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烈的炮火再加一通手榴彈當場就把當面的日軍炸懵了。

七連正面之敵是日軍一個建制還算完整的小隊,全隊51人,小隊長是個叫福山貞一少尉。

此時的福山還沒接到八路軍將全面反攻的通知,再加上一直以來對八路軍的輕視,看到八路軍收縮防線時想當然的以為這是兵力不足的撤退,因此沒有遲疑當時就帶兵壓了上去。

結果八路軍馬上就給了福山小隊長几個意外:

第一個意外是才剛上去沒多久就遭到八路軍的阻擊,而且兵力似乎比之前還多,這說明他之前“潰退”的判斷是錯的。

這時福山就感到奇怪,如果八路軍不存在兵力不足的情況,為什麼要主動放棄陣地呢?

另一個意外是他從沒想過八路軍會有這麼強的火力,尤其西面的八路軍一直以來都被認為是更弱的一方,一上來那炮彈就像雨點似的一發接著一發往他剛佔領的陣地炸……

這一輪炮擊下來福山小隊損失慘重:兩具擲彈筒當場就被炸燬一具,另一具射手陣亡由副手補上,士兵也傷亡了十幾個。

一個標準的日軍小隊應該裝備有三具擲彈筒。

但戰爭暴發後日軍擴軍過快而裝備生產卻沒跟上,所以實際上每個小隊只裝備兩具擲彈筒甚至更少,尤其是在後方針對八路軍的部隊。

這就使福山心裡發虛了,因為從以往的戰鬥來看,日軍一旦擲彈筒被敵人摧毀就很難抵擋住敵人潮水般的人海進攻。

因此,炮聲一過福山馬上就急著命令部下起來抵抗。

“打起精神來!”福山對部下吼道:“敵人就要上來了!”

然而,上來的卻不是“敵人”,而是從土牆後飛來的一顆顆手榴彈,日軍常用的九七式手榴彈……八路軍已乘著炮火轟炸這段時間悄無聲息的逼近並潛伏在手榴彈投擲範圍內。

剛剛才“打起精神來”的日軍在一片爆炸聲再次出現傷亡。

這一來福山貞一就知道這個陣地守不住了,他的小隊估計只有一半還有戰鬥力。

對面的吳磊哪裡會放過這個機會,他將手中的盒子炮一揮,喊道:“同志們,為犧牲的同志報仇,衝啊!”

“衝啊!”戰士們一個個從掩體中跳了出來,挺著刺刀高喊著朝鬼子陣地衝了上去。

日軍匆忙間起身抵抗,但哪裡能擋得住像潮水般湧了上來的八路軍,很快就一個接一個的慘叫著倒在了刺刀下。

福山貞一見狀不妙,不顧前方還有自己的部下和傷員,下令朝前方甩出一排手榴彈。

這是日軍常用的撤退方式,他們不會在乎甩出的手榴彈是否會炸死炸傷自己的戰友。

用他們的話說,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不這麼做帝國軍隊將遭受更慘重的傷亡,所以這些犧牲是必要的。若條件允許,前方計程車兵應該主動拉燃自己的手榴彈以掩護其它部隊撤退!”

生命,在日軍眼裡就是一個毫無意義的數字。

只要對戰爭有利,他們可以極盡所能泯滅人性,哪怕對自己人也是如此。

這使福山爭取到片刻的時間帶著十幾名倖存的部下逃回原陣地。

然而,福山貞一很快就發現這狀況並沒有停止。

還沒等他們喘口氣八路軍的下一波攻勢就接踵而至,敵人有如潮水般源源不斷的湧了上來,同樣是一排手榴彈後接著挺著刺刀衝鋒……

簡單、粗暴,卻十分有效。

福田貞一感覺自己面對的不是敵人的衝鋒,而是一輪又一輪手榴彈的攻擊。

這戰術打得福田措手不及,只能一退再退,直到碰到趕來增援的淺野小隊才算勉強穩住了陣腳。

淺野見到福田貞一的第一句話,就是:“敵人開始全面進攻了,少佐命令原地堅守,不許再退!”

福田貞一這才明白過來:“混蛋,我原以為他們是撤退,原來是掉進了精心策劃的陷阱裡!”

事實也的確如此,七連的戰術其實很簡單,他們不跟鬼子玩巷戰拼素質,就跟鬼子玩粗的,一波手榴彈開路然後端著刺刀衝上前肉搏。

並且打下一個陣地後完全不考慮鞏固,而是直接跟在鬼子後頭馬上發起另一次衝鋒,力求粘著敵人不與其拉開距離。

因為一旦拉開了距離在中間形成了一個緩衝地帶,鬼子的槍法、擲彈筒以及協同能力就又能發揮又有用武之地了。

反之,如果始終絞在一塊打肉搏戰,那就是一路追一路殺,大開大合以命換命。

八路軍最不擔心的就是與鬼子以命換命。

其實八路軍在肉搏戰上與鬼子還是有差距,這主要表現在身體素質和拼刺技術上,但這些都可以用兵力優勢來彌補。

王學新的刺刀上也淌著血。

那是一名躺在牆角日軍傷兵,他捂著腹部的傷口艱難的呼吸著,口中噴吐著鮮血無助的望著王學新。

王學新原本沒打算再扎他一刀。

這一方面是因為這名日軍已失去抵抗能力,眼看就沒命了,王學新以為沒這必要。

另一方面則是王學新對肉搏戰有種莫名的恐懼……這比起遠距扣動扳機擊斃一名敵人要困難得多,雖然結果一樣,但至少不需要面對敵人痛苦的眼神和扭曲的面部。

然而,王學新無意間一瞥,居然發現日軍士兵空出的右手正努力取出壓在身下的手榴彈……

王學新有些難以置信。

這日軍士兵那可憐兮兮的眼神似乎是在示弱、在求助、甚至說乞求也不為過,但手上做的卻是想要王學新的命。

王學新沒再遲疑,他大喊一聲就挺著刺刀狠狠往日軍士兵胸膛刺去……刀刃卡在肋骨間前行,停滯以及刀骨磨擦的感覺沿著槍身傳到王學新手心,一股寒意在他心底油然而生。

日軍士兵哼都沒哼一聲,身體朝刺刀方向努力弓起,兩腿抽搐了幾下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癱軟在地上沒了動靜。

王學新有些慌亂,他兩次試圖抽出刺刀都沒能做到,最後不得不一腳踩著鬼子屍體才成功。

這給王學新一種蔑視生命的感覺。

後來他才知道,這才是刺刀的正確抽出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