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木閣樓。

齊臨、伊蕾娜、凱瑟琳、湯昊元四人,從鐵匠鋪一路回到這裡,上了二樓,來到二樓最裡邊的房間。

此時這個房間的木門緊閉,整體看似平平無奇,不過若是仔細感知的話,就能察覺到有一股強大的魔力,已經將整個房間都籠罩了起來——湯昊元佈置的封印魔法。

“嗡!”

湯昊元走到門前,抬手一揮,木門表面就亮起紫色光華,眾多奇異的紫藍色符文。

隨著他施法開啟封印,這一扇木門也自動敞開。

“嗯?”

屋內,黛茜背對著門口,正坐在桌前,好像在畫畫什麼的,此時感受到封印解除的動靜,隨即回頭望來。

至於柳靜雲,則是正盤坐在床上冥想修煉,此時同樣睜開眼睛,看向站在門口的齊臨等人。

“額……”

齊臨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因為柳靜雲現在是個光頭。

她原來的頭髮,全都是約書亞的髮絲複製品,而湯昊元覺得這些和約書亞有關的東西,留在她身上並不穩妥,所以早在被軟禁的那天,她的頭髮就已經全都被湯昊元給薅光了。

但不得不說,只要顏值夠高,光頭也還勉強看得過去。

“你們怎麼來了?”

黛茜放下手中的炭筆,驚喜地看著齊臨和湯昊元等人,“你們終於願意相信我倆,準備放我們出去了?!”

“不,你想多了。”

湯昊元板著一張臉,面無表情地走進屋內。

齊臨、伊蕾娜、凱瑟琳也走了進來。

然後湯昊元就再次揮手施法,將整個房間的封印再度合上,而木門也隨之閉合。

“問伱件事兒。”

湯昊元看向盤坐在床上的柳靜雲,沉聲問道:“你之前說過,約書亞的髮絲,對約書亞本尊的殘魂有所感應,一旦到了附近,就會有所變化,能起到提示作用,當時我沒問得太過具體,現在,告訴我,這個反應具體是什麼樣?”

“額……”

柳靜雲聞言,頓時眉頭蹙起,“湯圓教官,發生了什麼?那些髮絲有反應了?”

“是我在問你,而不是你來問我。”湯昊元淡淡道。

“好吧。”

柳靜雲面對湯圓教官的冷漠態度,也只能無奈道:“約書亞的髮絲,一旦感應到約書亞的殘魂,就會散發出濃郁的血魔氣息。

而我的老師,當初對那一個存放髮絲的盒子,專門佈置過封印魔法。

這個封印魔法會檢測髮絲的狀態,一旦檢測到髮絲忽然散發血魔氣息,盒子的封印也會隨之觸發,使盒子出現震動、發光的現象。”

“就像這樣?”

湯昊元聽罷,臉色一下子難看到了極點,從左手的空間戒指之中,取出了一個精緻的銀白色首飾盒。

而此時,這個盒子就在輕輕震動,盒身表面還亮起了一條條金色的紋路,且伴隨著一枚枚若隱若現的金色符文。

震動、發光。

這份狀態,和柳靜雲的介紹完全對上了。

“天哪!”

黛茜見此一幕,頓時失聲尖叫,滿臉驚慌,“這、這、這什麼意思啊?!現在約書亞的殘魂就在我們附近?!”

“怎、怎麼可能?!”

柳靜雲同樣一臉難以置信,匪夷所思道:“為什麼會這樣?明明前些天它還沒反應的啊?可我們一直都在血鴉島,它為什麼之前沒反應,現在卻有反應了?難道血池的地點並非固定,而是一直處於移動狀態的?而現在血池已經移動到了血鴉島附近?!”

“……”

柳靜雲話音剛落,湯昊元手中的盒子就停下了震動,表面的金色紋路和金色符文也隱匿消失,重新恢復靜止。

“又停了?”

黛茜一愣。

“它不是一直在震動的。”湯昊元說道,“十分鐘前,我還在學堂那邊上課,結果我忽然發現這個盒子在我的空間戒指裡邊震動,但它不是一直在震,而是間歇性的震,每隔幾十秒,才會震個幾秒左右,從剛才到現在,差不多都是這樣。”

“間歇性?”

柳靜雲走下床,在房間裡來回踱步,陷入了沉思,“為什麼會是間歇性?老師說過,約書亞的髮絲,一旦感應到約書亞的殘魂,就會散發出濃郁的血魔氣息,從而被盒子的封印檢測到並出現震動、發光的現象。

這個過程,幾乎不存在什麼誤觸發的可能性。

可是為什麼會間歇性震動呢?

也就是說,盒子的封印,每隔幾十秒,就會檢測到約書亞的髮絲散發出血魔氣息……再準確點來說,是約書亞的髮絲,每隔幾十秒,就會感應到約書亞的殘魂在附近?為什麼會這樣?”

