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峰呆愣在原地,呼吸都在此變得沉重了起來。

自己天人合一的身份對方是如何一眼就識破的?

曾經自己身邊不知道多少人告誡自己,天人合一的身份是絕對不能透露的,因為那會招惹來殺身之禍,甚至是牽連到身邊的人。

可軒轅老聖主卻一眼就識破了自己最大的秘密。

軒轅老聖主似乎並沒有在意,而是繼續說道,“孩子,知道我剛剛第一眼看到你,我看到了什麼嗎?”

羅峰搖頭。

這也算是承認了自己是天人合一的身份,因為他感覺到軒轅老聖主對自己並沒有惡意。

“我在你的命運道路上看到了分離,死亡,孤獨,我還看到了未來的某一天你會置身黑暗,而身邊只有你一個人。”

羅峰身體一震,大腦彷彿要炸開一般,一股未知的恐慌襲來。

他絕對不會懷疑軒轅老聖主的這番話,畢竟他能如此輕易就看穿了自己天人合一的身份,肯定是極其不凡的存在。

羅峰張大了嘴巴,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顫抖了起來。

他原來在害怕。

害怕什麼?

害怕自己也會淪落到成為軒轅老聖主這般的地步?

“我身邊的人呢?”羅峰聲音都有些戰慄,他眼神帶著強烈的急切,他想要從軒轅老神族的口中得到一點撫慰。

可他在軒轅老聖主那蒙上霧氣的眼睛,看到的只有悲哀。

答案不言而喻,最終可能他們都在時間的長河消失了。

可能是今天,也可能是明天...

師父,師姐們,星童以及更多的人。

充斥在這黑暗的孤獨感深入羅峰的骨髓,絕望籠罩了他。

羅峰身體莫名的覺得寒冷,他捲縮在地上,開始劇烈的嘔吐了起來。

羅峰嘴上雖然沒有說,可是他還是清楚。

未來肯定會有人下這條充滿理想主義的船帆。

就像當初的歐陽狂一樣。

有的人註定不適合這條船,也沒有能力在這條船常住下去。

時間很善良,也很殘酷。

善良的他會將“幸運的孩子”踢下船,提前結束這段主動會充滿孤獨的道路。

殘酷的是他會把“可伶的孩子”永遠留在船上,在黑暗的深處,將他所擁有的一切都無情的剝奪。

“痛苦吧,可這就是我目前所感悟的一切,武道盡頭是什麼?”軒轅老聖主抬起腦袋,滿頭稀疏的白髮在風中飛揚。

他眼神帶著無盡的黑暗和迷茫,聲音充滿了無力。

原來即便是這樣的存在,也為此而感到絕望。

“只問天道何始終,驀然回首已成空,人啊,何其悲哀的存在,”軒轅老聖主留下一滴淚水,抱住腦袋開始變得瘋瘋癲癲了起來。

“都沒了,一切都沒了,紅兒,你為何要拋下我,我一個人活的好痛苦啊,我好想死去。”

軒轅老聖主滿地打滾,用腦袋瘋狂的撞擊著地面。

“武道終點是什麼,誰能讓我解脫,誰能為我解惑,救救我,誰來救救我啊!”

天穹震動,諸天法則在此虛空展開,巨大的轟動引來了軒轅一族所有人的關注。

“發生什麼事情了?”

“不知道,老聖主肯定出事了。”

只看見神宮在此徹底崩塌,虛空撕裂,滾滾巨石墜擊而下,撕裂的深處,星辰猶如銀河匯聚而落下。

一道蒼老的身影衝上了虛空,在那片凌空發出哀嚎。

“救救我,誰來救救我,我好想死啊,我難受,我好難受啊。”

“是老聖主,不好,老聖主又失控了!”

