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愛民說:“我是答應了。但是他們又說,只能先給一部分,等廠子建了,再給剩下的。我說回來商量一下。下午再給他們答覆。”

其他人一聽愣住了,然後個個都忍不住罵了起來。

“這些城裡人太狡猾了。”

“就是,肯定是看我們答應了只要十萬塊,就又不捨得出那麼多了。”

“這不就是吃定我們了嗎。太可惡了。”

“可是不答應又怎麼樣呢?放著也沒用。”

袁愛民說:“我們要不要再放放。李文軍急著要用,說不定很快又會來找我談。”

其他人搖頭。

“村長,你忘了他昨天的態度了,他擺明了壓根就不想跟我們談。”

“就是,我們再去找他,他肯定要壓價。”

“那個李文軍聽說詭計多端,黃鐵礦幾個礦長都在他那裡吃了虧了。你看譚四牛都被他搞下來了。我們再等下去,搞不好,他又會想別的辦法,逼我們白給地給他用。”

“對對對,夜長夢多,就是這個意思。之前我們也是等,結果一等,等了二十年。人都等老了。”

袁愛民一聽,嘆了一口氣:“是的,這塊地,他們不要,我們留著就算種仙草,幾十年都種不出十萬塊來。”

“就是,別說十萬塊錢。兩萬塊錢都種不出來。稻穀八分錢一斤,大豆一毛五。兩萬塊錢,我們要種二十五萬斤水稻出來。就算良田,到頂也就畝產一千斤。這幾十畝滿是石頭的荒地……”

“村長,答應吧。兩萬塊也好。我們先拿著。到時候他們建了廠房,敢不給錢,我們就去廠裡拿東西去鬧。要麼就去縣裡告狀去。看他們還敢不敢不給。”

“就是,先簽了合同再說拿到一部分錢再說,到時候,白字黑字,我們也有個憑據。”

袁愛民聽見大家都這麼說,只能回答:“好。那我就先應下來,簽了合同再說。能拿到手的錢才是錢,其他都是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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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愛民下午又打電話過去。

那邊等了好久才接電話。

袁愛民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他說完:“我們同意先收兩萬,簽了合同,以後再付八萬。”

那個人又說:“我們現在只想給八萬了。然後先付一萬。”

袁愛民忍不住直接罵了出來:“你們怎麼這麼無恥,說話不算話。一天三變。”

那個人說:“你跟我們說實話了嗎?好意思這麼說我們嗎?我去打聽了一下,李文軍壓根就沒有答應你們十萬塊錢的報價。大家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做生意不就是這樣。賣家想高價,買家想低價,有什麼好罵人的。”

一聽對方都打探清楚了,袁愛民有點騎虎難下了,忍著氣說:“好,什麼時候籤合同。”

那個人說:“明天下午三點。你們來黃鐵礦招待所。我們今天下午趕過去。”

袁愛民一聽在黃鐵礦招待所籤合同,這不明擺著就是要斷了他跟李文軍再商量的後路嗎?

那個人說:“怎麼不願意嗎?難道你還想去跟李文軍談。我告訴你,你這樣三心二意的。我們還是不要談了。”

袁愛民立刻說:“怎麼會?我們不可能再找李文軍談了。明天下午三點就明天下午三點。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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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愛民回去一說。

所有人都炸了。

“怎麼又改成八萬了?這些人還沒完了,這不就是欺負我們種田的人老實,玩不過他們城裡人嗎?”

“就是,太氣人了。”

“可是生氣又怎麼樣還不是隻能答應。”

“總覺得裡面有什麼不對勁。”

大家交換了個若有所思的眼神。

不會是袁愛民私下跟人家說好收了人傢什麼好處,才肯把價格壓那麼低吧。

想一想也是,就算十萬簽下來,袁愛民也只能分到一千。袁愛民要是跟對方說好,給他兩千,租金只要八萬,對方能省一萬多肯定願意。袁愛民也能多拿一倍多。

只是大家心裡這麼想,嘴上卻不敢這麼說。

袁愛民說:“大家不要多想。我不是那樣的人。而且你們想想,譚四牛當時說李文軍可能出的價格是多少?八萬到十萬。只不過我們是比著最高的去要價,所以現在談到八萬也正常。不然去找李文軍談,最後也是隻有這麼多。”

大家聽了,只能點頭。

“也是,村長拿主意吧。”

“現在只能這樣了。有八萬也好每家還能分八百。”

“是的,是的,不要太貪心。八百塊也夠我們一家人什麼都不敢,吃吃好喝二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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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剛掛了電話,這邊蔡廠長就給李文軍打電話了。

李文軍聽說最後電子裝置聯合方給的價格是八萬,忍不住笑了,對蔡廠長說:“我大膽的猜一下。最後他們可能會把價格壓到六萬以下,可能就是五萬。畢竟他們只有六萬塊。不會為了袁家村去砸鍋賣鐵的。袁家村的人有點太高看他們那塊地的價值了。”

蔡廠長說:“他們明天下午就籤合同了哦。”

李文軍說:“不怕,籤吧。簽完了,才有好戲看呢。”

蔡廠長笑:“有什麼熱鬧看,記得叫上我。”

李文軍說:“一定,一定,大家一起看,才有意思。”

李文軍剛跟蔡廠長聊完,胡春桃就打電話來了。

她壓低了聲音說:“廠長,我這邊剛才收到一個電子裝置廠的電話,他們訂了六個房間,都是電子裝置廠的廠長。好奇怪啊。你叫他們過來開會嗎?”

李文軍說:“沒有。”

胡春桃說:“那他們是來砸廠子的嗎?”

李文軍說:“沒關係。你明早過來一下,我有重要任務交給你。”

胡春桃:“不用等明早了。這會招待所一個客人也沒有。我溜出來一下不怕的。”

不等李文軍說話。她就掛了。

然後十幾分鍾後,胡春桃氣喘吁吁地趕到了李文軍的辦公室。

李文軍一臉嚴肅:“首先我要表揚你的警惕性,發現同行在這裡聚集,就立刻察覺到了危機,報告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