了這麼久的車,應該也累了,下來活動活動吧。”

馬川要做什麼,左益朗和柳子銘自然都心知肚明,二人非常默契的低下頭,對王德順的哭喊聲置之不理,只希望馬川快些動手,自己好快些離開這裡。

此時的王德順已經嚇得四肢癱軟,被幾個衙役拖著,如同死狗一般進入不遠處的樹叢,管家則依舊笑嘻嘻的,說著胡言亂語,也被拽了進去。

馬川拿出兩根麻繩,帶著兩個衙役也走進樹叢,此時王德順瞪大了雙眼,褲子已經溼透,一股濃烈的騷臭味撲面而來。

馬川皺了皺眉頭,嫌棄的罵了一句。

“你不能殺我,到了瓊州府你們交不出人犯,如何向知府老爺交差!”

“如何交差?這是你需要考慮的事嗎!”

馬川冷聲說道:“想想這些年被你們王家迫害的百姓,他們家破人亡的時候,你王老爺何曾心軟?天道好輪迴,今日我家太爺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爺替你看了,這裡風景不錯,你就在這上路吧!”

王德順還想在說什麼,馬川便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幾個衙役接過麻繩就撲了上去,用麻繩將王德順和管家直接勒死。

片刻之後,王德順和管家雙眼凸出、舌頭外伸,扭捏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馬川吩咐幾個衙役就地挖坑,將兩具屍體埋了,然後自己走出樹叢,笑呵呵的來到左益朗、柳子銘二人面前,說道:“呵呵,二衙、三衙休息好了吧,咱們也上路吧。”

左益朗、柳子銘頓時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的看向馬川,驚懼的表情溢於言表。

馬川見狀先是一愣,然後大笑著說道:“哈哈,二位不要誤會,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咱們要趕在天黑之前投宿,該上路了。”

“額、上路,走、走吧。”

左益朗和柳子銘幽怨的瞪了馬川一眼,話都不會說,嚇死人啊!

隨後二人相互攙扶著上車,馬川招呼一聲,眾人隨即繼續趕路。

“二衙,我看咱們縣太爺行事太出格了,今後咱們的日子不好過啊!”

左益朗嘆息一聲,說道:“天塌下來有太爺頂著,咱們做事就行了。回頭咱們還要商量一下,見到知府大人如何分說才是。”

柳子銘則不擔心,說道:“有這個箱子在,知府大人絕不會為難咱們的。”

四天之後,眾人一行抵達瓊州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