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幽靈女王，瑪麗！

“呵。”

威廉搖頭失笑，隨手從旁邊的草地上捻起一顆石子，放在手裡輕輕摩挲，“那是我從小到大視為榜樣的舅舅啊，一名退役的教廷榮譽騎士，在所有人眼中，他都是光芒萬丈的。

從小到大，我都以他為榜樣。

所以我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早就被權利和金錢腐蝕，成為了我兒時最痛恨、最鄙夷的那種人。

最終在暴怒之下，我屠光了整個山賊窩，踏著被鮮血染紅的雪地，將長劍放到了我舅舅的脖子上。

我那時質問他——舅舅，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背棄榮耀？

我舅舅只是笑著說——傻孩子，教廷從來就沒有榮耀，一個建立在謊言之上的虛偽勢力，何來榮耀可言？如果光明神是真實存在的，那為什麼世上的罪惡還是層出不窮，為什麼像他這樣的瀆神者，還是會存活於世，享受了大半輩子的權勢？

我當時沉默著沒有回答。

我最終親手割下了我舅舅的頭顱，提著他的首級，迴歸教廷。

任務完成。

我得到了豐厚的獎賞，還被賜予了黃金級魔藥，成為了一名黃金級騎士。

可是我舅舅的臨終遺言，總是在我每晚的夢境之中襲來。

我開始思考光明神的存在與否，我開始思考教廷存在的意義。

結果我發現，光明神從未賜福於世人，我所信奉多年的那一位神靈，或許真的並不存在。

至於教廷？

呵。

教廷只會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搜刮民脂民膏，用來修建金碧輝煌的教堂和神像，然後住在裡邊，享受著侍從的服務，對城鎮周圍的貧民窟和乞丐們視而不見……我知道為什麼，因為那些肥貓主教的眼睛，都已經被肥肉給擠成一條縫了，所以根本看不清底層百姓的苦難。

而他們身上的那些肥肉，無一例外，全都來自底層百姓的沉重賦稅。

對教廷來說，用一座城鎮三年的稅收，去建造一座看似漂亮卻毫無實際作用的光明神像，似乎遠比拿這些錢去扶貧要更加重要。

於是我開始思考。

那座神像到底有什麼用？

似乎沒用。

光明神到底為世人做了些什麼？

似乎什麼都沒有。

那位神靈真的存在嗎？

我從來都沒見過祂。

漸漸地，我的信仰開始消散。

我逐漸將教廷的信條拋之腦後，按照自己的原則做事。

而這麼做的結果就是，我徹底淪為教廷的邊緣人物，哪怕我在王國比武大會上力壓群雄，成為了那一代的王國最強騎士，教廷也依舊不肯重用我，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給我發放白金級魔藥。

因為教廷知道，我對教廷並不忠心。

而教廷，本來也不值得我忠心。

至於後來假死脫身，躲開教廷的掌控，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老威廉說到這裡，稍稍側頭，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齊臨，微笑道：“小子，聽完了我的故事之後，有何感想？”

“嗯？”

齊臨表情微妙，遲疑道：“額，威廉老師，您該不會是指我和巫師協會吧？”

“小子，你是巫師協會帶來的人，但巫師協會真的值得你效忠嗎？”老威廉淡淡道，“有時候，不要聽別人怎麼說，要自己去看，自己去想，或許你會發現，伱所追隨的那個存在，其實沒什麼值得效忠的……在老夫看來，所謂的巫師協會和教廷，其實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都是一路貨色罷了。”

“一碼歸一碼吧。”

齊臨搖搖頭，笑道：“至少截至目前，巫師協會都幫了我不少的忙，甚至還救了我的命，巫師協會的羅琳副會長，當初為了救我的命，犧牲了不少協會成員，所以這份天大的救命之恩，於情於理，我都會報答，但是，這裡的報恩和‘效忠’無關，我的確是巫師協會帶來的人，但我並不是巫師協會的人，這是兩碼事。”

“那就好。”

老威廉微微一笑，抬手拍了拍齊臨的肩膀，“總之，握緊自己的劍，過好自己的人生，記住，你的劍握在自己手中，在替別人而戰之前，你應該先為自己而戰。”

說罷，這位老人起身離開，很快就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齊臨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在原地又坐了幾分鐘之後，才緩緩起身，朝木屋的方向走去。

