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想想蹙眉:“他每次來尋我,是有不正經的事嗎?”

說起這個,她還認真的回想起來:“他尋我的次數也不多,頭一回是送廚工到潘家別院來,我順便敲打了他一下而已。這第二回……”

穆霆看她似是還要繼續回憶,不由得暗罵自己可真是沒事找事。這不是讓她一遍一遍的想起那個潘小四嗎?

“好了好了,都是正經的事。”穆霆忽地捉住秦想想的手,“我錯了,我不該提起他。”

“說起潘四爺。”秦想想道,“我想不明白的是他為何要將他的母親送到我這裡來照看。雖說打過幾次照面,但我們到底是陌生人。”

穆霆在心中嘆了口氣。好了,今晚的話題是離不開潘小四了。

他的想想,在男女之事上是真不開竅。但他也慶幸,她是真的不開竅,是以她這一朵寶藏之花,才能輪到他採摘。

“大概是覺得我的想想很可靠。”穆霆道,“就像我一樣,覺得我的想想很厲害。”

秦想想挑眉,男人都是這樣的嗎?在最初最美好的時候,可著勁的、變著花樣的夸人。

但,聽著倒是挺美的。

弦月已經西斜,靡靡之音從前面的樓宇中傳過來。

清風徐徐,穆霆輕輕伸出手,注視著秦想想美麗的眼眸:“想想,將手給我。”

秦想想不明所以,但還是伸出右手,輕輕的放在他的手掌上。

她的手又細又白,放在他大如蒲扇的手掌上,顯得像一顆珍珠。

穆霆輕輕的拿起她的手,輕輕地摩挲著,感受著上面極為細小的疤痕。他語氣輕輕:“跟南宮問月學本領,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秦想想心一動。

從來不曾有人問過她這個。

跟南宮問月學藝,是她自選的,她並不覺得吃苦,只覺得歡喜。

但他這樣說出來了,心中卻是又有些很久遠的委屈洩露了出來。若是她有父母庇護寵愛,她又何必自己下決定,跟南宮問月學各種各樣的技藝?

他的大掌很暖,她的手則有些涼。

“沒有受苦……”她啞聲說,美麗的雙眼對上他的。他目光炙熱,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而後,她感覺到他的唇,他帶著憐愛的、柔軟的唇壓上了她的。

前面樓宇的靡靡之音忽地都消失了,只有清涼的夜風在拂動著二人的衣袂。

樓宇上,潘文雄痛苦地看著這一幕。但又很快釋然了,穆世子之所以能撩動芳心,不過是因為他早到了一步。

他仰頭望向夜空。

在這一晚,他失去了一切。

但從此刻起,他會將失去的一切都奪回來。

秦想想和穆霆的初吻是笨拙的,慌亂的,不過蜻蜓點水般一接觸,二人就分開來了。

穆霆臉紅得像蝦子:“想想……”

秦想想垂頭看自己的手,一顆心怦怦跳:“霆郎……”

原來情人之間是這樣相處的,真叫人又羞恥又期待……

“死人啦!死人啦!”

忽地從前面傳來驚惶不已的喊聲。

連涼亭裡的那對鴛鴦都驚動了。秦婉婉驚惶道:“怎麼又死人了?”

“不怕,有我在你身邊保護你。”廖浩海心中雖然方才起了奔向現場的念頭,但很快又壓制了下來。他如今可不再是大理寺評事了,便是有兇案,也與他無關。

“廖郎君!”忽地從樹影憧憧的地方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秦婉婉眼尖:“是我姐和穆世子!”

說話間穆霆已經到了廖浩海面前:“廖郎君,勞駕與我一道去看看!”

廖浩海並不是很情願:“我如今已經不是大理寺的人了……”

“廖郎君如今是我武德侯府的仵作。走!”

穆霆竟擄了廖浩海,就要架著他走。

廖浩海放不下秦婉婉,卻見秦想想走過來:“走,一道去。”

好吧,他怎能忘了,他未來的大姨姐可是哪有熱鬧就往哪湊的人。

罷罷罷,金滿樓是舅母孃家人的產業,不管如何,他都得去看看的。

穆霆和廖浩海一起到現場時,陸紹庭已經領著楊凱到了。

木秀的臉色很難看。他的金滿樓已經開了二十餘年了,還沒有死過人。

若死者是平民百姓倒可還好,但死的偏偏是滄州州學的教授。

陸紹庭睨了一眼廖浩海:“廖郎君既來了,那便一起吧。”

穆霆挑眉:“陸指揮使,廖郎君如今是我武德侯府的仵作。”

陸紹庭呵了一聲:“那廖仵作請便。”

廖浩海雖然不做官了,但廖家還沒倒,面子還是要給幾分的。

死者是一名年過四十的中年男子,此時就趴在雅間的案桌上,看似是吃醉了酒沉沉睡去,但實則上,他的胸前已經被人掏了個大窟窿,流了一地的血。

木秀唸叨道:“這人是滄州州學的鄭教授,他近來也算是金滿樓的常客,怎地就被人害了呢?”

竟還是州學的教授?

穆霆挑眉,和陸紹庭交換了一下眼神。

廖浩海剛才彎下腰來,欲去察看鄭教授的致命的傷口,外頭響起了一聲厲喝:“官府查案,無關人等速速讓開!”

木秀趕緊道:“是州府府衙來人了。聽聲音,來的應是姚推官。”

州府府衙通常只有一名推官。

姚推官很快就領著差役進來了,一眼便看到廖浩海的動作,當即厲聲道:“你是何人!爾等又是何人?速速給我讓開!”

陸紹庭雙手抱胸,睨了他一眼:“倒也不是什麼人,不過是皇城司而已。”

姚推官是個有點兒發福的中年人,聞言毫不遮掩地將陸紹庭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你說是便是?雖是操著一口京話,但看著也不像啊。”

楊凱受不住,當即要掏出令牌,給那狗眼看人低的姚推官看。

卻又見姚推官看向穆霆:“你又是何人?”

穆霆淡淡:“不過是武德侯之子。”

“呵,便是皇城司和武德侯之子,在我們滄州的地盤上也不能撒野!”姚推官臉一沉,指著廖浩海問,“方才問你呢,你為何不答話?”

廖浩海無可奈何的一攤手:“武德侯府的仵作,姓廖。”

姚推官哼了一聲:“我們州府府衙也有仵作,此案子發生在滄州城裡,並非在燕州城,還請幾位不要摻和。”

“他不能摻和,但皇城司代聖上監察百官,巡視天下,本官總可以摻和吧?”

姚推官忽而冷笑一聲:“本官接得線報,說竟有人膽大包天,冒充皇城司指揮使在滄州城裡混吃混喝,為非作歹,看來面前的兇殺案,與你們脫不了關係!來人啊,將他們給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