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事端開啟

“沒錯，我說的就是街尾那家鞋店，老闆是個留著白鬍子的英國老頭。”見漢斯還是一副搞不懂狀況的表情，唐城有些著急。“我從你這裡出去，原本打算一路溜達回去，正好路過街尾的那家鞋店，就打算進去看看。結果你猜怎麼著？那個鞋店的老闆，我曾經在一份檔案上看到過這個人。”

唐城使用洞察術才知曉鞋店老闆身份的，不過當著漢斯的面，唐城自然不能透露系統的事情，所以在返回餐館的路上，唐城就已經想到了措辭和藉口。“你還記不記得我上次來上海的時候，曾經襲擊過日軍醫院？那份檔案，就是當時一名日軍軍官身上攜帶的，只可惜檔案燒掉了一半，我也只是看到檔案上有鞋店老闆的照片，和英國情報機構的字眼描述。”

唐城將自己的藉口說的很是籠統，這就給了漢斯隨意想象的空間，英國人實際並不老實，早在日軍發動淞滬戰事的時候，英國人就已經提前得知日軍的動向和戰爭意圖，可他們卻並未及時告知給國民**。還醉心在日不落帝國回憶中的英國人，根本不在乎中日之間爆發的這場戰爭，對他們來說，只要不損害英國的在華利益，事情就跟他們沒有關係。

漢斯之前也隱隱收到英國情報機構跟日本人私下合作對抗美國的訊息，只是他並沒有拿到確實的證據，來佐證這些訊息。此刻聽了唐城的話，漢斯心中大震，看來自己當時收到的那些訊息，並非空穴來風。“我之前收到一些未經證實的訊息，說英國人私底下和日本人有合作，以此來對抗美國日益擴大的亞洲影響力，現在看來，那些傳聞應該是真的了！”

漢斯的臉色明顯不起來，嚴格來說，這些都能算作他的工作失誤。唐城聞言卻暗自皺眉，他此刻根本就沒有興趣聽漢斯給自己解釋來龍去脈，他只想要知道自己常來漢斯這裡，是不是已經被英國佬給盯上了。“你先別說這些了，我就想知道，街尾的那家鞋店，你到底有沒有注意過？還有你手下那些人進進出出的，就沒有留意過那家鞋店嗎？”

正在腦海中努力回憶的漢斯，聞言立馬抬頭看向唐城，“唐，你的意思是說，那家鞋店是衝著我這裡來的？”這家餐館表面看是漢斯的藏身之所，實際卻是漢斯借工作之便，給自己謀福利的場所。如果餐館出了問題，遠在德國國內的家人就有可能失去目前還算優越的生活，這是漢斯決計不能接受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剛才跟鞋店老闆面對面閒聊的時候，好像他並不知道我。如果他們已經盯上你這裡，不可能不知道我常來這裡，說不定這裡面有咱們不知道的原因。”唐城不可能說出自己的真正判斷，所以他把話說的滴水不漏，但他的話也在潛移默化的在引導著漢斯的思路。

“沒錯，你的擔憂是對的！英國人做事同樣不擇手段，但他們不會做沒有理由的舉動，如果沒有原因，他們不會在這條街里布置一個據點。”漢斯陷入沉思之中，可他卻想不到英國人此舉的用意何在，但是有一點他必須要承認，在唐城提醒自己之前，自己的確是沒有刻意注意過街尾的那家鞋店。

“依我看，不如先下手為強，直接綁了鞋店老闆，事情的原委就能有一個清晰的瞭解！”不動聲色的唐城暗自打量了漢斯一眼，隨即為漢斯提了一個建議。“有的時候，一個簡單粗暴的解決辦法，總要比你在這裡亂猜一氣要強。而且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對付英國人嘛，我覺著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機會，租界這麼亂，誰能知道這事是誰幹的。”

唐城的建議令漢斯有些心動，可他心中還是有點猶豫，如果輪機敵我態勢，德國情報機構同其他國家的情報機構，都不算對付。可他潛伏上海這些年來，還從來沒有真正對付過其他國家的情報人員，因為漢斯擔心一旦開了這個頭，上海的情報圈子就會亂成一鍋粥，所有國家在上海的情報人員都可能會變成殺手槍手。

眼見著漢斯猶豫不決起來，唐城心中暗自嘆氣，他已經能看得出，漢斯是不大接受自己剛才的那個建議。可唐城如果不能確定鞋店老闆是否注意過自己，他根本不放心就此離開上海，因為是否被英國情報機構注意到，這對唐城策劃已久的一個行動事關重要。“唐，就沒有其他的解決辦法了嗎？”稍頃之後，漢斯終於開口言道。