柳靜雲一陣碎碎念,臉上的疑惑之色愈發濃重。

然而,黛茜看著桌上的畫紙、炭筆、顏料陶罐,卻是眨了眨眼,然後遲疑道:“額,那個,我忽然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

“嗯?”

柳靜雲、齊臨等人紛紛朝這個綠髮女精靈投去目光。

“只、只是瞎猜的啊。”

黛茜撓撓頭,猶猶豫豫地說道:“或許,我們可以把約書亞的殘魂氣息,理解成一種氣味,而他的髮絲,能在一定距離內聞到這種氣味。

眾所周知,離氣味的源頭越近,聞到的氣味就越清晰。

但也有另一種情況,那就是氣味的源頭變得更加劇烈,散發而出的氣味範圍更廣,這樣即便離得較遠,我們也能清晰聞到氣味……額,就拿這個顏料來舉例吧。”

黛茜說到這裡,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一個蓋著蓋子的陶罐。

這些顏料陶罐是血鴉城寨的本地貨,血鴉族人很喜歡壁畫,城寨裡隨處可見他們的壁畫塗鴉,所以他們很早就實現了顏料的自產自銷,只是由於原材料的問題,這些顏料的氣味都很刺鼻。

齊臨之前在城寨裡瞎逛的時候,就看見過幾次血鴉族人在搞壁畫,結果那顏料的味道……嘖,簡直比沒幹的油漆還難聞。

“我開蓋了啊。”

黛茜說罷,就開啟了手中這一罐顏料的蓋子。

幾乎是開蓋的一瞬間,一股刺鼻至極的難聞臭味,就隨之散發而出,短短几秒內,便充斥了整個房間。

齊臨等人皆是下意識地捂住鼻子。

“那我再蓋上。”

黛茜重新蓋好顏料罐,將其密封。

沒了顏料罐的“持續發臭”,房間裡的那一股刺鼻氣味很快就變淡了不少,若是再開開窗,通通風,估計很快就聞不到了。

“……”

齊臨、柳靜雲、湯昊元等人面面相覷,皆是神情凝重。

黛茜的舉例很清晰直觀。

顏料——約書亞的殘魂。

顏料罐和蓋子——約書亞的血池封印。

暫時開啟蓋子——暫時開啟封印,又或者說是,暫時撬開封印的一角。

開蓋之後,顏料散發而出的氣味——約書亞的殘魂氣息。

齊臨等人的鼻子——約書亞的髮絲。

重新蓋好蓋子,隔絕氣味——約書亞的血池封印重新閉嚴,隔絕殘魂氣息。

“所以……”

湯昊元看了看手中存放約書亞髮絲的盒子,然後皺眉看向黛茜,“你的意思是,現在,有人正在試圖開啟約書亞的血池封印,並且每隔幾十秒,他就會暫時撬開封印的一角,使約書亞的殘魂氣息大量湧出到惡魔海、湧出到血鴉島附近,從而被這些髮絲感應到,所以盒子才會出現間歇性的震動反應?”

“我說了,我只是瞎猜的。”

黛茜兩手一攤,無奈道:“你和齊臨不是最愛講證據了嗎?關於這件事,我可沒有任何證據。”

顯然,她是在吐槽齊臨和湯昊元因為她拿不出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就把她和柳靜雲軟禁在房間裡的舉動。

但此時此刻,齊臨和湯昊元都沒那個心情去處理她的不滿情緒。

“有人比你倆先一步找到了血池,並且還在持續撬開封印……”

湯昊元看了眼柳靜雲和黛茜,眉頭皺起,沉聲道:“所以,我們現在該做點什麼?阻止這件事?還是靜觀其變?”

“怎麼阻止?”

這時,從頭到尾都保持沉默的凱瑟琳,緩緩出聲問了一句。

齊臨、湯昊元等人紛紛看向這位魅魔女騎士。

“我們沒法隔空阻止這件事。”

凱瑟琳看著齊臨和湯昊元,沉聲道:“畢竟,如果我們連人在哪兒都不知道,又該怎麼動手阻止他?所以想阻止那個人繼續撬血池封印,那就必須先找到血池,然後才能阻止他的行為。

可這就意味著,我們得改變原先的戰略,從不尋找、不接觸血池,變成主動去尋找、去接觸血池……主人,湯圓教官,你們不覺得這件事,有一點點奇妙嗎?”

“嗯?”

齊臨眉頭微挑。

“喂喂喂,該不會又是你倆動的手腳吧?”

湯昊元聽完凱瑟琳這番話,隨即看向柳靜雲和黛茜,滿臉狐疑,“盒子無緣無故出現反應,然後你們再說出推測,營造出有人在撬動血池封印的假象,從而誘導我們為了阻止這個人而去尋找血池,最終達成你倆找到血池的目標……嗯,整個邏輯鏈很完整啊,並且這盒子也是柳靜雲你給的,你若是有什麼未知的手段遠端操控盒子,也很合理。”

“合理什麼啊!”