……

……

深夜。

睡覺。

齊臨躺在被窩裡，抱著懷中的伊蕾娜和凱瑟琳，回想著先前老威廉說的那些話，不知不覺間，就緩緩沉入了夢鄉。

對，夢鄉。

他今晚睡著之後，久違地做了一個夢。

……

……

齊臨夢見了自己的父母。

在夢裡，年幼的他還在讀小學三年級。

那是週三，應該去學校上課的日子。

不過，小齊臨吃完早餐之後，剛準備背上書包出門上學，廚房裡的媽媽就接到了學校發來的通知，說是今天有紅色預警暴風雨，學校停課。

他得到訊息之後，開心地丟掉書包，重新跳回沙發上，繼續美滋滋地看電視。

外邊的暴風雨太大，所以老爸也沒出門去工作了，而是待在書房裡，開啟電腦，戴上耳機玩著“傳奇”，還不斷喊著什麼“兄弟們快砍他”之類的。

午飯，媽媽做了一桌香氣噴噴的菜餚，有糖醋排骨，有小酥肉，甚至還有他最喜歡的玉米排骨板栗湯。

而臨近晚上的時候，他和老爸也都不玩了，乖乖來到廚房，給正在包餃子的媽媽打下手。

他玩麵皮。

老爸擀麵。

媽媽則是在細心地包餃子。

廚房裡的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嘟嘟嘟……”

忽然，客廳的座機響了。

“小臨，去接電話，看看是誰。”

媽媽低頭包著餃子，輕聲說道。

“好嘞！”

小齊臨放下手中麵皮，樂呵呵地跑了過去，拿起電話。

“喂？誰啊？”

“請問，是齊臨先生嗎？”

“對，是我。”

“這裡是曙光醫院，我們打電話是來通知你……很不幸，你的父母遭遇車禍，我們盡力了，請您儘快過來一趟吧。”

“什、什麼？”

小齊臨一愣，茫然地回頭望去。

“轟！”

一輛大貨車呼嘯而來，撞碎了廚房牆壁，將那對溫柔的中年夫妻一瞬間撞飛，血濺滿牆！

刺眼的猩紅，充斥了全世界。

……

“爸！媽？！”

齊臨猛然睜開雙眸，金色瞳孔急劇收縮，呼吸急促，胸腔不斷劇烈起伏！

過了好一會兒，他的情緒才稍稍緩和。

“額，等等。”

“不對。”

“我壓根就沒爸媽啊。”

齊臨一臉懵。

夢。

當然是夢。

無論是在地球還是藍星，齊臨前世和今生都是孤兒，壓根就沒見過自己的爸媽。

所以這個父母慘死的噩夢簡直莫名其妙，奇怪又離譜。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到底……嗯？”

齊臨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他好像是站著的。

從噩夢裡驚醒，頂多是坐起來，怎麼會是站著的？

“這？！”

齊臨連忙環顧四周，面色頓時一變。

因為現在的他，居然沒有待在房間裡，而是獨自出現在了一片幽靜的林中湖泊，周圍到處是鬱鬱蔥蔥的樹木。

這片湖泊並不大，但很漂亮，因為湖邊生長著許許多多發光植物，散發出五顏六色的光點，飄在湖面上空，好似一顆顆墜入人間的星辰。

夢遊？

齊臨第一時間就冒出了這麼個想法。

他這是夢遊了？

從老威廉的木屋，一路來到了瑪麗之森的其它地方？

可是沒道理啊，他此前從未有過夢遊的先例。

再者說，就算他忽然夢遊，難道睡在身旁的伊蕾娜和凱瑟琳會毫無察覺？不可能，這完全不合理！

“嗡——”

忽然，湖面上空的大量光點閃爍起來，逐漸在齊臨震驚的目光之中，變形成一具具漂浮半空的半透明靈體！

鬼魂？

幽靈？！

這大量的淡藍色靈體，齊臨放眼望去，根本數不過來，至少也是成千上萬的數量級。

“很高興見到你，同類。”

忽然，一道輕柔的女子嗓音，在上萬幽靈的最深處響起。

齊臨循聲望去。

幽靈們逐漸分開，形成兩排，且一個個單膝下跪，好似在迎接君王的降臨。

湖泊正中央的水面之下，一位容貌傾城的絕世美人，緩緩浮了出來，身穿一襲華貴的黑色長裙，赤足而立，腳踏湖面，坦然接受著上萬幽靈的臣服與叩拜。

跟周圍那些半透明的淡藍色幽靈不同，此女看上去就彷彿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且是美人，膚若凝脂，白裡透粉。

但齊臨覺得，對方也許真的是美人，但應該不是活人。

“我是梅瑞狄斯·奧古斯特，雷迪亞王國的公主。”

黑裙女人望著齊臨，面帶微笑，“當然，雷迪亞王國早已不復存在，我的真實姓名也不再擁有任何意義，所以你現在可以叫我……瑪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