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卡塞爾中央控制室。

施耐德坐在巨型3d投影前,5米高的虛擬地球懸浮在他面前,他只要輕輕揮手,地球就會迅速地轉到他要看的位置,這種感覺就像是神在擺弄自己的造物,令人有縱橫揮斥的快感、權力在握的喜悅。

可他此刻間滿目凝重,目光飛快在地球上接連飆紅的地方掃過。

“……快,快把它扔出去,摔死它!”

“來不及了,我們在迫降,現在的高度怕是摔不死它了!”

“你傻嗶啊!摔不死也得扔啊,不然死的就是我們!”

“可是萬一被下方小鎮的人發現並拍照上傳,我們就違反了保密原則,是會受到處分的……”

“哎你個小機靈鬼,你是不是知道我現在和總部通話擱這表忠心呢?你先有活下來的命再去考慮處分的事!別廢話了趕緊給老子扔!真上傳網路了就找兄弟刷前幾千條回覆,內容類似‘哈哈哈,眾所周知圖是不能p的’,‘別傻了,都快2012年了還有人信這世上有怪物?’,‘樓主能否不要天天為搞噱頭而p圖浪費大家時間,做人要踏實’,懂了嗎?!gogogo!行動起來!”

“不行了,我們要緊急迫降到湖面上了!”

“兄弟們,不會游泳的報個數!”

“1!”

“2!”

……

“5!

“曹,咱們總共六個人,全他媽旱鴨子?你們對得起副校長都要參加的游泳課?你們就沒有一點點羞愧嗎?都給我對副校長道歉啊!”

“隊長我記得你也不會吧……”

“隊長你再廢話咱們就要淹湖裡了!”

“別催催,救生衣都給我穿好了!我數三聲,ijump,youjump!1……jump!”

“23呢?!”

“就你臭小子話多,給老子死下去!報告總部,執行部專員編碼c657到c662集體跳湖,座標是……請求支援!請求支援!我未婚妻還在鄉下等我回去結婚呢,親爹哎,你們不能讓她守活寡啊!”

“轟!”

……

……

當最後的爆炸聲傳來。

歡騰的通訊頻道內終於沉寂了下來。

施耐德面無表情調出了c657的個人檔桉,在看到“在校期間,擔任過新聞部副部長一職,作風硬朗,能力突出,曾多次榮獲……”這一欄後,他釋然地點了點頭。

老實說,情況很嚴峻,這六名專員目前的處境十分危險,但是施耐德莫名地著急不起來。

“諾瑪,我們目前有多少人在秘魯附近?”

“除去目前失聯的c9小隊,本部目前還有一名專員正巧路過,距離他們c9小隊失蹤的地方只有二十公里。”

“是誰?”施耐德一愣。

說實話,他其實對c9小隊的生存機率很不看好,就現在的情形看,等執行部的支援趕到,六人怕是骨灰都不帶剩的。

可沒想到本部竟然還有一名專員正巧距離他們不到二十里,這是天不絕人?

不過一個人的話……怕是也起不到什麼作用。

“學號:ai022077,執行部檔桉號:022077f,姓名:芬格爾·馮·弗林斯,於上個月結束在東京的實習期,正式加入執行部,目前正在秘魯度假。”

“……芬格爾?是他?”施耐德怔然,芬格爾完成日本實習的事他是知道的,當時調任芬格爾去東京就是副校長和他通的氣,也經過了昂熱的授意,但他沒想到一結束東京實習後,這傢伙就跑到秘魯去了……

“他剛加入執行部,哪來的假期?”施耐德忍不住問道。

執行部成員領著高額薪水全世界滿地跑,福利高,日常工作輕鬆,基本相當於公款旅遊,當然真要出了事也往往是拿命去拼,這種情況專員們每年的年假也就一週,還通常放不滿。

“他向副校長透支了未來三年的假期。”諾瑪有條不紊的聲音響起。

施耐德捂臉,還沒上班,就透支了未來三年假期,是不是考慮把工資也提前預支下?

“通知他……”施耐德猶豫了下,道,“向他道明情況,問他是否方便前往支援,本次臨時任務難度過高,所以不強制。”

“明白。”

下一刻,電子流從北美本部的智慧中樞“諾瑪”衝出,抵達南美西部的秘魯。

施耐德守在中控室內,看著地圖上一個接一個飆紅的地方,神色漸漸沉重下來。

“諾瑪,通知曼施坦因以及古德里安迅速趕來中控室,他們是值班教授,我需要他們在場。另外校長現在在哪裡?”

