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宴進入尾聲,時間也來到了下午四五點。

冬天的四五點,天色就已經有點發黑了。

徐知木似乎忘卻了安小米的事情,帶著柳凝清去給每桌的嘉賓都打了打招呼。

今天來的人不多,但是都是很重要的親戚,或者摯友。

徐知木的姥姥還有幾個姑姑舅舅之類的也都來了,看著徐知木還有挽著他手臂的柳凝清。

不知不覺啊,都已經長這麼大了。

一身筆挺西裝的徐知木,一身潔白婚紗的柳凝清,雖然說結婚的這一天,所有的新郎新娘都是最美的。

但是這一對,真的是好看的有點過分了,西裝革履的徐知木就像是謙謙有禮的貴家公子,臉上總是帶著自信而溫和的笑意,讓人總覺得他並非只是二十歲的年輕人。

而身邊今天的女主人公,一身潔白婚紗依然掩蓋不住她窈窕有致的身材,她靜靜的挽著徐知木的手臂,倒也落落大方的和眾人打著招呼,而且論長相氣質也絲毫不輸安小米。

兩個人站在一起,完完全全的郎才女貌。

“這是我的姑姑,還有我大舅。”

“姑姑,舅舅…”

徐知木笑著介紹著,柳凝清在身後帶著微笑打招呼。

餐桌上幾個人都笑著站起身打招呼,一箇中年婦女來到柳凝清面前,也是喜歡的上上下下打量著。

“好好,咱家知木真是娶了個好媳婦,來這是姑給你們準備的紅包。”

中年女人拿出一個紅包就往柳凝清的懷裡又塞。

“這,不能要的…”

柳凝清有些手足無措的,因為只是訂婚,這個時候收紅包總感覺有點不好。

“有啥不能要的,你都改口喊我姑了,這就算是改口費了,必須收下!”

女人笑呵呵的,越看柳凝清越覺得喜歡。

“收下吧,姑姑的心意。”

徐知木也是笑著點頭,姑姑這門親戚算是除了直系之外最親的了。

柳凝清這才有點臉紅的收下了。

女人也是又看著徐知木,欣慰道:“你這小子也是,總覺得你才多大一點,一轉眼也訂婚了,我這大侄子也算是有出息了,以後要好好對人家知道沒有,啥時候有孩子了,姑姑給孩子提前織件新衣服。”

“姑姑放心,我們會努力的。”

徐知木鄭重其事的點頭。

柳凝清臉色一紅,有點不知道說什麼了。

之後,徐知木的大舅也是同樣準備好了紅包,拍了拍徐知木的肩膀。

大舅小時候沒少帶著徐知木下河摸魚給他買玩具槍什麼的,也算是畢竟是自己親妹妹的兒子,從小還是很寵的。

“好小子啊,長大了,以後早點讓你媽抱上大孫子,我以後還帶著他下河摸魚,哈哈哈……”

“算了吧大舅,小時候你帶我下河練憋氣,差點沒淹死我,你忘了我媽怎麼錘你的?”

“你這小子,拆你大舅臺是吧!”

說著,在場的眾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些小時候的趣事,也是親人之間獨特的回憶。

告別了親戚,兩個人繼續往前走,徐知木轉頭看著手裡拿著紅包發呆的柳凝清,他笑著說道。

“我的親戚平時相處起來都挺輕鬆的,可能說的話都會隨意一點,你別在意。”

徐知木以為是剛才親戚提起生孩子的事情讓她覺得不好意思了。

“不不會啊。”

柳凝清頓時紅著臉搖了搖頭,她拿著手裡的紅包,眼底浮現出一抹溫柔的情緒:“其實我很羨慕你們這樣的關係,”

徐知木看著她,順著她的目光也看向了嘉賓席。

屬於親戚的位置上,只有徐知木的七大姑八大姨的,而柳凝清這邊,除了她的家人之外,一個親戚也沒有到來。

“我的親戚,他們以前都嫌我家裡窮,怕我家借錢…很早之前就斷了來往,現在我都快不記得他們長的是什麼樣子了…所以我很羨慕你,小時候還會有這麼多對你好的人。”

柳凝清緩緩說著,又有點複雜的笑了笑。

徐知木瞭解這種情況,尤其是越窮的地方,其實人性往往越露骨。

窮在鬧區無人問。

尤其是那種閉塞的山村裡,能養活自己就不容易了,沒錢,就沒高尚的人性,這句話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沒錯的。

