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其言也善

朱子明當然不是王學新的對手，他完全沒想到這是王學新設下的圈套，於是又如法泡製將情報留在棲息地。

村野直夏是半個多小時後才取到情報的，原因是狼狗一直焦燥不安的衝著東向吼叫。

初時村野直夏還以為是八路軍上當了正集中兵力往西北面突圍，心下暗喜就命令部下做好戰鬥準備。

但左等右等沒等到八路軍上來，猛然驚覺狼狗可能是嗅到了血腥味想要追趕才會有這表現……八路軍主力是帶著傷員撤退，血腥味被山風一吹就傳到鬼子這裡。

村野直夏沒有遲疑，趕忙帶著部隊包抄上去。

到了地點一看，八路軍果然已經撤退了。

“混蛋！”村野直夏罵道：“我們被八路軍耍了，狡猾的八路！”

村野直夏的第一反應是那代號“寧”的情報人員不可靠，他很可能跟八路軍一起串通了將帝國軍隊戲弄一番。

直到狼狗又從石頭下翻出情報，村野直夏才發現事實並非如此。

“馬尾坡！”村野直夏在地圖上找到地點時不由瞪大了眼睛，因為這個馬尾坡距離這裡只有七里。

雖說七里，但因為是山區，所以需要兩小時才能趕到。

而此時八路軍可能已經在半路上了，駐守馬尾坡的只有一個小隊五十餘人的帝國士兵再加上一個連的偽軍。

這兵力顯然無法阻擋獨立團六百餘人的進攻。

盯著地圖考慮了一會兒，村野直夏就下令道：“命令，雲景縣駐軍增援馬尾坡，兵力至少兩個中隊！一定要拖住八路軍，絕不能讓他們透過馬尾坡！”

接著村野直夏又朝身後的部下高喊一聲：“急行軍，全速增援馬尾坡！”

鬼子用一個師團圍剿獨立團還搞得這麼狼狽，並不是因為戰鬥力的問題。

獨立團再強，論戰鬥力頂多也就是與鬼子兩個中隊不相上下，跟一個師團相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局面，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攻大於防”的優勢。

鬼子看起來不像是“防”，但他們要圍著一個木桶將獨立團包圍，於是在戰略態勢上是防，而獨立團的突圍則是攻。

很明顯，獨立團是越早突圍越容易。

因為初期包圍圈大鬼子兵力相對分散，於是到處都是漏洞。

越往後包圍圈越來越小，鬼子的兵力也就越來越集中，那時獨立團想突圍就是難上加難了。

這也是獨立團急於突圍的原因之一。

獨立團的動作比村野直夏想像的要快，原因是偵察連帶著多功能工兵鍬，有些懸崖峭壁原本需要繞一大圈才下去的，用上工兵鍬後往下一滑就到了。

前後不過一個半小時，獨立團就趕到了馬尾坡。

李雲龍趴在山坡上舉起望遠鏡遠遠的往馬尾坡方向一望，就見馬尾坡處到處都是車燈，有挎子也有汽車，少說二十幾輛。

車燈前還有許多鬼子的身影，來來回回的從車上搬著彈藥。

李雲龍看了身邊的趙剛一眼，趙剛微微點頭表示同意。

之前趙剛還不相信朱子明會叛變，以為王學新所說的不過是猜測和巧合，現在就沒話說了……知道部隊要轉戰馬尾坡的，就只有李雲龍、趙剛和王學新三人。

這三人肯定不會是叛徒。

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就像王學新說的那樣，那會兒朱子明沒有離開，而是在暗中聽了馬尾坡的地名然後把情報傳給了鬼子。

得到趙剛的允許，李雲龍就沉著臉走回部隊，然後徑直走到正坐在石塊上扎草鞋的朱子明面前，冷冷的看著他，一言不發。

朱子明感到一陣殺氣，疑惑的抬頭一看，見是團長，暗道一聲不妙，剛想起身卻被李雲龍一把壓了回去。

“團長！”朱子明隱隱感到是事情敗露了，卻又不知道是什麼地方出錯，於是故作鎮定問：“您這是……”

“朱幹事！”李雲龍說：“本事了啊？做起漢奸了！

說著往左右一揚頭，命令：“下了他的槍！”

早就打過招呼的兩名警衛員一左一右的上前將朱子明控制住並解除了武裝。

“團長！您這是幹啥？”朱子明叫道：“放開我，我……我沒做漢奸！”

見朱子明不承認，李雲龍笑了笑，說：“你想不到吧？馬尾坡是小東北有意讓你聽見的，這些增援馬尾坡的鬼子，都是你叫來的吧？”

朱子明聽著一愣，接著就臉色蒼白癱坐在地上，半張著嘴巴好一會兒也合不攏。

他自以為天衣無縫，沒想到卻是掉進小東北設下的圈套而不自知，這小東北……

趙剛見朱子明這樣子就知道事情錯不了了，當下怒吼了一聲：“好你個朱子明，身為保衛科幹事竟然甘當漢奸出賣全團的同志！說，你是怎麼跟鬼子勾結的？坦白從寬！”

朱子明只是悽然一笑，回答道：“政委、團長，給個痛快吧！我沒什麼好說的！”

朱子明乾的就是反間諜、反滲透，也就是抓漢奸處理漢奸的，他當然知道漢奸的下場是什麼，所以明白自己沒有幸理，乾脆就放棄了。

“好！”李雲龍也不逼問，回道：“算你還有點骨氣，今天老子就給你個痛快。”

說著從警衛員手裡接過一把大刀，將刀鋒在朱子明面前亮了亮：“不過我也不能給你留全屍，我會把你的屍體留在這，這一帶有許多豺狼野獸，餵飽了它們也算是你做了件好事！”

朱子明立時就被嚇得面無血色。

剛才那番話不過就是他知道自己沒有活的希望硬著頭皮說的一句話而已，哪經得起李雲龍這般殺氣騰騰的威嚇。

當下就跪下帶著哭腔說道：“團長，我說，我啥都說……您大人有大量，念在我跟您這麼多年的份上，死後給埋上幾剷土，我也就滿足了！”

人有時就是這麼奇怪。

死了之後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有了，還在乎有幾剷土或是被野獸分著吃了？

不過話說回來了。

這要是死後連一席埋骨之地都沒有，那又是何等的悽慘。

而且，人都要死了，又何苦再作惡。

所以才有“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