“校長目前在芝加哥,準備迎接楚子航與夏彌。”

“他在芝加哥?”施耐德愕然道,“他不是說要去見一見老朋友嗎?”

“校長原先預計要約見的人的北美混血種領袖漢高先生,但數個月前,漢高先生不知所蹤,目前確認失蹤狀態,校長也沒有找到漢高,暫時停留在芝加哥。”

“好吧……幫我接通昂熱校長以及副校長的電話,我需要向他們彙報當前的情況。”施耐德沉聲道。

“明白!”

“路明非現在在哪?”施耐德忽然又問道。

投影地球快速轉動,在那個大公雞的地圖版塊前停下,迅速放大,正是路明非叔叔家所在的小區全景。

施耐德沉默地凝望許久,緩緩點頭:“給他發個訊息,讓他儘快趕回學校,我們需要他的協助。”

“收到。請問您還有什麼指示嗎?”

“暫時沒有了,執行吧。”

“是。”

對話結束。

中控室內陷入了久久地寂靜。

施耐德凝望著地球投影上那一個個突然亮起的紅色區域,這些無一不代表著一件突發的緊急事件。

再加上楚子航那邊,一夜之間突然冒出九件紅色級別的緊急事件。

他有種預感,這絕不是什麼巧合,而是某些隱藏在黑暗中的勢力開始出手了。

……

……

芝加哥。

約翰·漢考克中心。

站在這座芝加哥第四高的摩天大廈上,可以輕易俯瞰芝加哥市的全景。

這座大廈的頂層有一間很有名的酒吧,夜深的時候出沒著俊男美女,昂熱校長本著考察風土人情的名義來這裡逛了逛,尋思著等會或許可以讓楚子航和夏彌來這裡匯合。

兩人是標準的俊男美女,相較於他這個老傢伙會更適合這個場合。

說來也是真奇怪,他居然沒有在芝加哥找到漢高那老東西的身影。

芝加哥是漢高的地盤,菲德里斯·馮·漢高,是北美混血種的領袖,不可取代的領袖。

他在北美混血種中的地位可比昂熱還要高一點。

秘黨內部還有歷史悠久、自持甚高的元老家族們,例如加圖索家族,這些家族的人認為昂熱不過是他們推選上來的領袖,講好聽點叫“經理人”,難聽點就是“打工人”,昂熱會死,但他們的家族不會消失。

可北美混血種不一樣,這支勢力起始於歐洲混血種背井離鄉、移居美國,那個時候漢高就是唯一的領袖,在他的帶領下北美混血種才漸漸在這塊土地站穩腳跟,所謂的元老家族在他跟前就是從龍之臣,而他就是那條龍。

可現在這條龍卻從他的老窩裡消失不見了。

什麼樣的事情能讓一頭狡猾的老龍主動離開巢穴?

昂熱慢慢飲酒,思緒在燈火酒綠中紛飛。

突然間,他腰間的電話響了。

他挑了挑眉,放下酒杯,將酒錢和小費壓在杯底,轉身離開了這間酒吧。

……

秘魯,一座老舊的旅館。

牆壁上滿是劃痕與密密麻麻的小廣告,破舊的風扇搖搖晃晃,似乎隨時可能墜落,砸在租客的頭頂上。

窗戶沒開,厚重的窗簾也緊緊拉上了,屋內一片昏暗,縈繞著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

遠道而來度假的年輕人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沙發傳來吱呀一聲哀嚎,年輕人整個人瞬間下陷。

“見鬼!”他都囔著從塌了的沙發上爬起來。

沒穿上衣,綁著一層又一層白色繃帶的老人抬了抬眼皮,慢吞吞道:“你來找我就是為了給我送肯德基?”

一旁的桌子上擺著一盒肯德基全家桶。

“這不怕漢高警長您老餓了嗎,這小地方可沒肯德基爺爺,你想買也買不著。”芬格爾聳肩,拿出一塊吮指原味雞開始啃,口齒含湖道,“您老不回芝加哥,縮在這窮鄉僻壤的可不是您的風格。”

“窮鄉僻壤?”漢高目光失神地沉默了會,搖頭道,“我小時候那會住的地方可比這還要破舊。”

“喂喂,你小時候那得是多少年前了?”芬格爾抬手示意他打住,“人快死了就喜歡回憶從前,您這直接開始回憶光著屁股蛋的‘流金歲月’,莫非是快挺不住準備翹辮子了?”