“糟了,”軒轅人皇大喝,“快,去請二家主過來。”

但是已經太遲了,只看見軒轅老聖主徹底失控,撕碎了虛空,不知道去往了何方。

這一幕嚇壞了所有人,卻沒人敢去追尋。

因為沒人能夠追得上他。

不斷崩塌的神宮恍如末日降臨。

羅峰痛苦的匍匐在地上,受到了軒轅老聖主的法則影響,他也無比痛苦起來了。

他紅著眼睛,神情迷茫無比。

“臭小子,你沒事吧?”老瘋子等人冒著危險趕來,卻發現羅峰這般狼狽。

“臭小子,你怎麼了?”老瘋子拍打著羅峰冰涼的臉,發現他全身都在因為害怕而顫抖。

“師父,抱緊我,抱緊我,我害怕,”羅峰彷彿在躲避著什麼,四肢死死的纏繞在老瘋子的身上。

看到這一幕星童等人都不解,不知道羅峰遭遇了什麼。

羅峰的樣子實在是太嚇人了。

“臭小子沒事,我在呢,好好的這是怎麼了?”老瘋子安撫著羅峰。

“師父我要回家,我現在就要回家,我不要呆在這裡了,我們馬上離開這裡好不好。”

聽到羅峰這幾乎哀求的語氣,老瘋子擔心羅峰道心崩塌,頷首,“好,我們馬上就走,現在就回家去。”

“不,我是說我要回華夏,我要回我們的寨子,我怕...”

“怕什麼?”

“我怕...”羅峰精神也不再穩定,驚恐的看著大家,“我怕大家都死了,以後...以後我想回到寨子的夢想都不能實現了。”

聽到這裡大家都沉默了,沉默的有些可怕。

很顯然...

他們猜測到了羅峰跟軒轅老聖主的談話,肯定跟大家都有關係。

老瘋子長長的嘆了口氣,沒有因為羅峰這番言論而為自己感到害怕。

事實上,他早就該死的。

他也做好了死的準備。

只是臨死前,他想要看到羅峰穩定下來,那樣死而無憾了。

“好,回華夏,我們大家一起回去,什麼也不管了。”

說著老瘋子攙扶著羅峰離開了這即將崩塌的神宮。

現場星童等人卻臉色沉重。

十九號白裙女子伸手捏住星童的衣角,神情迷茫,“所以他說的是真的對吧,未來的我會死對嗎?”

星童眉頭緊鎖,“沒人能徹底看穿他人的命運和道路,天道也不行,我命由我,不由天,如果羅峰因為今天這場談話倒下了,我不怪他,我會繼續前進。”

“萬一呢,我是說萬一我們都死了呢?”十九號白裙女子害怕道。

星童堅定道,“死對於你我這種怪物而言,不是一種解脫嗎?”

死寂,十九號白裙女子癱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可是...我不想死的不明不白,我...我想以人類的身份,堂堂,光明正大的死去。”

星童沉默,邁開步子離開了。

世界在此變得昏暗起來。

這一刻星童恍惚了一下,他發現好像整個世界其實也就只剩下自己了。

他看著羅峰被自己的家人帶著離開,他心莫名的痛苦了起來。

“原來這條道路上真的自始至終都只有我自己嗎?”

星童自嘲一笑,可是對於羅峰剛剛表現出的懦弱和信念崩塌,他突然有一種莫名的憎恨感覺。

人嘛,是這樣的。

擁有的越多,有時候就會越害怕。

可自己不一樣,星童覺得這一刻自己再也沒有任何失去的東西了。

“走吧,”星童神情漸漸變得冷漠而麻木起來。

彩雲追上。

“你去哪裡,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我這樣的怪物能去哪裡?”星童漠然回頭,孤獨籠罩了他,可他的眼神卻無比的堅毅,“這條道路我會繼續前進,即便...孤獨一人。”

“告訴羅峰,他不用假裝堅強了,我會完成我們的誓言,從現在開始,我退出圓桌會議聯盟。”

“怎麼會這樣?”彩雲呆愣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