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真假虛實

一身酒氣的白佔山回到軍營的時候，張江和還等在辦公室裡，沒等張江和詢問，白佔山先抱怨起來。“我就不知道小五是怎麼想的！姓賀的那幫人，一個個看著就是會盤算的主，咱們幹嗎非要上趕著送房子給他們啊？”在酒局上，跟賀姓軍那些人推杯換盞不亦樂乎的白佔山，一回到軍營就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張江和聞言輕笑，“就知道你會這麼想！賀昌雨那些人，雖說在軍統屬於做冷板凳的邊緣人物，可他們也都算是軍統的老人。你仔細數一數，這些年軍統死的人還算少嗎？老人手還剩下多少？咱們幫他們，並不是為了求回報，我只是想著於心無愧就好！”張江和說的於心無愧是個什麼意思，白佔山根本不想知道，他只是可惜送出去的那兩個院子。

唐城第二天吃過早飯之後，才知道昨晚發生的事情，得知白佔山已經將那兩個院子送了出去，還知道了於海光昨晚被灌成死狗，唐城忽然覺著自己今天很是舒暢。“咱們的東西自然是不能白送的，我聽說姓賀的那些人，在總部都擔任過教官，不如請他們過來，給我手下那些傢伙也上上課！”唐城嘴上說的簡單，但實際他的用意卻並非如此。

賀姓軍官這些人，在軍統中，不屬於黃埔系也不屬於保定系，他們這些技術軍官，在別人眼中，根本就是無關緊要的小角色，可是在唐城眼中，卻是極好的教官人選。特別調查隊裡，絕大多數隊員都是從搜尋隊轉入的，趙大山他們這些人雖說能力不俗，可距離唐城的要求還有不小的差距。

再者，白佔山調入特別調查隊，並非是光桿司令，他帶入特別調查隊的那些手下之中，就有跟張江和一樣有著秘密身份的地下黨。唐城不知道白佔山手下的那兩個地下黨，有沒有同張江和做過接觸，他只是想透過賀姓軍官這些人，搞清楚軍統內部還有多少潛伏其中的地下黨。

已經看過房子的賀姓軍官，接到白佔山的電話之後，就馬上按照地址趕到了軍營。站在軍營門外，賀姓軍官心中暗自讚歎，心說白佔山和張江和，可真是佔了個好地方。賀昌雨今年還不到四十歲，自然不會缺少向上爬的野心，只是他們這種沒有背景靠山的散人，想要在軍統混出頭，十分的不容易。

“老賀，2年沒見，風采依舊啊！”讓白佔山打電話給賀昌雨是張江和的主意，所以他也沒有故意擺架子，得知賀昌雨已經倒了營門外，張江和就帶著唐城和白佔山，早早等在了樓下。張江和的態度，令賀昌雨心中很是受用，雖說張江和的軍銜比自己低了一級，可張江和手中的權利，卻是跟於海光這個站長同級。

“哈哈，老友重逢，也是一樁幸事啊！”賀昌雨和白佔山一樣，沒有讀多少書，所以在言辭上，就顯得有些詞不達意。張江和沒有計較這些，兩人熟絡的握手之後，張江和便將站在自己身邊的唐城介紹給了賀昌雨。唐城骨氣的父親是軍統老人，賀昌雨雖說對唐城印象不深，可是經由張江和的介紹之後，賀昌雨還是隱隱想起唐城。

“敢情是你小子啊！”賀昌雨很有長輩風範的，伸手拍打著唐城的肩膀。“我跟你老子的關係不算近，而且你老子出事的時候，我還在北平公幹，可我敬重你老子的為人和本事！你是我們軍統的後代，就該繼承你老子的遺志，好好的為國家出力！你賀叔沒有別的本事，可只要我能幫上忙的，你只管開口！”

賀昌雨的性子要比白佔山還要直爽，唐城也暗自用洞察術檢視了賀昌雨的情況，也並未發現賀昌雨會對自己跟張江和不利。此人就是個純粹的莽漢！唐城很快就對賀昌雨做出判斷，這樣的一個人相處起來，應該不會很麻煩。在張江和的辦公室裡，眾人都坐下來，純屬是小字輩的唐城，扮演起了茶童的角色，忙著給張江和他們倒茶點菸。

“老張，你現在是混出頭了！看你辦公室的擺設，你可是在重慶過的不錯啊！”坐在張江和對面的賀昌雨環視一圈之後，對著張江和豎起了拇指。他們這些人雖說一直在軍統總部，可是並沒有什麼實權，平時撈外快的機會也不多，根本就是靠著那點子薪金過日子。張江和這間佈置的還算精緻的辦公室，令賀昌雨很是羨慕，於海光身為站長，辦公室的佈置也比不上這裡。

