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對這些村民來說,這個村子其實是他們最想要逃離的地方,尤其是家裡有長得面貌姣好的孩子的人家。

突然想到之前聽到的傳言,傾妍問老太太道:“大娘,我之前在別的地方聽人說,他有個親戚嫁到了你們這邊,說是發現了一個問題。

你們村長家的媳婦都是娶的村子裡面的姑娘,而且都沒有活過四十歲的,是這樣嗎?”

老太太被她突來的話題說的一愣,“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是,我一直都沒有注意到這個情況。

確實是每一代族長家的媳婦都不長壽,每個都是家裡孩子大了,人不是病死了就是出意外沒了。

可族長家的男丁卻都是村裡有名的長壽人,就是現在的族長今年都已經七十六了,還硬朗的很,還能管著村裡面的事。

他家兒子都六十來歲了,而我們這任族長當年接任的時候,也是快六十了才接的,上一任前兩年才過世的,過了八十四那年才沒的。

這麼說來,他家的女人還真是就沒有一個長壽的,也不知道跟老祖宗那兒有沒有關係?”

說到最後又把聲音壓低了不少,還用手指了指上頭。

傾妍覺得肯定是有關係的,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多是故意為之的。

可能村裡邊人覺得孩子都大了,當孃的出意外或者是生病去世也很正常。

但也不可能每一代都這樣吧,加上他家男人都長壽,那肯定就是有問題了。

傾妍也壓低聲音猜測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把媳婦們的壽命接到他們家男人身上了,不然怎麼會女人都短命,男人都長壽。”

殷克勤母子被這話說的都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殷克勤說道:“真有可能,娘你記不記得,克笙的姑姑本來想嫁給克茳他叔叔的,結果沒出嫁就死了,還有咱們村別的女子,只要是沒有嫁進族長家的,不是成了祭品就是出嫁前就沒了……”

我去!傾妍都驚了,她就是隨便找個話題問問,沒想到又挖出了一個線索?

這麼看來,除了那個所謂的老祖宗,這個族長家也有問題啊。

也就是說,村子裡的女子只有兩個結局,要麼成為祭品要麼嫁入族長家,當然,還有一個就是死。

這可真是太慘了,還好村子裡的女人少,不然女子多了更慘。

之後三人之間便陷入了沉默,母子倆是又想起了女兒(姐姐),傾妍是在想著這是個什麼家族,對女性的敵意這麼大。

雖說祭品中也會有一個男子,可感覺更像是因為女子太少的緣故,除了族長家,其他族人更像是被圈養的祭品提供者。

……

外面雖然天晴了,卻沒有任何人走動的聲音,別說之前來來往往的腳步聲和說話聲了,連隔壁都沒有聲音,就好像是又進入了深夜一樣。

見傾妍聽著周圍的聲音,老太太道:“雖說在村裡面活動是沒有問題的,只要不出村子就沒事兒,我們到了這幾天還是能不出門就不出門,就怕惹到了老祖宗給家裡帶來懲罰。

今天也與以往有些不同,之前像這種怪天氣都要一整天的,直到第二天選出人選來以後才會消失。

確定了以後就沒有這種天氣了,天整個就會黑下來,就算想出也出不了村,之前也不是沒有想要逃離的人,可根本找不到出村的路。

等到第三天,都不用把人送去,被選上的人自動就在村裡面消失了,也有人去族長家鬧過問過,族長說人沒事,是被老祖宗帶走了。

族長對我們的說法是,那些人並不是沒了命,而是去伺候老祖宗的生活起居了。

之所以每次都選面貌姣好的,是因為貼身伺候的人,肯定要找閤眼緣的,讓大家不要太過牴觸。”

可去的人沒有一個回來的,這跟死了也沒什麼區別了,當然,這些不用和傾妍說,反正也無法改變,只能接受。

之前她說了那麼多,其實已經有些過了,這還是她心軟的緣故。

看看外面的天色,老太太對傾妍道:“你在屋裡頭別出去,我去做飯,這頓多做一點乾的,把晚上和明天的一起做出來,明天會黑一天,能不出去就儘量不要出去了。”

傾妍一聽吃的確實也有點餓了,醜醜在身邊的時候隨時都能拿出吃的,從昨天到現在她就只吃了一碗小米粥,那多的就是水,肚子裡面可以說已經是空蕩蕩的了。

除此之外她還有一點想上廁所,見老太太馬上要出去了,連忙叫住她,拉到一邊悄聲的問了一下,不能出門的話,要上廁所怎麼辦?

