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讓我想想我們有仇嗎?”

傑克·斯派洛縮著身子靠在牆角,舉起雙臂,望著眼前的海盜,晃了晃腦袋:“我睡過你的妻子?”

又望向另一名海盜:“還是殺過你的兒子?”

一把燧發槍粗暴的塞進了他的嘴裡,海盜俯下身子,用兇狠的目光盯著他:“傑克,傑克·斯派洛,你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船長。”傑克·斯派洛用含糊的聲音強調道:“是斯派洛船長。”

兩名海盜對視了一眼,皆輕蔑的笑出聲來:“船?你什麼時候有過船?”

“黑珍珠號!加勒比海最快的船隻,我曾經——”傑克·斯派洛誇張的揮舞著手臂,但是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狠狠的一腳踹中胸口。

“那是加勒比王的船。”海盜用鞋底摩擦著傑克·斯派洛的衣服。

這樣的舉動並沒有讓他的鞋底變得更乾淨,因為傑克·斯派洛身上的衣服早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被那些排洩物和淤泥裹得厚厚的。

“讓我們說回正題吧。”海盜顯得頗沒有耐心:“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和我們之間的帳,該算一算了。”

“當然,當然!”傑克·斯派洛小心翼翼的用大拇指和中指捏著槍管,將其從自己的嘴裡挪出來,另一隻手試圖去推開踩在自己胸口的靴子,“我很樂意和你交談,我的朋友,但是我們可以換一個地方,比如說旁邊的酒館怎麼樣?”

“只要一瓶朗姆酒,我絕對暢所欲言。”

他好不容易挪開了靴子,正準備爬起來,對方又是一腳踹在他的臉上,他悶哼了一聲,整個人直接栽在泥濘之中。

“我的鼻子!”他捂著臉。

“別浪費我的時間。”海盜怒吼:“你還欠我二十一鎊五先令,這筆債已經欠了整整十年了!”

“等等,我想起來了!”傑克·斯派洛連忙喊道:“多麼熟悉的數字我曾經用這筆錢在特圖加醉了半個月,老伯尼的老婆的滋味真的很不錯。”

他抬起,露出驚喜的表情:“原來是你,我最好的海盜兄弟,蘭頓!”

“老子叫蘭德!”海盜氣憤的又一腳踹在傑克·斯派洛的臉上。

“這一腳傷了所有特圖加女人的心!”傑克·斯派洛哀嚎了一聲,見蘭德還想繼續動手,連忙抱住對方的腿,“別激動,不就是二十鎊嗎?我還給你就是。”

“是二十一鎊五先令,最好是二十五鎊,多餘的是利息。”蘭德終究是停下了動作,語氣有點兒意外:“你還我?我看你現在身上頂多也就六便士。”

“不,我身上一個子都沒有。”傑克·斯派洛得意的晃了晃腦袋,又趁著對方大怒之前連忙接上話:“但是,我已經有了一個周全的計劃!很快,我就能腰纏萬貫,到時候.我的海盜兄弟,別說二十五鎊了,我給你一百鎊!”

“是嗎?”蘭德狐疑的看了傑克·斯派洛一眼:“什麼計劃?”

“先請我喝一瓶朗姆酒。”傑克·斯派洛順勢站起身來,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不露痕跡的將手上的汙垢擦乾淨,“這可是個大計劃,只有偉大的傑克·斯派洛船長才能夠想出來,相信我,你不會願意錯過的。”

“你最好老實點。”蘭德和自己的同伴對了個眼神:“如果那個計劃沒有你說得那麼好,恐怕我就不得不把你賣給海軍了.雖然最近你的懸賞金已經降得不堪入目,但最起碼能換一頓酒錢。”

“那可不划算,現在加勒比海域哪裡還有英格蘭海軍的駐地。”斯派洛身子晃盪,朝著酒館的後門走去:“對了,你們帶夠錢了嗎?該死的,皇家港的物價居然快要超過特圖加了。”

“老大,我們之前是準備怎麼做來著?為什麼突然要請他喝酒?”海盜有些疑惑的朝著蘭德望去。

蘭德愣了一下:“不是為了大計劃嗎?”

“上次在特圖加.”海盜猶豫了一下:“傑克·斯派洛好像也是用同樣的話找你借的錢。”

蘭德的五官頓時扭曲起來,他猛地抬起手中燧發槍:“傑克——斯派洛——”

“看來你們沒有帶夠錢。”斯派洛飛快的將酒館的後門一關,甩著雙手便跑了進去。

兩人連忙追上,酒館裡面一陣雞飛狗跳,幾聲槍響之後,醉漢們興奮的呼喊聲和蘭德憤怒的叱罵聲直衝雲霄。

在混亂之中,酒館的後門再次開啟,傑克·斯派洛輕手輕腳的摸了出來,一手提著一瓶朗姆酒,另外一隻手甩著一個錢袋。

他灌了一口酒,長出了一口氣,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錢袋,嫌棄的自語了一聲:“窮鬼!”

“偉大的傑克·斯派洛船長,現在居然以偷竊為生了嗎?”

一個聲音突然在傑克·斯派洛的身邊響起。

斯派洛嚇得倒退了幾步,朝著對方望過去。

是一個衣著體面,黑髮黑瞳的男人。

在加勒比這片地區,長這樣的人並不多見,如此體面的更是很多年沒有出現過了。

斯派洛揉了揉眼睛,轉頭就走。

“該死,皇家港這鬼地方的酒賣得這麼貴,居然還是假酒,頭好疼,都看到幻覺了。”

“這就出海,再也不來了!”

他這麼嘟囔著,腳步卻越來越快。

“不是幻覺哦。”

耳邊那聲音依舊還在。

斯派洛雙手一甩,酒瓶和錢袋全都被扔開,直接邁開雙腿跑了起來。

好不容易晃過幾個巷子,斯派洛直接藏進一個小倉庫之中,手忙腳亂的用各種雜物抵住木門,這才小心翼翼的從視窗的縫隙向外面偷瞄。

巷子裡面空空蕩蕩,沒有人追趕過來。

“見鬼,我好像看到了那傢伙。”

死去的記憶又開始攻擊自己,傑克·斯派洛不由想起多年前在皇家港的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以及那個揮金如土,又心思深沉的東方人。

“不不可能,果然是假酒。”

他用力的拍了拍臉,“世界上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我也很意外。”一個聲音在他旁邊響起:

“不過,故人見面,斯派洛先生是不是有點兒失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