毗荼見方塵似乎在沉思什麼,便看向自己剛剛寫下的東西,一邊看一邊點頭。

“原來我是輪迴仙門的弟子,不過關於輪迴仙門的記憶,倒是一點沒留下。”

而後他又看向真仙途徑,這裡面所需要的仙藥對此刻的他來說,也很陌生。

“毗荼師兄也說人很重要,老爺子他們也說人很重要,到底是什麼意思。”

方塵思緒流轉,腦海中不斷把各種零散的線索拼接在一起,始終無法得到一條正確的思路。

“師兄,你說像我這樣,不曾經歷過上古時期的修士,有沒有可能也存在記憶被大謎之術封禁的可能性?”

方塵突然看向毗荼,問道。

老爺子和毗荼給出的線索,不應該如此玄妙才對,一定是關鍵,既然是關鍵,怎麼可能想了這麼多年都想不出所以然?

就算是再難的拼圖,只要拼圖不缺失,都有辦法拼起來。

除非是拼圖缺失了最關鍵的一處。

“大謎之術……沒道理能作用在你們身上,你們之所以出生後,記憶是空白的,原因都在陰間輪迴司,你們在那邊洗掉了身上的一切因果,才能得以投胎轉世。”

毗荼道。

方塵想了想,“如今輪迴司在古時候就已經解散,不管是仙魂還是我等,即便死了也難以輪迴。”

“是啊。”

兩人聊到這個話題時,似乎有一種特殊的力量突然作用在二人身上,雙方的眼神都產生了短暫的茫然,而後便略過了這個話題。

“師兄,剛剛好像有些不對勁。”

方塵道。

毗荼看了他一眼:“哪裡不對勁?我沒感覺到什麼啊,你這些東西記下沒有?”

他指了指虛空中滿滿的字元。

方塵點點頭,“記下了。”

毗荼便揮手擦掉了這些字元:“我也記下了,你哪天要是忘記了再來問我。”

“等有機會,我便找人弄來可以真正開啟大謎之術的法門,為師兄恢復記憶。”

方塵道。

“難嘍,這可是我們這些仙君特意為了輪迴轉世不出差錯,被某些人得到我們前世的記憶,經過多年所開創出來的術法。

想真正解開,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只有我轉世之後,擁有了肉身,以此為基礎,才能有相應的法門破開大謎之術,得到之前的記憶。”

毗荼笑著擺擺手。

兩人不再聊這個話題,方塵頭一次嘗試寫下判官一脈的敕封。

大概消耗了一百年左右的陰壽,便讓毗荼的仙魂徹底轉為陰間正神。

“陰兵一脈所需陰壽是日遊夜遊一脈的半數,而判官一脈,可能是日遊夜遊一脈的兩倍。”

方塵細細感悟其中差距。

“的確不一樣了,我如今不再是仙魂了,而是陰間正神,以後也沒機會轉世回仙界。”

毗荼靜靜感受著體內的變化,這種變化就好像是落地生根了一般,他莫名感覺與浮屠界裡,多了一絲聯絡。

而以前的他,就猶如此間的浮萍,處處都顯得與此間不搭。

如今多的這一絲聯絡,就成了他可以在此間修行的根本。

“師兄,裡面還有數百道仙魂,你勸勸他們?看看有沒有人願意跟你前往小陰間那邊修行,那邊的秩序要比浮屠界好上不少,很少會出現無故掠奪他人陰壽的情況。”

方塵看了一眼迷你小屋。

“好,我去勸勸,以我生前是仙君的身份,想來會有一部分人聽我的,但是他們都是老頑固了,估計也有很大一部分不願留下,你到時候隨便把他們丟去一個稍微安全點的地方,後面就與我們無關了。”

毗荼化作一縷青煙,沒入迷你小屋之中。

方塵心緒再次回到剛才,靜靜去感受那一絲不對勁。

以他的經驗,這種感覺就好像某種認知出現了紕漏,但具體是哪裡,一時間也無法分辨。

但只要這種感覺出現了,就必然代表哪裡出了問題,他不會輕易忽略此事。

“這種感覺,是在我和師兄聊到輪迴司的時候出現的……與輪迴有關?”

