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潘左眼和右眼親密的貼在一起,兩隻眼睛各有各的茫然。

這次極為精準的狙殺直接擊潰了大半河涌幫成員所擁有的一切信念,他們終於意識到一個早在莉莉絲第一次出現時就該意識到的重要問題——這已經不是那個他們玩了一個半月的、熟悉的搶劫遊戲了。

“老大...他...他...”

“完了,我們完了。”

“老大死了,法鯊不會讓我們任何一個人多活哪怕一秒的!”

與此同時,巨石背後的李滄收到一條提示。

【殺死契約初始訂立者:“執行人”沙潘】

【“玩家”李滄晉升為“執行人”,將全權接管沙潘所擁有的全部契約許可權及財產,包括空島、命運硬幣、造物許可權、附屬盈餘專案、命運僕從及偽血脈次子等】

李滄第一個念頭:臥槽!

合著所謂執行人根本就不是指殺死其他玩家的人,而是像沙潘一樣參與最初訂立契約的人?

乍一看,這似乎是個針對新人的天坑。

但仔細想想就會發現不對勁,這些“執行人”怎麼可能還在這裡前呼後擁保持領導地位的,他們分明更像新手村口那隻金光閃閃的老母雞才對。

現在顯然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沒了沙潘的河涌幫成員好像不止失去了一個頭領那麼簡單而已,幾乎有近半的人當場丟掉槍支,放棄抵抗原地等死。

另一部分人開始四散跑路,不過過程不是很順利...

畢竟貓科動物還有大屍兄它們在某一點上出奇的一致,那就是更喜歡會動的東西。

又是一番鬼哭狼嚎。

要不是李滄制止的及時,屍兄屍妹大機率會學著某些討厭的小動物一樣,將所有吃不完的獵物弄死,精緻的只吃一點點而後棄屍荒野。

河涌幫的人下餃子似的跪了一地,聆聽上訓。

噠噠噠~

最邊上的倆人突然捱了一梭子,噗通倒地。

“啊這,豹欠呢,”老王毫無誠意的道著歉,繼續擺弄手裡油乎乎的老槍,“話說這玩意是不是那個赫赫有名的芝加哥打字機啊,不專業昂,小提琴盒都不給配一個?”

李滄直翻白眼,很是嚴謹的說:“你們看到了,這個喪心病狂的傢伙不是很介意拿你們試試新玩具,所以,哪個會說中文?”

俗話說得好,反派死於話多...

呃...不是...

總之河涌幫的人聽見的不是槍響而是說話聲,一顆顆提到嗓子眼的心算是回落了一半,齊刷刷的將頭扭向一個人。

“%¥#...”

“!#%%……”

文錫良表情極度扭曲,跟死了親爹一樣悲涼。

但迫於無奈,只能緊巴巴的說:“我叫文錫良,會中文,我是華裔。”

李滄忍不住瞧了一眼文錫良身邊那兩具被打字機噴成篩子的屍體,心道這傢伙命是真硬。

“剛剛那個人,還有那個一臉晦氣的,說的是什麼意思?”李滄問。

文錫良張大嘴巴愕然看著李滄,好像在看一隻魔鬼,他懷疑眼前這個年輕人根本就是懂越南語的,只是在試探他而已。

“北...北寇...他說你們是北寇。”

噠噠,噠噠噠!

老王抬手就是一段辭藻華麗優美的句子,那兩人當場被王某人字裡行間沛然文采感動的不能自已,聲聲泣血。

“嚯,打字機牛嗶,這玩意年紀怕是都有我爺爺大了吧,還這麼好用?”

一群人垂著頭,仇恨和殺意幾乎從眼角溢位,餘光死死盯著文錫良。

文錫良被瞟得臉色慘白中透著一股子青黑,但也只能咬牙硬撐。

“北寇?”李滄咂咂嘴,“嘖,倒也符合個別‘龍子仙孫’的人設啊。”

“hetui,”老王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腆著個批臉硬擱自己身上刷金漆呢,也不問問自己那點啥寶貝‘歷史文獻’上斗大的字劃拉劃拉他們能認出一筐不?厲師傅,你怎麼看?”

厲蕾絲擰著眉頭,對這個沒比吳籤細但比吳籤長的天朝逆子印象實在不多。

“唔,西貢鐵拳?十年練兵?地面高於1米的建築物歷史不超過50年全部是嶄新重建的?大男孩的遊樂場?油管五常?穿越日常經驗寶寶?”

好傢伙,文化人心都是髒的啊,我王某在冷嘲熱諷這一塊甘拜下風。

老王斜了文錫良一眼,“跟猴子混?咋想的?你就是投個高盧雄雞我至少也能編個理由誇誇你至少眼睛還沒全瞎啊!”

文錫良:“...”

文錫良一句法鯊幫恰恰恰好就是河涌幫的死對頭含在嘴裡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那什麼,只能感謝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了。

不過沙潘已死,他藏著掖著也沒意義,乾脆竹筒倒豆子似的把知道的都說了。

“法鯊幫?”李滄覺得這個稱呼很有意思,“細說,這地方到底搞什麼鬼?”

文錫良瞄了一眼身邊那些昔日主子,硬起了頭皮。

“這裡最初是越南慶和省的一部分,面積大概有幾平方公里,但因為是城區,人非常非常多,周圍也沒有任何小型碎片,十幾萬人啃光了草根樹皮吃光了所有帶腿的動物之後...就是膚色不一樣的...國籍不一樣的...”

“好不容易熬過了那段時間,人只剩下八九千不到一萬,河涌幫和契約規則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有了雛形。”

“然後不知道怎麼回事,有一天忽然和3個面積不亞於這裡的空島叢集接壤了,那上面以法蘭西人為主,他們人數更多,佔據的面積更大,兩方人從開始就一直在打,後來被契約的漏斗被他們發現,又有人成了執行人才暫時好一些...”

“這劇情的走向可以說每一步都在我的意料之外,”李滄道,“所以,這裡的奇葩契約是河涌幫和法鯊幫共同維持下來的,只為了搶劫過往的倖存者?”

“最開始的時候確實是這樣,可後來這裡的人越來越多,河涌幫和法鯊無法在15天內完成清理,甚至被反攻,於是島上就多了一個受害者建立起來的營地,再然後,東南亞碎片來了,緬甸碎片來了,最後毛子也來了...”

“毛子要求直接取消契約內容,河涌幫和法鯊都不同意...”

老王忍不住笑出聲。

“噗嗤...”

“好傢伙,鐵塔尤在夥同天朝逆子強開凜冬已至?要說勇還是你們勇!”

文錫良咳嗽道,“然後河涌幫和法鯊就成了現在的樣子,只有一部分河涌幫餘孽和法鯊還在堅守契約規則,其餘的人大多生活在幾個由毛子主導的安置區和最初的那個營地裡,雖然還是拳頭大的有資格說話,但起碼不用...我其實一直想逃到營地去...”

“老東家還沒死乾淨呢,這就餘孽了?”老王挑眉。

文錫良被老王盯得脊背冰涼。

“我...我...我沒辦法的...我要活下去...我...”

眼見著老王的槍已經舉起來了,文錫良迅速放棄已經打好腹稿的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他大叫道:“我有活點地圖,非常有用,我可以把它轉移給你,別殺我!”

“咦?活點地圖?”

“對!我是書商!做盜版印刷和翻譯的!我看過哈利波特系列!”文錫良語速飛快,“我用很大的代價祈願了活點地圖,它可以讓你們掌握島嶼上未知敵人的動向,甚至行屍也可以囊括其中,如果你們殺了我,即使你已經是執行人活點地圖也不會落在你手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