悽瀝瀝的雨夜,龍虎山在風中搖曳。

雨點撞擊著水窪,一切在此破碎,支離破碎。

羅峰,星童四目相對,一切都是一天前一樣,可一切都和一天前相差甚遠。

“星童,你冷靜一下,我知道,這不是你的真心話,我們回去吧。”

“羅峰,別過來,”星童身體雷霆疾走,那份極致的殺氣表達了他的態度,“到此為止吧。”

羅峰愕然,緊接著是憤怒。

“就因為我意志崩潰了,你就不認我這個朋友了?”

羅峰沒有解釋是因為軒轅老聖主的負面情緒影響到了自己。

“還記得我之前說的嗎?”星童淡漠道,“如果有一天,我在武道路上,拖了你的後退,你可以拋棄我。”

“相反,我也可以,羅峰,你變得懦弱了,你在怕什麼?”

拽緊拳頭,羅峰五官變得憤怒起來,他怒視星童,壓抑許久的情緒徹底崩塌。

安靜的雨夜,羅峰咆哮道,“我能怎麼辦,我特麼的就是一個山裡出來的鄉巴佬,我特麼不是神啊!”

“那麼多人需要我,那麼多人把責任交給我,我輸不起啊。”

“所以呢?”星童也在此破防,提高音量。

二人對峙。

“所以你忘了我們的約定了嗎?”

“我為了不受他人控制,我受了多的的痛苦?可是我依然堅定。”

“你呢?”星童指著羅峰,眼眸血紅,這一幕的星童變得太可怕了,“是你先退縮的,羅峰是你先退縮的。”

“什麼叫我特麼退縮?”羅峰一步踏上便來到了星童面前,一把揪住星童衣領,“我哪裡退縮了,我不是還在嗎,至於嗎?”

“至於嗎?”星童悲涼笑著,“羅峰,我以為你懂我,看起來真的是驗證了那一句話,人類的悲歡並不想交。”

“不,我根本就不是人類,我就是一個被屠殺製造出來的殺人機器而已。”

“你是誰啊,你有師父,有師姐,有那麼多人愛你,你好了不得啊。”

星童反手抓住羅峰衣領,額頭用力碰撞在了一起,虛空震動。

“那我呢?”星童盡情發洩,聲聲質問羅峰,“我唯一的師父沒有了,現在連你也不懂我,你身邊太多人了,你變得顧首顧尾了。”

“羅峰,睜大你的眼睛吧,你不是神,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這一路走來,我們有多心酸你還不知道嗎?”

“你做不到完美,他們肯定會死。”

“軒轅老聖主就是給你的警醒,你還不懂嗎?”

“閉嘴,我讓你閉嘴。”

“怎麼,你還抱有希望?”

二人四目相對,憤怒交織,兩人對峙咆哮,愈演愈烈。

星童攤開手,憤怒消失了。

“好,閉嘴,那不說了,現在把手放開,我要走了。”

羅峰一愣,卻死死揪住星童的衣領。

“我說了放手。”

依然緊握。

“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對嗎?:星童淡漠。

一道黑色疾電閃過,無情洞穿了羅峰的腹部,在老天師的墳墓前,染紅了一切。

“再不放手,下一次就是你的心臟。”

“那你殺了我吧,”羅峰聲音沙啞,眼神堅定。

星童嘴角上揚,神情不屑。

黑色閃電從天穹劃過這片山河,兩條手臂被無情斬斷,羅峰重重被震飛了出去。

雙臂被斬斷對於達到羅峰這個層次的修為而言並不致命,甚至很快就會長出嶄新的雙臂。

可羅峰卻很清楚,有的東西裂開了,就真的裂開了。

“廢物,”星童冷漠轉身,化作一道雷霆消失了。

“何必呢?”

雨幕,鮮血很快被止住,黑裙少女主動幫助羅峰開始長出新的雙臂。

“你非要被打臉,我說了,友情是很脆弱的,一旦利益出現分歧,其實就是如此不堪一擊。”

羅峰無力的躺在水窪之中,神情麻木。

看了一眼老天師的墓碑,羅峰嘴角抽搐,“老天師,我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會是這種結果。”

“你說如果有一天星童走錯了道路,讓我拉他一把,可是...現在我都不知道是我錯了還是他錯了。”

“老天師,如果你還活著,我相信一切都會變得越來越好吧。”

“老天師,小子我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我什麼都沒有做到。”

“不追嗎?”遠處,一襲黑袍道袍的身影,撐著雨傘走來。

那是李青山。

李青山看向那草叢的雙臂,神情茫然道,“我不該告訴你,星童在這裡的。”

“沒事了,”羅峰坐了起來,眉宇低垂,“一切都結束了,我是說我跟星童鬧掰了,李青山。”

“諸事萬物,瞬息萬變,人心本是如此,”李青山嘆氣,看向這片被悲傷情緒吞噬的龍虎山,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越來越冷清了。

沉默良久,李青山道,“我覺得你還是可以爭取一下,星童剛剛如果真的斬斷了你跟他的羈絆,可就不是雙臂那麼簡單了。”

羅峰沉默,“可是我沒有理由叫他呆在我身邊,或許...真的是我拖累了他。”

“他沒有必要跟著我,保護不屬於他的這份責任。”

“是我的錯,我以為我懂他,我也以為他懂我的苦衷。”

“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他是不想因為自己,給你新增負擔?”李青山清澈的眸子洞察一切。

羅峰一愣,“什麼?”

李青山道,“其實吧,我也看到了,我是說你的未來命運我其實也窺探到一點。”

“如你所說一片黑暗,可黑暗深處又有一團紅色的光暈。”

“在卜卦之中,紅色是最難演算的一種,”李青山撐著雨傘緩緩走來,將雨傘塞進羅峰手裡,苦笑道,“你要保護的東西太多了,你害怕失去,我覺得星童師叔這麼做,他是不想成為你其中的累贅。”

羅峰眼睛一亮,猛然起身,消失在了原地。

看著天穹拿到突破音障而去的身影,李青山無奈嘆氣,喃喃道,“都說修道先修心,老天師,我突然覺得修道好像沒有我想象的那麼好,都變得沒有人情味兒了。”

... ...

“剛剛為什麼不殺了他?”十九號白裙女子詢問星童。

三人在虛空疾走。

星童沉默。

“既然是要斬斷,那就斬的徹徹底底不好嗎,而且你這樣可就跟他結下樑子了,下一次見面,他會是你最棘手的敵人。”

“如果是這樣,那是最好的,”星童意味深長道。

“來啦!”遠方,一襲黑袍在此等候多時,“怎麼這麼久,光明帝知道你要提前見他,他很是高興,特意派我來負責接你。”

星童停下,他認出了這人,正是那日在蒙塵荒古宗門闖進自己房間的黑袍人。

不過此時他看起來有一些虛弱,似乎經歷了一場極其恐怖的戰鬥。

“等等!”遠處羅峰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