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店鋪時,宋澈收走了三十隻瓷罐,準備先製作一批面膜,今夜再找個恰當之地給它賣出去

店鋪裡的四個女人,還真是很給力,才一天不到便將六十斤草藥,三十斤珍珠搗成了細粉。

大家一起動手,按照昨夜方法,將各類粉末以一比一的分量調製成糊,以半斤量裝罐,將罐子密封嚴實,如此一來,純天然無公害的面膜便算是生產完成了。

確定好產品,接下來便是銷路。

面膜適應的人群自然是女性。

結合了各種藥材與珍珠粉的面膜,若是賣得太低,反倒會讓人覺得廉價,因此宋澈決定,每罐面膜的初步售價為兩千文。

愛美的女人,向來不會吝嗇自己兜兒裡的銀子。

若要問杭州城裡,哪些女人最有錢,拋開富家太太不談,自然要屬風塵女子,這一點,早在蘇州售賣私房時便已得到證實,在青樓裡討生活的姑娘,沒有哪個是差錢的。

這第一批客戶,第一桶金,非倌人不可。

自打前幾日在渠畔瞧見那紅衣女子時,宋澈心裡便耿耿於懷,思來想去,怎麼都覺得在哪兒見過她。

晚飯後,宋澈揣了兩瓶面膜,藉口出去市調,便離開了店鋪。

走一路,問一路,才發現原來天香樓就在城東,且此樓才剛剛開張不過數日。

先前在渠畔看到的花船,多半是天香樓裡的姑娘,結伴出來打廣告,吸引客流的。

今日細雨微微,花船不會遊行,赴樓中定能遇上紅衣花魁。

天香樓與其說是“青樓”,叫“藝館”更合適,裡頭藝伎主打的吹拉彈唱舞,賣藝不賣身。

不像蘇州的玉春樓,雖說姑娘也有才藝,但只要銀子給得足,翻雲覆雨,鴛鴦戲水,亦是准許的。

新店開張,又有佳人,生意自然紅火,來客多是成群結對,儒雅風流人士。

宋澈入樓,沒有酒肉交織的濁氣,也沒有濃妝豔抹的老鴇,有的是素雅悅耳的琴音,溫柔得體、面掛薄紗的女侍。

“公子隻身前來?”一名藍衣女侍欠了欠身子,有禮問候。

宋澈環顧著四周,這沒有老鴇,咋搞推銷呢?

“公子?”女侍又試問了聲。

“啊?是啊,是啊,我一個人來的,還偷偷瞞著夫人來的。”宋澈笑道。

女侍遮面含笑,遙指樓中大堂:“我們藝館,前三排為雅座,後三排為客座,左右兩邊則是散座,雅座一夜需十兩,客座一夜需五兩,散座一夜需二兩,不知公子中意哪處?”

藝館雖乾淨,卻也是風塵之地,宋澈可不想被沈文君逮回去,便道:“散座吧,角落即可。”

“公子且隨我來。”

侍女引著宋澈來到右側一處不起眼角落,隨後又詢問了是否需要酒水,輕食,侍女。

宋澈初來乍到,對此樓裡行情還不瞭解,便點了一壺素酒,幾道小菜,將侍女留在了身邊。

侍女藝名喚作思檸,倒是個可口的名字,一縷薄紗遮不住俏容顏。

“思檸姑娘,你們這兒的主人家是誰?”宋澈問道。

“我們天香樓乃私營藝館,沒有所謂的主人家,但公子要問誰當家做主,那自然是以紅姑娘為首的五位絕代佳人了,她們多才多藝,容貌傾城,您們這些客人呀,不都是衝著她們來的麼?呵呵呵……”

思檸斟一杯酒,遞至宋澈嘴邊,“公子請飲。”

“我……還是自己來。”宋澈取過酒杯暫且擱下,又問:“紅姑娘可在樓中?她何時出場?她可否願意私約出臺?出臺費又如何?”

思檸一一作答:“公子勿要急,幾位頭牌佳人每夜都會出場獻藝;紅姑娘是否出臺,全憑‘緣份’二字,若是有緣,她可分文不取與你把酒言歡,若是無緣,千金也難買她一個微笑。”

“哦?”倒是個有趣的女人,宋澈笑問:“那紅姑娘的緣從何而來?”

思檸比著蘭花指,細數道:“金銀細軟,詩詞歌賦,雅俗共賞,均為緣份。”

宋澈舉杯一飲而盡,大笑道:“你家紅姑娘,今夜非我莫屬!”

“妹夫好大的口氣啊。”

一名白袍儒士,隨三五個權貴者,同時步入天香樓。

周天賜?

宋澈眯了眯眼睛,默不作聲。

“不曾想妹夫也是個風流人士啊?”周天賜含笑走來,又問:“只是為何獨自一人坐在偏僻的散座呢?”

宋澈還之一笑,輕吐二字:“清淨。”

周天賜卻道:“怕不是為了清淨,而是害怕文君表妹發現你吧?呵呵呵……”

宋澈笑道:“表哥果然聰明,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周天賜擺了擺手,“妹夫大可放心,我知道你是贅婿,這個秘密我會替你保守的。”

這時,一旁隨同者驚呼:“贅婿啊?了不得,了不得!”

又一隨同者嘲諷:“我看是不得了才對吧?贅婿逛青樓,若是遭發現了,還不得沉塘啊?”

“哈哈哈……”

“行了,諸位兄臺,莫要取笑我妹夫了,人不風流只為貧,宋姑爺雖是贅婿,卻腰纏萬貫,偶爾出來消遣一番,卻也是合乎常理,走走走……咱們入座,歌舞昇平,要開始了。”

一行人嘲諷完,甩袖入雅座。

思檸嘆了一口氣,起身道:“奴家還是走吧……”

宋澈一把摟過美人細腰,道:“接著斟酒,接著飲。”

樓中客滿,歌舞昇平,藝伎相繼登臺獻藝,均為絕色佳人。

每出歌舞作罷,藝伎便會下臺請賞,賞得越多,謝聲越響,面子也就越大。

出門在外,爭的不就是個面子麼?這一圈兒走下來,少說也能得個上百兩賞錢。

妓女雖低賤,貧窮卻無關。

在連續四輪歌舞后,氣氛突然從喧囂轉為安靜,眾賓睜大眼睛凝望著舞臺。

紅姑娘,要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