柳靜雲被氣得連連跺腳,氣鼓鼓地瞪著湯昊元,“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還有!盒子才不是我給的,是你強制性收走的!還有我的頭髮,那全都是你強行收走的,什麼時候成我給的了?!

湯圓教官,你現在對我們的偏見實在太重了!

我現在就算是吃飯忽然多吃了一碗飯,你估計也會懷疑是約書亞已經給了我一份惡魔之力,所以才會飯量變大的吧?!”

“偏見不是無緣無故出現的。”

湯昊元面無表情,坦然道:“我承認,我對你們有偏見,而這份偏見確實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我對你倆的主觀判斷,但是,柳靜雲,黛茜,我對你倆的偏見,可都你倆自己搞出來的,不是麼?”

“……”

黛茜無奈搖頭。

柳靜雲則是懶得再跟他說。

“倒也不一定是柳靜雲小姐和黛茜小姐搞出來的陰謀。”

這時,凱瑟琳緩緩出聲,說道:“畢竟,以柳靜雲小姐和黛茜小姐的實力,即便是找到了血池,在我們的看管之下,她倆也掀不起什麼風浪……當然了,也不排除她們有什麼特殊手段,能無視我們的控制,強行在血池區域搞點什麼事情出來。

這個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但我更傾向於,這件事和她倆無關,而是約書亞搞出來的陰謀。

他發現主人遲遲不接觸發絲,遲遲不睡覺,遲遲不給他入夢的機會,所以他急了,他已經猜到主人不想去救他了,所以他才搞出來這些事情,想換個方式,誘導主人去血池那邊救他。

這是我的看法。

額……”

凱瑟琳說到這裡,看了看湯昊元,然後無奈一笑,“好吧,其實,我這也是一種在偏見影響下出現的主觀判斷,如果說,湯圓教官對柳靜雲小姐有偏見的話,那我就是對約書亞這種大惡魔有偏見,我也承認這一點,所以我才會事事都覺得是約書亞在搞鬼。”

“陰謀、陰謀。”

齊臨背靠牆壁,看了看湯昊元,又看了看凱瑟琳,沉聲道:“你們一個覺得是柳靜雲的陰謀,一個覺得是約書亞的陰謀,確實,這兩種可能性都存在,但有沒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根本沒有什麼陰謀,而是真的有人在撬開血池封印,試圖將約書亞的殘魂給釋放出來?”

“……”

湯昊元和凱瑟琳面面相覷,皆是沉默。

“我都快被你們說懵逼了。”

這時,從頭到尾都很安靜的伊蕾娜,抬手使勁撓了撓滿頭粉發,然後無奈道:“那個,我就問一件事啊,那就是,我們現在到底該做點什麼呢?畢竟你們看啊,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

一,假設凱瑟琳和湯圓教官的猜測是真的,那很簡單,對於這個陰謀,我們就不應該搭理,此事到此為止。

二,假設齊臨的猜測是真的,那我們就必須去找到血池,阻止對方解救約書亞。

約書亞這種大惡魔,放出來肯定是個禍害。

最重要的是,他盯上了齊臨,且現在估計已經發現了齊臨不想救他,畢竟齊臨這麼多天來,既不觸碰髮絲主動去找他,也不睡覺讓約書亞入夢來找自己,不想救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這樣一來,那約書亞肯定就會看齊臨不爽啊。

畢竟,對這種大惡魔來說,我讓你救我,你卻不理我,那你就是已有取死之道了。

所以若是約書亞真的獲救了,那抽空過來把齊臨給宰瞭解解氣,絕對是大有可能的,千萬別高估一個惡魔的心眼,什麼強者不屑跟弱者計較都是屁話,強者最喜歡計較了!

至於一個殘魂該怎麼殺人?

我覺得,一個生前是八階大惡魔的恐怖存在,即便是隻剩一縷殘魂,想殺人應該也很簡單,畢竟那可是八階大惡魔啊喂,八階啊八階!!放在咱們地獄,除了那些個九階的地獄君王之外,就屬這群八階大惡魔最可怕了!!!

所以……”

伊蕾娜說到這裡,眨巴著粉色的大眼睛,看看齊臨,又看看凱瑟琳和湯昊元,“我們現在,究竟該怎麼辦?”

“……”

眾人沉默。

房間陷入了一片沉寂。

“不能賭!”

最終,齊臨率先出聲,打破了這片沉寂,“如果約書亞真的被釋放出來了,那這份後果將是我無法承擔的,所以我不能坐以待斃,去賭這件事不發生,而是要行動起來,確保這件事絕對不會發生!”

“那怎麼辦?”

湯昊元咬了咬牙,滿臉糾結,“真要去找到血池?看看是否真的有人在那裡撬封印?可如果這是柳靜雲或者約書亞的陰謀,其目的就是為了騙你過去,那又該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