不過徐知木也很心疼她,柳凝清小時候的生活,或許比自己原本瞭解的還要辛苦的多。

他過去輕輕把她抱在懷中,揉著她柔軟的臉頰:“沒事的,以後我的親人就是你的親人,你沒聽到嗎?我那個不靠譜的大舅還說以後要帶著咱們的孩子下河摸魚呢,”

柳凝清的眼底泛起一絲溫柔,看著徐知木的眼睛,也是忍不住傻兮兮的嘿嘿笑了笑。

酒席差不多了,邀請的嘉賓也陸陸續續的準備離開了。

夜幕降臨,大廳裡的人幾乎陸陸續續的都離開了,要麼就是在酒店裡喝的酩酊大醉的去休息了。

徐知木和柳凝清兩家人坐在一起,雖然是訂婚,但是按照民間的說法,現在兩家人已經可以互稱親家了。

徐父和柳父今天都喝了不少酒,但是都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今天的訂婚,總算是圓滿結束了,以後我們親家了,感謝你們把清清這麼好的姑娘交給知木,我們會好好待她的。”

徐父喝的面色通紅,平時老成穩重的他,今天也是話匣子說個不停,一個老父親,能看到兒子事業有成,娶妻生子,以後也有臉面對列祖列宗了。

“知木這孩子也好,對清清好,對大人也孝順,我們也能放心了。”

柳家人也是神色感嘆的說著。

“對呀對呀!自從大哥哥出現之後,阿姐每天笑容都變多了呢!”

小武吃著龍蝦肉,也是舉起油光乎乎的小手贊同著。

“汪汪!”大黃此刻也在桌子底下啃著骨頭,而且還都是肉的骨頭。

狗子心想,幾百裡的路都不忘了帶我來吃肉,這個大哥自己認定了!

徐知木和柳凝清彼此對視著,都是忍不住笑了笑。

“對了,孩子們在鄭城也要買套房子,我們已經選好位置了,環境好,交通方便,而且還靠著一家國際幼兒園和市中心的小學,以後孩子上學直接一條龍服務了……”

“那好啊,現在他們也上大二,再開學不久就大三了,我聽人說大學生大三就開始實習,也都開始準備要小孩了。”

兩方家長熱火朝天的討論著。

徐父和柳父又喝了不少,被扶著去休息了。

酒店都已經租好了,今天就都在這裡休息。

徐父期間倒是和安父打過電話,不過被安父解釋明天還有工作,一句話帶過去了。

柳凝清爺爺奶奶身體本來也老了,今天一大早忙活到現在,也都去準備睡覺了。

小武這個小孩子更是吃飽了就睡,大黃都吃的肚子鼓鼓的,幸福的在小武的房間打盹。

徐母來回忙著端茶水。

徐知木雖然也喝了一點酒,但是腦海裡卻異常清醒。

訂婚宴,終於順利而美滿的結束了。

但是還有一件事情,一直壓在徐知木的心頭。

剛才飯桌上,徐知木一直沒有把安小米的事情直接說出來,畢竟還有小學姐一家。

如果徐父徐母知道了這件事,無論做什麼選擇,心裡面肯定都是不舒服的。

所有人努力的營造出的這一天,總要讓這一天過去。

柳凝清回房間和爺爺奶奶又說了會話。

而徐知木則是坐在客廳裡,身上的西裝還沒有脫,默默看著門外。

雖然是訂婚,

這時,一杯熱茶放在他的面前。

“不去陪你媳婦,在這發什麼呆呢?”

徐母看著自己兒子。

徐知木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看著自己老媽,心裡其實還想著要不要把安小米的事情對她說。

“小米,她到底是不是回家休息了?”

可是,徐母卻突然坐在他旁邊開口問著。

徐知木有點沒想到:“媽,你怎麼這麼問?”

徐母鼻子中嘆了一口氣:“就你倆那點小心思,我這個當媽的還能看不出來?小米的性格,是不可能在這種場合不辭而別的,她到底遇到什麼事了?”

徐知木抬頭看了看外面,也是無奈的笑了笑:“媽,小米她……忽然暈倒,被送去醫院了。”

“什,什麼?”

徐母還是有些沒有預料到,手裡滾燙的水壺都差點沒拿穩。

她猛地站起身,看著自己的兒子,眼睛裡都是擔憂:“小米她,現在怎麼樣了?”