唐城聞言搖頭，“漢斯，你也是做情報工作的，怎麼可能不知道情報機構的手段！如果英國人的情報機構已經注意到你這裡，你也就成了透明的，漢斯，你想想還在德國的家人，你敢冒這種風險嗎？”知道漢斯最看重家人，所以唐城知道自己該怎麼來說服漢斯，果然，在唐城提到漢斯家人的時候，漢斯的臉上漸漸顯出一絲怒色來。

“不，我絕對不會允許我的家人受到影響！”漢斯抓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將酒杯重重砸在桌上之後，漢斯瞪著雙眼看向唐城。“唐，這件事情如果被人知道了，那將會是一場災難的開始。租界雖說有個工部局處理日常事務，可實際上，英國人的勢力在租界裡很大。所以，這件事，絕對不能用我的人，而且…”

忽然頓住話音的漢斯，突然想到唐城他們今天弄回來的那批藥品，如果自己想要對街尾的那家鞋店動手，一旦這兩件事被有心人聯絡到一塊琢磨，自己所要面臨的危險會更大。漢斯能想到的事情，唐城也已經想到，不過他並沒有像漢斯這般慌張，因為在他決定回來給漢斯報訊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打那批藥品的主意。

“而且，咱們今天剛剛搶了英國人的倉庫，如果這兩件事情，被英國人聯絡到一起，麻煩可能會更大！”停頓了幾息之後，漢斯終於將下面的話說出，此刻他的心早已經徹底亂了套，而眼前的唐城是他唯一能借助的助力。“所以，唐，你必須要再幫我一回，這件事不能用我的人，我只能找你幫忙了！”

終於將漢斯引到了這一步，唐城心中暗自得意，不過從他的表情中卻看不出絲毫的波動。“行啊，反正我就要離開上海了，就算事情鬧大了，他們也找不到我。”唐城的不猶豫令漢斯心情轉好，只是還不等他的臉上綻放出笑容，卻看到唐城伸出右手，用拇指、食指和中指，在他面前熟絡的比劃出一個無比熟悉的動作來。

唐城右手三指比劃出的數錢動作，讓漢斯原本轉好的心情瞬間小三，但他並沒有當場發作起來，依照他對唐城的瞭解，如果唐城不這麼做，反而會令漢斯心生懷疑。“給錢，只要你給了錢，我就幫你。我還要提醒你，我可是很貴的，錢給少了，我可不答應。”衝著漢斯捻動手指的唐城，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反而看著很是理直氣壯的樣子。

漢斯自持瞭解唐城，唐城同樣知道漢斯是個生性多疑之人，而且唐城覺著給自己立一個貪錢的人設，反而能更好的同漢斯接觸。“我可以給你提供一處安全屋用於審訊，只是抓人和事後清除痕跡的事情，我就沒有辦法幫你了。”漢斯沒有猶豫，也沒有跟唐城討價還價的意思，直接從抽屜立拿出十根金條遞給唐城。

“放心，我做事，難道你還不放心啊！”唐城喜滋滋的伸手抓過漢斯遞來的金條，還故意當著漢斯的面，將這些金條挨個都咬 一口辨別真假。“不過你提供的地方就不要了，我自己能解決！我打算就在這幾天動手，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你很快就能拿到答案。作為朋友，我需要先提醒你，你要做好已經被英國情報機構注意到的準備。”

唐城這話可不是隨便說的，英國情報機構在上海的負責人，絕對不會閒著沒事幹，在這條街里弄一家鞋店鬧著玩。漢斯在上海多年，而且在黑市裡又那麼的活躍，雖然漢斯身上還披著一層美國皮，可英國人同樣對美國佬很是不滿意。

“多謝你的提醒，我這邊也會打聽一下訊息，希望你也能帶給我一個好訊息！”唐城已經拿了錢，漢斯也只能將全部希望都投注在唐城的身上，他現在是想要反悔也已經來不及了。唐城從來都是一個做事不喜拖沓的人，既然已經說服漢斯對街尾的那家鞋店動手，唐城就根本沒有要多等幾天的想法。

外面的雨還在下，街道里的路人已經少了很多，一些店鋪見沒有生意，也都提早關門歇業。半個小時之後，唐城從餐館的後門離開，用一柄大黑傘遮住自己的上半身，順著街邊向街尾的那家鞋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