老太太一愣,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帶著她進了臥室,蹲下身把床底下一個帶蓋子的陶盆拉了出來。

“晚上出去不方便,都是用這個,放心,都已經洗乾淨了。”

傾妍有些臉紅的點了點頭,她覺得自己還能堅持一會兒,畢竟還有個男的在外邊,她可不好意思現在就用。

老太太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轉身走了出去,順便也把兒子帶了出去。

反正殷克勤都二十歲了,就算是選祭品也不會選到他身上,再一個是因為他長得很一般,被選上的機率很小。

可以說他是比較會隨,家裡三個孩子,只有他隨了父母的缺點,眼睛不大,鼻子有一些寬,嘴唇倒是不厚不薄,加上常年幹活兒和上山,面板又黑又粗糙,只能算五官端正了。

他的大哥和大姐都是隨了父母的優點,之所以會兩個人跟著一起出去躲避,就是因為長得好兩人都有可能會被選上。

結果誰知道反倒讓人提前沒了,早知如此還不如留在村子裡,等一年以後呢,萬一沒被選上,還有一半的可能躲過去。

只是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人都已經沒了,說什麼都晚了。

傾妍坐在桌子旁沒往門口那邊去,雖然覺得若是對方已經盯上了她,怎麼躲都沒有用,在屋裡面還是更有安全感些。

之所以覺得對方盯上了自己,因為自己之前明明已經去了縣城,還是被對方給弄了過來,說明對方的目標就是自己。

而且她聽老太太的意思,這是正常的三年一次的祭祀,並沒有提前,很有可能是對方為了把她弄來做的什麼變動,連時間線都給改了。

至於為什麼她會覺得對方有這個能力,當然是因為之前醜醜用神識探查的時候,因為裡面的陣法都沒敢再繼續。

雖說是因為醜醜沒有恢復到全盛時期,可也側面說明了對方很有些道,至少比現在的醜醜厲害。

想到這裡傾妍忍不住再次在心裡頭呼叫醜醜,也叫了幾聲香香,醜醜說過,她和香香之間是有契約存在的,互相之間的感應應該更緊密一些。

只是喊了半天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她也只好死心了,看來真的就是自己單打獨鬥了。

看了看外面,手上沒有戴手錶,也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了,外面也沒有太陽,雖然風雨已經停了,天也亮了起來,太陽卻沒有出來,感覺像是太陽被遮擋起來了一樣。

又過了一會兒,老太太和殷克勤一人端著一個陶盆一個笸籮進來了。

笸籮裡是滿滿的粗麵餅子,陶盆裡是一大盆的燉菜,就是蘿蔔白菜燉在一起,雖然不好看,聞著卻有它們本身特有的香味兒。

老太太放下笸籮後又出去了,再進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個小炭爐,裡面有炭並沒有點著,應該是準備晚上的時候用這個把菜熱一熱的。

老太太把爐子放在桌子下面,對傾妍道:“晚上咱就不出去了,天快涼了吃冷的對身體不好,用這個爐子熱一下再吃。

珩玥快坐,咱們趁熱吃,也不知道一會兒這天還會不會再下雨。”

傾妍依言坐在桌子的一面,接過老太太遞過來的餅子,看了一眼門外眼中有些疑惑。

剛剛明明雨下的很大,地上也是溼的,卻沒有積住水,老太太腳上的布鞋都是乾的,也不知道是這院子排水太好,還是那雨也有問題。

而且都說風后暖,雨後寒,這下過雨之後,傾妍也沒覺得比之前的溫度降多少,至少她現在穿著這三層單衣並沒有覺得冷。

突然想到,她好像沒問現在是什麼季節。

她咬了一口餅子,狀似無意的道:“我這把日子都給過忘了,大娘,殷大哥,現在是什麼節氣了啊?”

