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巴赫果然遣了三十名護衛來到府邸,宋澈也藉此機會,將阿爾罕安插在府邸中的奴僕全部清除,

但既然是如此,不論他到哪兒,身後還是會有“尾巴”跟著,暗中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看見那個穿褐色皮襖的那兩個人了麼?他從我出門一直跟蹤到現在,我的安全已嚴重受到了威脅。”

宋澈指了指不遠處隱藏在人群中兩個胡族男子,衝身旁的護衛們說道。

巴赫對這三十名護衛下過死命令,必須對宋澈言聽計從,且要盡一切保護宋澈安全。

“宋先生放心,我們這就去將他清理掉。”

護衛分出四人,折回人群中,將兩名跟蹤男子揪了出來,當街便一頓拳打腳踢,而後拎著他們回到宋澈身邊。

“你們是誰的人?阿爾罕?大王子?二王子?還是其他大臣的眼線?”宋澈冷聲問道。

兩個跟蹤的男子口風相當緊實,即使被揍得口吐鮮血也一言不發。

“宋先生,殺與不殺?”護衛拔出刀,架在兩個胡族男子的脖頸上,只等宋澈一聲令下。

宋澈微微擺手,示意不必,只對腳下的兩個男子道:“你們要明白,我將你們揪出來打一頓,是你們自己暴露了意圖,可賴不得我……現在,三聲之內,消失在我面前,否則人頭落地!”

兩個男子連滾帶爬鑽入人群。

“宋先生,其實您不用擔心他們背後是誰,王子殿下交代過,只要是妨礙您的人,都不用手下留情。”護衛說道。

宋澈搖搖頭,即便殺了他們又如何?肯定還會有第三個,第四個,跟蹤倒也無所謂了,反正從踏入這胡國大都起他便時時刻刻被人監視著,只要別真刀真槍來殺他即可。

而後,

宋澈來到西城牆,效仿先前在北涼的方法,對牆高,牆寬,牆厚等各項資料進行測量。

上午,巴赫帶著四千餘名奴隸來到西牆,全權交給宋澈安排工作。

“怎麼一個個都是瘦巴巴的老爺們兒?”宋澈巡視著列隊在前的奴隸,唯一讓他滿意的點,這些奴隸大多數都是梁人。

巴赫說道:“昨日市場去得晚,強壯的奴隸早就被老大與老二挑走了……呃,要不這樣,我讓我的部下也來幫忙?”

“那倒不必,四千人修一座牆穩夠了,最主要的,是他們有沒有力氣幹活兒,瞧這一個個面黃肌瘦的,唉……”

宋澈瞧見同胞如此模樣,實在有些不忍,他便向巴赫提議:“人是鐵飯是鋼,不妨先讓他們吃頓飽飯吧?”

“好!我這便去安排伙頭軍,就在這牆下搭灶做飯,先讓他們吃頓飽的。”

“若能多幾滴油水,他們指不定能多幾把力氣。”

巴赫直言一切都不成問題。

隨後宋澈便開始分工安排工作。

當下最主要的是修築城牆的材料,石材,木材,沙子,黏土,水,缺一不可。

宋澈用了近一個時辰,才將四千名奴隸分工妥當。

“特別是最重要的石材,你們要記住,無需去開鑿切割,將碎石塊兒運來即可。即便是大石頭,也得將它打碎之後再運回來。”

傳統的築牆方法,便是將大石頭打磨均勻,隨後再一塊一塊堆疊而成,如此笨重的辦法只會事半功倍;

採石場肯定有許多碎石塊兒,將它們全部拉回來,再透過鐵籠將它們整合,再填入黏土與沙子混合的“水泥”,造出來的城牆比石頭堡壘更堅固,這一點在昔日北涼國城牆時便已得到過證實。

“宋先生,碎石築的城牆,只怕一推便會倒塌吧?這堵牆可是關係到我未來是否能坐上皇位,你可千萬不能馬虎。”

“殿下放心,此乃我們大梁最新的製造工藝,跟著我的方法來,絕對錯不了。”

宋澈並未做過多解釋,而是從袖中摸出兩張設計圖,轉交給巴赫說道:“這是‘鐵籠’與‘高架滑輪’的設計圖,勞煩王子去找鐵匠與木匠將它們打造出來,您只要瞧我演示一遍,便會知這其中的奧妙了。”

巴赫接過設計圖,大致瀏覽了一眼,指著滑輪好奇:“咦……這不是阿爾罕發明的‘起重梯’麼?沒想到先生也會設計此物。”

昔日宋澈過玉門關時,曾用滑輪拉起了鐵門,這個阿爾罕倒是挺會抄襲的。

“殿下難道不覺得我設計的這款‘滑輪’比阿爾罕的更加精妙?”

“查德一看,是要精妙許多!”

巴赫恍然大悟,“難道這‘滑輪’是宋先生您的發明?”

發明倒不至於,只是將這門省力技術帶到古代罷了,宋澈點了點頭。

巴赫大罵:“阿爾罕這個貪心的老狐狸,他還信誓旦旦地說是自己的新發明,父汗還專門獎勵了他一筆豐厚的賞錢呢,沒想到是剽竊別人的!”

這時,

伙頭軍們也已將午飯烹製好,每人不僅能分到兩個大餅,還能得到一碗熱氣騰騰的羊肉湯。

奴隸們邊吃邊流淚。

“你們記住了,只要你們好好幹活兒,頓頓都有油花兒入肚;要是能在規定工期前將城牆修好,本王子便破例為你們脫籍!”

巴赫遊走在眾奴間,大肆宣揚著自己恩德,但奴隸們感激的目光,都統一望向宋澈,他們都知道,這頓飽飯是這個人爭取來的。

宋澈始終面帶著微笑,越是看到了壓迫,越是手握權力,才能讓人明白“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句話的含義。

他宋澈不是什麼偉人,只是發自內心覺得,應該做點兒什麼,也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