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露一小手（1）

站在審訊室外面的幾個軍統便衣，此刻滿臉的難以置信，從一門之隔的審訊室裡傳出來的聲音，他們都聽的清清楚楚，尤其唐城說話時候的聲音還不算小。審訊室裡唐城的大膽猜測，令他們幾個頗感麵皮發燙，因為審訊室裡這個被唐城詢問的人，正是他們幾個連續審訊過的目標人犯。參與審訊的他們，用了不少手段，卻疏忽了唐城剛才做出的那個推測。

審訊室外面的人，都以為唐城剛才問出的那個問題，只是他的推測，可他們並不知道，唐城這麼問，自然有他的道理。被固定在木架上的桃本次郎，已經打定了主意不會就範，可他不說話，並不代表他就不會去想唐城剛才的那個問題。他也並不知道，之前站在木架後面的唐城，已經使用系統技能，成功的從他身上覆制到了相關內容的記憶片段。

而現在，在唐城說出要猜一猜的時候，唐城實際已經看過了那兩端記憶片段，並且已經瞭解到相關內容。木架上的桃本次郎一言不發的看著唐城，唐城呵呵一笑，隨即先拿出香菸來給自己點了一支，然後才開口言道。“你們當時分開，是因為緝私處的人突然出現，並且扣押了那批煙土。緝私處的出現，顯然不在你們事先的計劃之內，而且你們當時從碼頭離開，是因為接應你們的人，並沒有按時出現在碼頭。”

唐城這番半真半假的言語，令木架上的桃本次郎眼眸微縮，尤其在唐城說道接頭人沒有按時出現在碼頭上的時候，木架上的桃本次郎的眉心甚至還不自然的跳了一下。對方的這個變化，並沒有逃過唐城的眼睛，心中一動的他隨即轉身走到鐵門前，隔著鐵門上的小窗，招呼站在外面的那幾個軍統便衣進來。

“我之前聽說，你們一直說搜尋隊有不為人知的審訊手段，今天，我就讓你們見識一回。”唐城招呼進入審訊室的幾個軍統便衣站在自己身邊，示意他們留意木架上桃本次郎的表情變化，並且低聲解釋起來。“我剛才提到碼頭和接頭人的時候，犯人的眼眸和眉心，出現了明顯的變化。這說明，我提到的這兩個詞，至少其中一個是說中的，我個人傾向於是接頭人這個詞。”

唐城的聲音很少，木架上的桃本次郎聽的並不是很清楚，所以等大家轉過身來，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還一臉惡相的盯著唐城幾人。唐城輕咳一聲之後，開始繼續剛才的話題，“剛才忘記告訴你了，在你住所對面的那家雜貨鋪，也已經被我們端掉了。”從之前獲得的記憶片段中，唐城已經知道桃本次郎，跟那家雜貨鋪裡的哨兵見過面，所以唐城此刻提及此事，便是為了故意刺激桃本次郎。

果然，唐城的話音才剛剛落下，木架上的桃本次郎，便露出一臉的不敢置信。看到對方的這個表情，唐城馬上轉身，低聲對幾個軍統便衣低聲言道。“你們都看到了吧！我提到雜貨鋪的時候，犯人的表情變化。這說明，咱們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犯人跟雜貨鋪的人有過接觸，而且非常清楚雜貨鋪的職能和作用。”唐城的話，令在場的幾個軍統便衣下意識的齊齊點頭。

“按照兩年前，搜尋隊聯合警局制定的暫行條例規定，城中所有商鋪必須要在轄區警局做登記。尤其新開商鋪，必須要有本地保人擔保，店內僱傭人員必須登記籍貫和家庭情況。我突襲雜貨鋪的時候，就注意到，雜貨鋪櫃檯後面的牆上，貼著轄區警局下發的核準證明書。這就說明，雜貨鋪的人是早於犯人來到重慶的，那麼問題來了，犯人的住所為什麼這麼巧，就正好在雜貨鋪的斜對面？”

“咱們昨晚抓人的時候，在犯人的住所裡，找到一份租房協議，那上面寫著，犯人租房的時間是三天前。”唐城的話令在場幾人一頭霧水，他們不知道唐城這個時候，提及犯人租房的時候，是幾個意思。環視眾人之後，唐城才開口言道，“我是想說，犯人住所的房東，會不會有問題？會不會跟這間雜貨鋪有聯絡？畢竟雜貨鋪的人，昨晚可是充當了犯人的眼睛！”