方塵心中暗暗想到:“前世記憶……我就是帶著前世記憶而來,只是我來的方式,應該與轉世投胎略有不同,畢竟陰間的輪迴司早已經……”

“我剛剛在想什麼?”

方塵眼中出現一陣茫然。

幾息後,他面色逐漸陰沉,他百分百確定,某個方面出現了問題,這個問題已經在暗中悄悄的影響他。

“不受控制,代表著變數,我不喜歡變數。”

方塵冷笑一聲,思緒繼續回到剛才。

接下來,方塵時而沉思,時而茫然,但茫然的時間越來越短,沉思的時間越來越長。

在整個過程裡,他漸漸感知不到外界,就連毗荼已經從迷你小屋中走出也沒發現。

“師弟在想什麼如此入神?”

毗荼眼中閃過一抹好奇,但他沒有打斷方塵的思路,而是坐在一旁靜靜的等著。

時間一天天過去。

轉眼,一個月後。

毗荼在這一個月裡沒有踏出過房門半步,就守在方塵旁邊,短短一個月,他身為陰間正神,在被動的情況之下,從此間汲取了不少因果之力。

氣息明顯增強了許多,這還是他沒有開始修行,如若開始修行,修為的進展只會更迅速。

“陰間正神,就好像當初仙界的那些天生仙苗一樣,得此間鍾愛,得天獨厚。”

這般想著,毗荼忍不住笑了笑,覺得自己選的這條路也算不錯。

“我能這般迅速答應下來,估計是生前也已經做好了準備,這條路不是死後的我所選,而是生前的我所選。”

毗荼抬頭看向方塵,這一看,才發現方塵的情況有些不對勁,其渾身冒著冷汗,面色蒼白,似乎在承受著某種巨大的痛苦。

“怎麼回事?”

毗荼下意識站起身,可腦海便傳來一陣眩暈。

這種眩暈,幾乎在同一時間,出現在了雨亭齋,皇無極,老蛟龍,石龍,太陰龍王,等等所有陰間正神身上!

剎那間,他們紛紛朝方塵所在的方向望去,臉上露出一抹凝重之色。

閻君的身體,出問題了?

此時此刻,方塵的身軀弓得如同一條煮熟的蝦,雙手死死抓住桌角,青筋暴跳,似乎正在承受一種極大的痛苦。

冷汗一顆接一顆的從他額頭上滲出,滴落在地,而後又化作一縷因果氣息消失不見。

閻君戰甲已經覆蓋全身,體內的燭龍也探出了娃娃臉一般的龍首。

“哈,哈哈……”

就在眾人趕到房間門口的時候,他們突然感覺那種眩暈正在消退,同時也聽到了方塵的笑聲。

這是如釋重負的笑聲,這是得意洋洋的笑聲。

眾人感覺很奇怪。

很多時候,這位可不會表現的如此情緒外露。

“師弟,怎麼回事?”

毗荼盯著方塵,一臉古怪。

方塵有些虛脫,“剛剛腦子太疼,讓師兄見笑了,不過也因此想通了一件事。”

“什麼事?”

毗荼下意識問道。

方塵輕輕搖頭,沒有說,即便說出來,他也知道毗荼不會聽,更會下意識忽略這件事。

“什麼事……說出去誰會相信呢,輪迴司都沒了這麼久,遊魂早已不得投胎轉世。

那如今年年誕生之人,又是什麼東西?哈哈……大謎之術,我總算能明白為什麼人會如此重要了,如今世上……

真正的人族還有幾個?

老爺子和毗荼師兄他們忘記的事,就是此事,不管仇敵是誰,對方正在溫水煮青蛙,不,是溫水煮九域!

他們要掠奪的是人間九域,是仙界,是陰間,是這裡的一切!”

方塵雖然在笑,可笑容卻比任何時候,都要來的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