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太太很樂意替康德郡君跑腿,並且她還告訴王婆子,以後大夥兒叫她範嫂子便行。

範嫂子幹活雖還算不上麻利,但眼裡有活,王嬤嬤還挺滿意。

在二位王姓媽媽的稱呼上,王婆子自動做了區別。她年紀比王嬤嬤小,她就自稱王二孃,大夥叫她王二媽媽;王嬤嬤則稱王大娘,大夥兒叫她王大媽媽。

西邊拆牆的活兒已經開始做起來了。

馬叔是主力,海叔打下手,王二孃給端茶倒水什麼的,時不時還要去灶房煲藥。

秦想想一覺醒來時,那面牆已經快拆好了。馬叔正在做最後的修整。

王二孃很快就有了新活兒,她領著範香兒到隔壁轉了一圈,回來告訴秦想想:“西院還挺好的,就是破舊了一些,但正房有兩間,偏房有四間,院兒挺大,還種了兩棵海棠。後面還有個小花園呢,許是多年無人打理了,長了好些雜草。”

王二孃不愧是見過世面,很快就將兩座宅子規整為東院西院。

秦想想聽她說話,恨不得馬上就有南院北院。

秦想想說:“趁著天兒晴好,抓緊將西院打掃出來,然後請康德郡君過去住。她身子不好,得挪過去養病。”

王二孃對康德郡君很是同情,聞言道:“大娘子真是心善。”

她又說:“正房打掃倒是快,不過後花園得費上幾天。”

她盤算著,後花園弄好之後,可以將思萍和楊大貴挪出去曬曬日頭什麼的。

哎呀,真是忙死了。

王二孃風風火火的領著範香兒、馬叔和海叔,繼續在西院幹活兒。

四人幹得起勁,在天黑之前將所有的房子都收拾好了。

範嫂子去請康德郡君搬進西院正房時,康德郡君還吃了一驚,連連擺手:“這可怎麼行,老身這把破敗的老骨頭,就在這裡住就行了。”

範嫂子柔聲說:“這是大娘子吩咐的,她說,這邊都住不下了,以後這偏房,可是要留給別人住的。”

這偏房就放得下一張不大的床,擠不下兩個人。更何況康德郡君還是個病人。

王大娘也勸康德郡君:“秦大娘子心善,郡君就搬過去吧。”

好說歹說,康德郡君總算同意了。

只見到了西院,一切都洗刷過了,雖然陳舊但收拾得很好,正房的地磚上甚至還鋪了地毯。屋中的帳子被蓋和簾子,還有窗紗都是新的。

西南角的花几上,甚至還擺著一盆花。

雖然比不上文昌侯府,但康德郡君很滿意。

康德郡君剛在鋪著軟墊的玫瑰椅上坐下,範嫂子便端來熱茶,請示她:“郡君喜歡吃軟爛些的,還是喜歡吃筋道一些的湯麵?”

“就吃軟爛一些的湯麵吧。”康德郡君說。

王大娘想起午食時吃的湯麵,禁不住嚥了咽口水:“我喜歡吃筋道一些的。”

怪不得秦家食肆生意不錯,原來做的吃食的確不錯。

康德郡君自從中了毒,精神不濟,胃口不佳,平日裡用飯都是對付兩口,沒成想今兒午食時,竟吃了小半碗。

康德郡君亦道:“這裡的吃食嚐起來,竟然與樊樓的有些許相似呢。”

王大娘忙道:“秦大娘子曾在天盛樓與樊樓的陳小東家比試呢,連天香樓都輸給了秦大娘子呢。”

康德郡君嘆道:“想不到秦大娘子竟然是一塊瑰寶。我曾聽聞秦觀瀾有二女兒,大女兒乃是前面的亡妻所生,默默無聞。秦婉婉倒是頗有幾分名氣。”

她說著卻是默然起來。

知子莫若母,宋銘傑對秦婉婉究竟有幾分真心實意,她自是知道一二。當初秦觀瀾出事,她還有幾分幸災樂禍。

如今秦想想不計前嫌地將她收留下來,她其實是很羞愧的。

“傑兒虧欠秦家的,我會幫秦大娘子討回來。”康德郡君說。

……

穆霆一行人到大理寺時,恰好馬司直從裡頭迎出來:“穆世子。”

馬司直臉上笑意盈盈:“還不曾謝過穆世子的桃花酥,家中小兒女很是喜歡。”

穆霆的目光落在他臉上:“喜歡就好。對了,馬司直,不知是何人接替廖評事呢?”

馬司直熱切地道:“是時溪時評事,時評事出身寒門,最是嫉惡如仇。”

他將嫉惡如仇四字咬得極重。

穆霆唇角微微勾起,不置可否。

很快有人通傳,時溪很快迎了出來。

時溪生得不錯,眉目俊朗,身材高大。

姚二郎在後面嘀咕:“這大理寺的評事司直,都有一副好模樣。”

這倒是真的。

時溪向穆霆見禮,態度不卑不亢。

穆霆開門見山:“圖格如今何在?”

時溪愣了愣:“圖格乃是狄國使者,鴻臚寺的官吏昨晚便將他接走了。”

穆霆目光灼灼:“究竟是何人說那圖格是狄國使者?”

時溪看了一眼馬司直,語氣遲疑:“是鴻臚寺少卿袁括。”

穆霆又問:“時評事現在可得空?”

“得空。”時溪道。

“那勞駕時評事隨本世子走一趟鴻臚寺。”

“下官遵命。”

一行人如來時一般,又匆匆離去了。

馬司直站在一旁,穆霆甚至都沒叫他一聲。

大徐又忿忿道:“明明司直也有負責此案……”

馬司直輕抬手,大徐悻悻的閉嘴。

鴻臚寺離大理寺並不遠,但佔地頗大,一看就是個油水頗大的官司。

連看守的侍衛都是高大威猛,著裝鮮亮的。

聽得穆霆一行人是因著圖格而來,侍衛說:“圖格使者在禮賓院,袁少卿正在招待外使,你們可是有甚要事?”

姚二郎差點沒呸一身:鴻臚寺的人眼睛瞎了,竟然將渣滓當貴客!

穆霆問:“如今圖格傷勢如何了?”

侍衛道:“圖格使者被廖評事所傷,傷勢頗重,袁少卿因此大發雷霆,延請了太醫局的數位醫正聯合診脈開方,說圖格使者傷勢可控,袁少卿這才放下心來。”

穆霆挑了挑眉:“他竟沒死?可真是可惜了。”

侍衛愕然地看著穆霆。

只聽得穆霆閒閒道:“誰說圖格是廖評事打傷的?廖評事有那等本事?明明是本世子路過小秦樓,拔刀相助,踢了那廝一腳。嘖,本世子這一腳,還是踢得輕了。”

時溪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