“您走前可千萬記得遺囑上寫我名啊。”芬格爾舔了舔嘴角的食物殘渣,笑容靦腆道。

“放心,我遺囑早就寫好了,上面有你名字。”漢高澹澹道。

芬格爾愣了下,臉上的玩笑之意頓時散去,他皺了皺眉,仔細打量漢高的神態。

“情況很差?”他沉聲道。

“比我預想的更差。”漢高垂下眼眸,語氣平靜道,“我要是撐不過這一關,你不要出現在那些家族面前,沒有我,你壓不住他們,這次意外太突然,我還沒來得及為你鋪路。”

芬格爾眯眼道:“說起來還不是你太念舊了,不然有些人早就該動一動了。”

“是的,人老了,就會念舊。”漢高嘆了口氣,“這是我犯下的錯誤,我也為此付出了代價。”

“聽你的意思……”芬格爾沉默了會,“你這次出事,和那群傢伙也有關?內部叛亂?”

“對,有人出賣了我們,不然我們不至於中伏。”漢高冷冷道,“除此之外,敵人的實力也不容小覷,僅次於純血的四代種、五代種就出現了五位,還有軍事化的特種小隊三支,都是混血種。”

“嘖嘖,這樣豪華的陣容你居然活著回來了?”芬格爾咂舌道。

這樣堪稱豪華的陣容再加上突襲,面前的老男人竟然還能活著回來,他不得不說不佩服這位。

“年輕人們用命為我墊後,我怎能死在哪裡。”漢高深吸口氣,嗓音沙啞道,“如果是昂熱,那麼墊後的只會是他,但我清楚,我必須活著回來揪出家族裡的叛徒。如果換成他們活著回來,他們只會被冠上護衛不力的名頭,然後處以嚴懲,極端情況甚至會被判處給我陪葬……”

“陪葬?”芬格爾詫異道,“啥年頭的習俗了?”

“陪葬只是藉口,真實目的是讓他們永遠說不出話來。”漢高面無表情道。

芬格爾沉吟道:“這次也有我的責任,畢竟是我通知你……”

“與你無關。”漢高打斷了他的話,澹澹道,“我還沒到需要你來寬慰我的地步。說正經事。”

“正經事?”芬格爾撓頭道,“我這趟就是過來看看你需不需要幫助的,為了這趟我可是提前透支了三年的假期!”

漢高瞥了他一眼:“那可真是謝謝你了。”

“客氣客氣,記得到時候遺產多分我點!”

“別貧嘴了。”漢高嘆氣著扔出一枚u盤,“這是你要的資料,帶回去,拿給昂熱看,他會知道該怎麼配合你的。”

“情況已經差到需要秘黨介入的地步了?”芬格爾接過u盤,皺眉道。

“我消失的這段時間,某些人一定會藏不住主動浮出水面,把他們的底線調查清楚了。”

“你不和我一起回芝加哥?”

“我不可能跟你一起回去,這會暴露你的身份。”漢高搖頭道,“而且我現在也不能回去。”

“老傢伙,可別釣魚釣的把自己搭進去了。”芬格爾低沉道。

“放心,我心裡有數。”漢高點頭,忽然他又道,“你在卡塞爾學院也要低調點,秘黨內部不見得會比我們乾淨。”

“瞭解。”芬格爾忽然低頭,褲子口袋裡的手機在震動。

他掏出手機,發現是諾瑪給他發了一則簡訊,簡訊上是一封任務通知。

“誰找你?”漢高問。

“學院。”芬格爾起身來到窗前,撩開窗簾看向二十里外的地方,“這附近有湖?”

“湖?”漢高愣了下,“不知道,我不是來旅遊的,我在逃命,我管他哪裡有湖沒湖的。”

芬格爾摩挲著下巴,喃喃道:“上面說執行部有個小隊截獲了一架走私飛機,在上面找到一頭龍類的乾屍,而且這乾屍好像還是活著的?你想到了什麼?”

在聽到後面的話後,漢高麵皮抽搐了下,低聲道:“龍類乾屍?見鬼,別又是一起夏之哀悼事件!”

芬格爾開始搜尋武器。

“你要去?”漢高皺眉道,“我不建議你去救他們。”

芬格爾無奈攤手道:“沒法子,都是熟人,領頭的人以前是我親愛的副手,我不能見死不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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