唐城這麼一說，在場的幾個軍統便衣，便馬上反應過來，仔細想想，唐城的懷疑也不無道理。幾個軍統便衣低聲商議之後，立刻有兩人離開了審訊室，他們一個去轄區警局調閱相關卷宗，另一個則要去調查那個房東。為在場的幾個軍統便衣解惑之後，唐城這才轉過身，繼續看向木架上的桃本次郎。不過在唐城開口說話之前，先點了一支菸，塞進了桃本次郎的嘴裡。

“不著急，你慢慢抽，我這裡還有一整盒！”看著桃本次郎大口抽起香菸，唐城卻慢條斯理的輕笑起來。等桃本次郎抽完一支菸之後，唐城便開口道，“昨晚突襲雜貨鋪的人就是我，所以，我很清楚，雜貨鋪裡的兩個人都是做什麼的。你之前說，你就是個煙土販子，可我不相信！煙土販子，在重慶城裡並不少見，但我還從未見過煙土販子跟日偽特務混在一塊的。”

抽完香菸的桃本次郎，又回到了之前那種視死如歸的樣子，可唐城的言語攻擊卻是一波接著一波。“除非，你之前在說謊，因為你也是個日偽特務，所以雜貨鋪的人才會充當你的眼睛，幫助你監視街道里的情況。”唐城現在的表現，完全就是個審訊新手，可他的話，還是令木架上原本一言不發的桃本次郎，下意識的抖動了眼角。

“看來，我之前的猜測是對的，你的確跟雜貨鋪裡的日偽特務有關係。”故意裝成新手的唐城，繼續說出廢話，但他放在身後的左手，卻在連續打出手勢。軍統總部有一套自己的行動手語，後來慢慢演變成了用於日常交流的手語，尤其那些新調入軍統總部的新手，對這套手語很是熱衷。看到唐城這些手勢的軍統便衣，很快就有一人離開片刻，從外面拿進來一個牛皮紙包。

被麻繩固定在木架上的桃本次郎，看似一言不發，實則卻在留意審訊室裡的一舉一動，被放在桌子上的牛皮紙包，很快便吸引了桃本次郎的注意。“想不想知道，這個牛皮紙包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唐城揹著手，在桃本次郎面前踱著步子，在對方貌似漠不關心的掃了自己一眼之後，唐城忽然一個轉身走到桌前，伸手開啟了那個牛皮紙包。

裝著不關心的桃本次郎，在唐城伸手開啟牛皮紙包的時候，眼眸便不受控制的看向了桌子那邊。不過很可惜，桃本次郎只是看到唐城，從開啟的牛皮紙包中取出了幾張紙。“看看，我畫的像不像？”重新回到桃本次郎身前的唐城，手裡拿著從那個牛皮紙包中取出來的幾張畫像，被唐城放在最上面的，便是桃本次郎的畫像。

原本裝著漠不關心的桃本次郎，在看到眼前這張畫像的時候，他整個人都驚呆了。桃本次郎雖說是個男人，可出身不錯的他還是很注重外表的，所以他每次出門都會照照鏡子。清楚自己長相的他，看到畫像的那一刻，真的是驚呆了，因為畫像上的那張面孔，跟自己有九成相似。等回過神來的桃本次郎，抬頭看向唐城的時候，後者正在咧嘴輕笑。

“是不是覺著難以相信？”唐城開始翻動那些畫像，好讓桃本次郎看清楚每一張畫像上的面孔。隨著唐城的動作，桃本次郎的表情連續變換，最後只剩下了濃濃的恐懼。沒等桃本次郎發聲，唐城卻搶先言道，“你都看到了，你們每個人的畫像都在這裡！我們能用畫像找到你，就同樣能找到其他人。”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有我們的畫像？”原本打算頑抗到底的桃本次郎，終於還是沒能忍住開了口，不過他的聲音聽著很是沙啞。唐城沒有馬上回答桃本次郎，而是將手裡的畫像，交給了身後的一個軍統便衣，然後才回身看向桃本次郎。

“桃本先生，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現在，還弄不清楚自己所面臨的局面。我剛才給你看那些畫像，並不是故意跟你炫耀，而是要告訴你，從你們出現在碼頭上那一刻開始，你們所有人就已經暴露了。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有了這些畫像，想要在城裡找出你的那些同伴，並不是什麼難事。”

唐城此刻說的這些，桃本次郎豈能不知道，可他咬緊牙關還是不肯就範，唐城見狀漸漸冷了臉。“既然你還是不肯配合，那咱們就再來玩一把猜一猜的遊戲！我才你們一定有約定好的聯絡方式或者固定的聯絡地點，就像那間雜貨鋪。重慶城裡，只有城南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如果是我，也會選擇城南作為藏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