“在醫院,請了專家過去,目前還在昏迷,但是情況已經穩定了。”

徐知木緩緩說著,徐母來回踱步著。

“那你怎麼不……誒。”

她本想問為什麼不早說,但是下一刻也就想明白了安小米一家的良苦用心。

“小米這個苦命的孩子啊,你說好好的,怎麼就。”

徐母的眼眶裡,淚光都要打轉了:“現在婚禮也結束了,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我老爸他們今天喝的不少,還需要你留著照顧。”

“那怎麼辦,這要是不去看看,這心裡怎想啊……”

徐母無奈的說著。

徐知木也是仰頭看了看天花板,剛想點頭說些什麼,身後忽然傳來了溫柔的聲音。

“媽,我和知木一起去吧。”

徐知木和徐母轉頭望去,一身潔白婚紗的柳凝清,此刻慢慢從他們身後走來,她沐浴著光澤而來。

來到徐知木的面前,她抿了抿自己的嘴唇,最後露出一個笑容,一身潔白婚紗也在燈光下美的如同天使羽翼。

“不過,在這裡之前,我還要去最後一個地方。”

……

徐知木和柳凝清坐上車,開始往街道上的方向開去。

出酒店的一條分叉路口。

一條是通向醫院的道路,而車輛卻開向了另一條路。

徐母手裡端著熱水壺,看著車輛離開的地方,最後也只是嘆氣後點了點頭。

車輛一路回到了家屬院的門口。

徐知木看著熟悉的家屬院,他側目看著柳凝清,一身潔白婚紗的她,此刻眸子裡也在閃閃發光。

方才,柳凝清說的最後最後一個地方。

就是家。

早晨,他們從家裡換好婚紗去訂婚,夜晚也要回到家裡換下婚紗。

如此,這場訂婚,才算是真正的圓滿結束了。

“我們到家了。”

徐知木微微一笑,先下了車,然後來到另一側,幫柳凝清開啟了車門,柳凝清伸出一隻手,輕輕放在徐知木的手中,踩著高跟鞋的修長美腿從車上邁下。

兩個人牽著手,慢慢走上樓梯。

家門口,還貼著一個大紅的囍字。

輕輕開啟門,開啟燈的一瞬間,熟悉的家裡到處張燈結綵的。

這些都是大人一大早就開始裝扮的,小小的房間裡,此刻只有兩個人,沒有訂婚宴上的豪華熱鬧,燈光發黃,卻又格外的溫馨。

或許,這是隻有家裡,才能給的。

徐知木看著柳凝清,此刻的柳凝清環顧著四周,明亮眼眸中帶著淡淡溫馨而幸福的光澤。

“清清,有些話,我想對你說。”

徐知木很不想破壞此刻的溫馨,但是有些事情再拖下去也沒有了意義。

柳凝清轉過頭看著他,卻是輕輕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放在徐知木的唇邊。

“知木,還記得上次,你和我一起跳舞嗎?”

徐知木當然記得,那是柳凝清第一次為自己穿上婚紗的夜晚。

“當然記得。”

徐知木點頭。

柳凝清又把自己的手交給他:“那就再陪我跳一次,好嗎?”

她的笑容溫暖,在淡黃色燈光下她的眼睛如同天上的繁星一般。

“好。”

徐知木緩緩握著她的玉手,另一隻手輕輕抱住了她輕盈纖細的腰間,婚紗輕搖,在這不大不小的客廳裡,張燈結綵的喜慶裝扮也絲毫不輸那富麗堂皇的酒店大廳。

兩個人搖晃在客廳,宛如在舞池的中央。

柳凝清被化妝師化了一些薄薄的妝容,顯得原本絕美的容顏此刻越發精緻,這一身聖潔高貴的婚紗,也讓這個曾經和他對視一眼都會臉紅半天的姑娘,此刻顯得越發成熟。

可在徐知木的眼中,她和自己永遠都是最初相遇的那一刻。

從自我封閉,到逐漸走在陽光下,從開始的不敢與人對視,到如今已經可以站在聚光燈下。

屬於她的所有美麗的時刻,都被徐知木珍藏在心中。

“知木,什麼話,你現在可以對我說了。”

柳凝清依然依偎在懷裡,兩個人靜靜移動著步伐,她溫柔的眼眸光澤閃動。

徐知木看著她,那些不斷翻騰的回憶在腦海裡逐漸形成一個完整的符號。

他的目光逐漸堅定,一邊扶著她的腰間,一邊開口。

“清清,我喜歡小米,我知道我很混蛋,但我也曾對她許諾過,這一生我都不會放棄她,無論她能不能撐過這次的傷病,我都會用一生去愛她。

就像是愛你一樣,永遠不會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