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目的不明

唐城說這話，只是在跟張江和開玩笑，依照軍統那位局座大人對權力的掌控力，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除非局座真的是被要緊的事情絆住了手腳。唐城他們連夜抓捕到的三名日偽特務和那部電臺，被送去軍統總部之後，接連兩天時間過去，唐城卻並沒有等來軍統總部的賞金。

“叔，這可就沒有意思了！他們這是佔了功勞，還不想給錢啊！”唐城實際對這份賞金，並不是很期待，可搜尋隊的這些人，還要養家餬口。他當然也知道，如果這個時候，張江和找上門去索要賞金，很可能會跟軍統總部那些人交惡。可唐城卻不擔心這個，因為他已經得到訊息，去成都公幹的局座這幾天就要返回重慶了。

因為軍統總部一些人的暗中使壞，唐城乾脆就中斷了繼續在城中搜捕日偽特務的行動，而是調集人手開始針對起城中的幫會勢力。和冒著危險搜捕日偽特務相比，清剿幫會勢力不但危險性較小，而且每次行動之後，搜尋隊多多少少都會有浮財入賬。這些浮財，到最後都會成為搜尋隊下發的獎金，足夠大家養家餬口的。

城裡的亂象，經過治理之後，已經稍稍平穩下來，而唐城也在這個時候，遇到了一個很長時間沒有聯絡的老朋友。許還山的突然出現，是唐城事先沒有想到的，他一直以為許還山已經去了陝北。“老許，咱們可是有日子沒見了！不過看你這氣色，瞧著還不錯！”唐城和許還山會面的地方，是城外江邊的一處淺灘，搜尋隊新建的勞改農場距離淺灘不是很遠。

許還山並沒有馬上接過唐城的話茬，而是先提起自己的魚竿，先將上鉤的魚摘下來扔進身邊的水桶裡，然後一邊掛著魚餌，一邊開口對著唐城言道。“我這次主動聯絡你，是我們急需一批藥品和電材！聽說你們這段時間，一直在城裡清剿黑市走私，你們查抄的東西里面，一定有藥品和電材吧？”

唐城聞言，並沒有對許還山的訊息靈通覺著驚奇，畢竟搜尋隊這段時間的行動，城裡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唐城笑著拿出香菸來點了一支，慢慢吐出口腔中的煙氣之後，才開口回答到。“老許，你知道重慶城裡現在有多少特務嗎？軍統、中統，還有日本人派來重慶的潛伏特務，藥品和電材本就是敏感的專控品，你覺著不會有人盯著這些東西嗎？”

許還山這段時間來來回回的奔波，就是為了弄到足量的藥品和電材，可是聽唐城此刻的口吻，顯然是提供不了幫助。“老許，你可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咱們上次見面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我的家人也在重慶。一旦我出了事情，我家裡的人怕是也活不了，所以不要逼我做不願意的事情！”

唐城這話說的比較隱晦，可其中的意思卻已經表達明確，許還山聞言微微皺起眉頭，對唐城還算了解的他知道，這件事，唐城恐怕真的是幫不上忙。一直留意許還山表情的唐城，暗自在心中嘆息一聲，從許還山此刻的表情，唐城能看得出，如果還有其他的辦法，許還山應該也不會主動來找自己。

聽到唐城嘆氣的許還山心中一動，正要開口說話的他，就聽到唐城繼續言道。“我這邊，恐怕是幫不上你們，不過如果你們有足夠的行動人手，我倒是可以提供一條跟藥品有關的訊息給你們！反正這批藥品如果被運離重慶，指不定會落到那個走私販子的手裡，還不如被你們拿去！”

說著話，唐城根本不給許還山說話的機會，便壓低了聲音繼續言道。“我們這段時間查抄的黑市走私藥品，全都封存在城北的一個倉庫裡，由軍統的人看守。這幾天有一個訊息說，軍統準備把這批藥品運離重慶，說是要送去前方戰區。可我在軍統總部的人卻私下說，這批馬上就要被運離重慶的藥品，很可能最後會歸了某個走私販子，因為人家是花了錢從軍統手裡買去的。”

唐城此刻透露的這個訊息，實在太過勁爆，就算是許還山一下子也沒有馬上反應過來。“他們這麼做，就不怕南岸別墅裡的那位知道？”許還山口中所說的南岸別墅，正是委員長在重慶的官邸。唐城聞言卻是輕輕搖頭，為了不被引火燒身，不管是南岸別墅還是曾家巖，唐城都刻意的不去了解這兩個地方的任何訊息。

