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傳薪在心裡默默的算計著。

他能夠操縱暗影森林裡的魔鬼藤,可以替代燧發槍的作用,對付大體積的野獸。

所以,第一個首先刨除燧發槍。

體力藥劑,他還不知道這玩意兒有啥用,也暫時擱置。

解毒藥劑,花費6個月的壽命,但是如果被毒死了要浪費一年壽命,這樣可以節省6個月壽命,比較划算。

【我走出了商店。接下來,我有兩個選擇,再次返回暗影森林探索,或者在此地安家,安逸的度過餘生。如果選擇安家,那麼我彌補損失的壽命的機會微乎其微。】

其實就是逼迫趙傳薪做出選擇。

穿越到清末,趙傳薪的心裡有種時代落差的巨大恐懼。

按照日記的尿性,他如果足夠謹慎,搞不好能獲得不少壽命的獎勵,說不準能熬到二十一世紀,重新看看未來那個多姿多彩的世界呢。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他寫道:“我選擇重新回到暗影森林進行探索。”

【我安置好獵人,義無反顧的返回暗影森林。】

【這一天內,我經歷了太多的事,身心疲憊,腳步灌了鉛一樣的沉重,體力已經耗盡。我只好原地休息,等待體力恢復。】

啥?

趙傳薪終於明白體力藥劑是幹什麼用的了。

哭笑不得的合上日記本。

這時,他肚子也咕咕叫了起來。

街對面,小食擔的煮麵片的香味傳來。他愈發的餓了。

他起身,蹲久了冷不丁起來腦袋還有點暈,低血糖了。

經營小食擔的是個瘦猴一樣的猥瑣男,和一個長得算得上英俊的青年。

等靠近了,不知怎地,趙傳薪覺得這個青年很面善。

靠的近了,他聽見了兩人的對話。

“有錢的怕綁,有姑娘的怕搶,走路的怕劫,出門的怕攮。哎,這世道,俺們老百姓可遭罪了。”猥瑣男針砭時弊,評論道。

英俊青年則說:“等我跟著東家再跑一趟商隊,就攢夠錢,在旗人那典一些地,就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了。”

猥瑣男搖頭:“忠義,你以為你得罪了‘鑽天翻子’,他會放過你麼?你還是想想辦法,找你們東家走走關係,平息了禍端吧。”

英俊青年垂下了腦袋:“寶貴,你說咱們百姓咋那麼難呢?當時那‘鑽天翻子’要強搶張老太家的兒媳婦,我見了自然要阻攔,伱說就沒有王法了嗎?想當初,我和我娘從雲南來到關外,我娘和我媳婦餓的倒在路邊。要不是張老太好心給的兩張餅子,我娘早就餓死了。”

“哼!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這世道就是這樣。那些當初高呼起義趕走洋人的義和拳拳民,如今怎地?搖身一變,就‘起局’建綹,上山當了鬍子土匪,吃香喝辣去了。乾的壞事,一點不比羅剎鬼少。”

聽見這兩人的對話,正往這邊走的趙傳薪如遭雷擊。

他快走兩步,急聲問那英俊青年:“你是從雲南來的?”

青年詫異,不知道冒冒失失從對面跑過來這個人是幹什麼的。

只見這人個子約麼有五尺兩寸高(清朝一尺35.5),雖然不強壯,但看著不像是平民百姓那樣面有菜色,像是出身富貴人家。上面穿個土黃色的硬挺的短衫,下面是一條藍色的粗布但織工很好的褲子,腳下登著一雙棕褐色的硬皮短靴。他見過留洋求學歸來的,但似乎衣服款式不是這樣的,反正很古怪。

尤其這人的頭髮,很短,鬢角修理的很整齊,就算是留洋那些人或者是洋鬼子,也不會留這麼短的頭髮,倒像是和尚。可和尚才不會這般精心的修飾頭髮。

沒等他反應過來,那古怪的人繼續問:“你從雲南來的,你姓趙對不對?”

趙忠義愣愣的點頭:“我是。”

旁邊的劉寶貴警惕起來:“你到底是誰?”

趙傳薪皺眉看看劉寶貴,努力的回憶著,然後試探著問:“你姓劉,老家是山東的,闖關東過來的。”

劉寶貴不屑一笑:“俺的口音很容易辨認,從山東來的多了去了。再說,這裡的漢人,有幾個不是闖關東過來的?”

趙傳薪心裡卻是翻江倒海起來。

連他自己都不敢信。

他竟然穿越回清末,遇到了自己的老祖宗。

趙忠義,是他的高祖,就是太爺爺的父親。而劉寶貴,雖然他不確定,但是很懷疑是自己母親那一系的祖上。

兩家是累世之交,本來到了趙傳薪他父親那一代人的時候關係已經淡了。可好巧不巧的,趙傳薪的父親娶了劉家的後代,也就是趙傳薪的母親,關係又緊密了起來。

雖然不確定劉寶貴是不是那位,但可以肯定的是,趙忠義基本是他的祖宗無疑。怪不得,看著他比較面善。

因為,他記得小時候,爺爺奶奶每當過年的時候就會擺族譜供桌進行祭祀。那上面就有這位祖宗的畫像和名字。

後來爺爺奶奶沒了,這種習俗就斷了。但是趙傳薪很喜歡那種過年的氛圍感,所以記憶猶新。

他也曾打聽過祖上的故事。

爺爺曾說過,祖上是從雲南過來的。祖上曾得罪過土匪,差點被滅家,斷了傳承。

現在聽兩人對話,基本都合上了。

這就很讓趙傳薪心情複雜了。

“那個,高祖,啊不是,那個兩位,這小食擔的攤子是你們倆的吧?”

趙忠義第一時間點頭,又搖頭:“是我兄弟的,我今天是來幫忙的。”

問啥說啥,忠厚啊!

趙傳薪暗贊,果然,咱的忠厚老實的本性是隨了根的。啊呸,什麼忠厚老實,這就是傻了吧唧,老實過頭了。

而旁邊的劉寶貴眼珠子一轉:“這攤子是俺的,怎地,你有什麼事?”

趙傳薪此時很放得開,跟兩個祖宗客氣啥?

他笑嘻嘻的說:“既然是你們的,能不能給我賒一碗麵片?我屬實是餓了,餓兩天了。”

劉寶貴翻起了老大的白眼:“本小利薄,概不賒欠!”

這麼無情的麼?

要不給你們磕一個?

趙傳薪想起了剛剛他們的談話,就說:“你們剛剛說得罪山上的綹子了,或許這事兒我能幫上忙。只要管我兩頓飯,我幫你們解決。”

對於那段往事,他聽爺爺提起過。

當時,趙忠義礙於情面不願意麻煩別人開口求助,導致後來釀成了悲劇。在他跟商隊外出的時候,媳婦和老孃都被綹子禍害了,兒子因為出去和旗人的小孩子玩耍逃過一劫。

既然他來了,畢竟是自己的祖宗,救是必須救的。

自己都要救他的家小了,他們卻連一碗麵片都不賒麼?

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