張江和聞言只是微微一笑，伸手指著正在忙活的唐城，“我哪裡懂得這些，我這間辦公室，都是小五幫著弄的！他手底下有不少重慶本地的老警察，那些傢伙幹別的不行，幫著佈置房間卻是一把好手。你還沒見老白的辦公室，他那邊才是真正的好，光是那面博古架上的那些擺件，就夠老白吹噓好幾天的了！”

張江和很是巧妙的將話題引到了白佔山的身上，後者還完全沒有看出張江和的意思，只是心中得意的向賀昌雨吹噓起自己的那間辦公室來。泡好了茶的唐城，一言不發只是老老實實的坐在張江和身後，暗自旁觀了張江和幾人的閒談之後，他對賀昌雨的印象依然是發生改觀。

唐城之前以為賀昌雨是個純粹的莽漢，可是現在看來，著恐怕也是一個跟白佔山一樣，貌似粗魯實則內心嘹亮的假莽漢。“老賀，今天請你來，一個是想跟你好好聊一聊，咱們畢竟是2年沒見了。再一個，是我這裡剛剛組建，手下的人魚龍混雜，業務能力極差。所以，我想請你來充當一段時間的教官，幫我好好練一練手下那些不成器的傢伙。”

幾人寒暄一陣之後，張江和話鋒一轉，終於步入正題。賀昌雨是看並沒有想到，白佔山給自己打電話，是真的有事相求。張江和奉命組建特別調查隊，而且這支特別調查隊還是歸軍統總部直接管制，尤其身為副隊長的張江和向局座直接彙報。第一批南下人員之中，已經有不少人在打聽張江和的聯絡方式，面對張江和伸出的橄欖枝，賀昌雨心中卻有點遲疑起來。

能跟張江和搭上關係，自己今後在軍統的日子會好過不少，這一點，賀昌雨是絕對不懷疑的。可張江和是黃埔出身，特別調查隊的隊長也是局座親自暫領，賀昌雨不知道自己如何答應張江和之後，會不會被劃歸進黃埔系的派系中去。這麼多年以來，賀昌雨一直沒有參與軍統內部的派系爭鬥，卻有沒有被邊緣化，靠的就是中立態度。

張江和把賀昌雨此刻的遲疑全都看在眼裡，跟白佔山暗自對視之後，白佔山忽然開口接過話頭。“老賀，你還猶豫個什麼勁的！雖說我跟老張都是黃埔出身，可你看我們什麼時候跟那些黃埔系的傢伙有過密切接觸？尤其是老張，他當初從南京調來重慶的時候，可是跟黃埔系那些傢伙狠狠的鬧過一場，你可別說你當時米有聽說那場風波啊！”

“我跟老張，現在純屬就是抱團取暖，要不是看著你老賀，跟咱們的情況差不多，我今天絕對不會給你打這個電話！”白佔山這套說辭，是賀昌雨來之前，白佔山就已經跟張江和商量好的，所以白佔山也根本不擔心，這些話會被傳去軍統總部那邊去。白佔山的話，令賀昌雨有些意動，不過他並沒有當場表態，只是說需要時間考慮。

“老賀，我沒有逼迫你的意思，既然你說需要時間考慮，那我給你兩天時間考慮清楚。”張江和表情依舊的看向賀昌雨，如果賀昌雨當場就答應下來，張江和反倒是會覺著賀昌雨有問題。“老白剛才的話說的有些偏激，你也別放在心上！不過我得要提醒你幾句，重慶這個地方不比在南京和武漢，有的時候，有錢不能代表一切，但是如果沒有錢，那就代表什麼都不能。”

賀昌雨被白佔山送出軍營的時候，心中還在思量張江和最後說的那句話，什麼都不能是什麼意思！“你看這個姓賀的怎麼樣？”站在2樓的走廊窗戶前，目送賀昌雨離開的張江和，突然扭頭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唐城，此刻的他很想知道，為什麼唐城提議要賀昌雨來訓練趙大山那些老警。

唐城聞言輕輕搖頭，“說不好！不過我個人覺著，這個賀昌雨不算壞人，我說的壞人，是不會壞我們事的人。”唐城的回答很是籠統，如果此刻站在這裡的人是白佔山，可能會馬上怒目相對。而張江和卻很滿意唐城剛才的回答，至少他覺著唐城已經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和意圖了。

“賀昌雨這個人的確不算壞人，不過也不能完全相信此人，賀昌雨能在軍統總部保持中立，還不被邊緣化，說明此人還是有些本事的。在卻還沒有摸清楚之前，不宜跟此人做過多的接觸，小心總部那邊有人不樂意！”張江和最後還是提點了唐城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