老太太回道:“再有三天就是秋分了,這天眼看著就一天比一天涼了。”

還沒秋分?怪不得大早上的穿三層單衣一點都不冷,這要是在後世還正是熱的時候,秋老虎可不是瞎說的,而在這裡穿著三層單衣卻正好。

之前她和醜醜剛來的時候,明明已經深秋馬上就入冬了,那成衣鋪老闆娘也說過,再有十天半月的就要下雪了,說明馬上就到是冬天。

現在時間變了,季節也變了,傾妍之前稍微放下了一點的心又提了起來。

未知的才是最讓人恐懼的,知道怎麼回事,要面對的是什麼,還能想個方法試一試,現在都不知道對方是個什麼東西,不知道現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真的是讓人抓瞎。

吃完午飯之後,三人聊了一會兒無關緊要的家長,娘倆就回隔壁的房間休息了,反正也沒有別的事做,坐在這裡還不如去休息。

傾妍也回到房間,先上了個廁所,就也躺床上了。

反正自己也沒辦法改變什麼,乾脆直接擺爛的躺在床上睡起了午覺。

睡著的傾妍沒有發現,自己額頭上慢慢的浮現出一個淡淡的紋路,並且顏色越來越深……

等她睡醒起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去多長時間了,走到外屋,殷家母子兩個沒在,應該是還在自己屋裡休息吧。

她從桌子下挪出一條板凳坐在桌子邊,拎起桌上的陶壺顛了顛,發現裡面有水,就給自己倒了一碗喝了起來。

很快隔壁就傳來了腳步聲,應該是聽到了這邊的聲音,很快兩人就過來了。

老太太剛推開門進來就驚在了那裡,傾妍不明所以的問道:“大娘,怎麼了?”

老太太回過神,深深地嘆了口氣,“看來你是躲不過去了,你被選上了。”

傾妍一愣,端著陶碗走到門口,對著碗裡的水照了照,在自己額頭上看到了一個黑色的藤蔓形狀的印記。

就這顏色,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跟電視上演的那種大反派似的,但凡出現什麼紅色黑色的印記,不是中毒就是入魔了。

不過對於傾妍的顏值來說,這印記在額頭上,竟然該死的好看,顯得臉更白,多了一分妖豔。

到了這個時候,傾妍反倒是沒有之前的害怕了,有一種另一隻靴子落地的感覺。

她就知道自己來到這裡肯定是對方出的手,目的應該就是讓她成為祭品,到了這一步,反正跑也跑不了,也不想去做什麼無用功了,乾脆就等著對方出手好了。

她到要看看,是怎麼個祭祀法,若是難逃一死,最多就是和對方拼了!

想到這裡,她伸手摸了摸挎包裡面的靈食,之前睡覺的時候她都沒有把挎包摘下來,就怕有什麼變故出現。

這東西不光是她現在的希望,也是和醜醜回去的時候要用到的,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回去了。

老太太看她沒有哭鬧也沒有頹喪,稍稍放下心來,對兒子道:“克勤,你去把房樑上那個幹兔子拿下來泡上,今晚上我就把它給做了。”

轉回身又對傾妍道:“珩玥呀,你也不要太過害怕,萬一真像族長說的,只是去伺候老祖宗呢,只要留有命在,比什麼都強。”

傾妍對她笑了笑,“大娘不要擔心,我不怕,最多就是要命一條,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說著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架勢。

老太太有些心疼的看著她,知道她也是強顏歡笑,卻沒有戳破,反而跟著一起笑了起來。

她之所以對傾妍這麼好,就是透過她想到了自己的女兒和大兒子,當年他們跟傾妍的年齡差不多。

而且長得好看的人多少都有一些共同點,比如說大眼睛,高鼻樑,小嘴什麼的,所以她是透過傾妍看到了自己的女兒。

若是她能夠躲過去,就像自己的女兒也能躲過一樣,只是天不隨人願,還是讓她給碰上了。

其實看到傾妍的那一刻,她就有一些猜測了,這麼好看的小姑娘,老祖宗怎麼可能放過。

雖然他們都不知道作為祭品會是個什麼下場,但也從來沒有往好的方面想過,只是一些自欺欺人的希望真的像族長所說的一樣,只是去伺候人,並不是被吃掉或者是遇到更殘忍的情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