“實際的情況，我也不是特別清楚，不過我相信這條訊息是真的！因為我已經透過，不同的情報渠道，進行了核實！”唐城當時聽到這條訊息的時候，第一個反應也是和許還山現在一樣，根本不相信是真的。可是經過趙大山他們的一番打探之後，和張江和找老朋友的打聽，唐城這才終於相信了這條訊息的真實性。

許還山聞言很是無語，急需藥品的他們就算是拿著錢，也買不到藥品。而軍統這邊，卻將前方急需的藥品，作價賣給了走私販子。“沒辦法，軍統是特權部門，他們最擅長的就是做這種無本生意！”唐城此刻提到的無本生意，倒是沒有冤枉軍統，因為即將運離重慶的這批藥品，幾乎都是搜尋隊在清理行動中收繳扣押來的，軍統並沒有為此支付過一毛錢的費用。

“國家存亡之際，他們居然還有精力做這種事情！前方的將士可一直在流血犧牲！”心中憤怒的許還山，突然起身，將手中的魚竿扔進了江水裡。唐城卻還是不動如山的坐在竹凳上，手中握著的魚竿也是紋絲不動，對於許還山此刻的憤怒，唐城幾天前亦是如此發洩了一番，可是事後，他卻發現這樣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老許，你還是先消消氣，至少也要等我把話說完吧！”在唐城的拉扯下，一臉怒意的許還山，這才不情願的重新坐了下來。遞給對方一支香菸之後，唐城這才接著言道，“我心裡一樣不明白，所以我才會將這個訊息告知給你們，希望你們能截下這批藥品，讓它們去應該去的地方發揮作用！至少不要讓我們的努力都白費了！”

唐城口中所說的努力，說的是搜尋隊收繳這批藥品時，所付出的辛苦。能在重慶城中倒騰藥品的，絕對不會是小角色，所以搜尋隊這段時間裡也承受了不小的壓力。“根據我目前掌握到的情況顯示，軍統總部操持這件事情的人叫孫馳，我對這個人印象不深，據說是從武漢後撤來重慶的軍統老人，之前一直在南方地區打轉。”

許還山聞言，正想要說為何不利用張江和去打聽這個孫馳的情況，卻被看出他心思的唐城賞了一個白眼。“我叔叔已經少了一條胳膊，你就別在打他的注意了，我花心思把他從軍統的泥潭裡拉扯出來，就是想他遠離軍統的那些操心事。這個孫馳能被委與重任，參合軍統的黑交易，顯然不是個小角色。如果不是擔心這個，那批藥品根本用不著你們，我早就帶人去弄過來了！”

唐城這麼說，實際也是藏著小心思，馬爺他們一直在境外活動，早已經在滇緬邊境地區，建立了秘密據點和走私通道。按照他們跟英國人之間的私下交易程度，弄到一批藥品，並且透過走私通道運回國內，並不算難事。可是唐城到現在，還都沒有弄清楚許還山真正的目的，所以他絕對不可能暴露馬爺他們的存在。

從許還山一開始提到藥品和電材的時候開始，唐城就在特別留意許還山的表情和反應，因為依照他對上海地下黨組織那邊的瞭解，上海地下黨組織完全有能力，從上海採購藥品和電材，並且安全的運出上海。唐城並不是在懷疑許還山給自己設套，他只是不相信許還山這麼著急的見自己，只是為了藥品和電材。

心中早已經有所猜疑的唐城，並沒有出言點破許還山，他在等待許還山自己主動說出來真實的目的。不過唐城是高看了自己的耐力，同時也小看了許還山的城府，他都已經將那批藥品的事情，仔細告知給了許還山，而對方卻一直沒有袒露出真實的目的。“老許，事情就是這樣，如果你們對這批藥品感興趣，就要馬上集結人手做準備了！按照軍統那邊的部署，藥品起運，或許就在這幾天！”

對重慶地下黨組織，並不算了解的唐城，不知道重慶城裡到底有多少許還山他們的人，所以他用上了集結這個詞。許還山依舊是表情平靜，唐城完全看不出許還山心中所想，短短几息之後，沒有任何收穫的唐城，便主動放棄了繼續留意許還山的反應。告訴許還山有關那批藥品的一切內容，已經是唐城所能提供的最大幫助，他不可能親自上陣牽扯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