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山。

龍城。

這裡是匈奴單于的王帳,也是南北單于庭之中的南單于庭。

與絕對的正志中心北單于庭不同,這裡是匈奴人的經濟中心,大量的牛羊,財富在這座龍城之中彙集著。

單于庭王帳內。

當值壯年的軍臣單于坐在寶座之上。

此時夜深,王帳內寥寥幾人。

雖然現在是大雪蓋地,但是在這王帳之中溫度卻十分的舒適,軍臣單于坦開著半個胸口,酒水從上面滑落。

“來,我最英勇的兒子,陪你的父親再飲一杯,哈哈哈。”

軍臣單于今天很高興,因為在陰山以南的漢地有個人給他送了一條他分外高興的訊息。

時任左賢王之位的匈奴太子於單(yu2chan2)端起了酒盅向軍臣單于敬酒。

“父親,今日你如此高興,可是剛才那人送來了好訊息?”

軍臣單于微微抬眼,揮了揮手,王帳中伺候的侍女護衛便退走帳中。

“我的兒子,你說的不錯,之前那人確實給本王送來了一個天大的好訊息!”

見帳中無人,軍臣單于豪邁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隨後跟自己的兒子說道。

“父親如此高興,想必這個訊息與漢地有關。”

於單猜測著說道,他上次見到自己的父親如此開心還是匈奴勇士大敗周邊二十六部的時候,也是因為如此,西至西域,東至東胡的萬千草場才能任由匈奴人放牧。

“不錯!確與漢地有關!”

軍臣單于大手拍在了桌案上,滿臉興奮之色。

“那個叫聶壹的人告訴本王,他願以馬邑之城降與本王,一城之地財富儘可自取!”

“不過,這不是讓本王最為欣喜的,本王喜的是,有了一個馬邑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漢地那肥美的土地是時候換換人了。”

軍臣單于一臉的倨傲,自從他從他父親手中接過單于之位以來,二十年間他在與漢朝之間的戰爭中未嘗一敗。

每一年從漢朝接收的供奉早已超過了昔日冒頓單于所收的千百倍。

他看不起龜縮於城牆之後的那些漢人,那些人在他眼裡只是羔羊,漢地中唯一還能讓他高看一眼的也只有那個叫李廣的將軍。

他每擔任一郡太守,該郡的防守力量就大增,搞得匈奴人寇邊時長長損失極大,久而久之,匈奴人也就繞著李廣走了。

不過自文景以後,匈奴人與漢人之間的和親愈發頻繁,而匈奴人的主要目標也放在了周邊二十六部之上,寇邊之事已是少有,打仗是因為想搶東西,而現在既不用打仗東西也會自己過來,匈奴人自然也樂得如此。

見自己的父親如此高興,於單也適時的勸阻:“那父親不擔心這是個圈套?”

“圈套?哈哈哈,我英勇的兒子,漢人可不會什麼圈套,他們溫順的就像是草原上的羊羔,連長城都不敢跨過。”

軍臣單于哈哈大笑。

“而且我的兒子,大雪來臨之前漢人才剛與我們和親,這個時候他們可不敢如此胡來。”

軍臣單于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情,太子於單也認可的點了點頭。

“那父親,我們何時入關?”

一想到漢地中的財富,於單也忍不住心熱了起來,錦緞,美酒,這些可都是草原上最值錢的東西。

看著神情興奮的兒子,軍臣單于滿意的笑了笑,只有無所畏懼的草原男兒才有資格坐上左賢王的位子,成為下一任的草原王!

“開春後,那人會再來的,不用心急,我的兒子,城就在那裡。”

抬起酒杯,軍臣單于再次飲下漢朝的美酒,隨後將酒盅拍在了桌案上,喝道。

“區區漢地,草原男兒想去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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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

未央宮,宣室。

這裡是未央宮的正堂,也是如今稚氣剛脫初現崢嶸的武帝所居住的地方。

宮殿內,寬廣的殿堂中跪坐著兩人,一名年歲不大二十左右的模樣,一位稍顯年長,鬍鬚纖長。

“大行,你的奏本朕以看過了,知道朕為何讓你來此嗎?”

位於上位的年輕人雖年歲不大,但語氣沉穩,字裡行間透露著讓人心悸的帝王威信。

此人正是當今天子,劉徹。

“臣惶恐,不知陛下召臣而來所為何事?”

大行王輝跪坐的端正,腰桿挺直,說話也是不卑不亢。

“朕沒空跟你裝,拿上印信,這次行動你為主事,調,御史大夫韓安國,將軍李廣,公孫賀召集各部人馬三十萬,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上位,劉徹用不允許違逆的語氣問向王輝。

王輝自是點頭,計策就是他出的,他能不知道該怎麼做嗎。

剛剛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只是發洩一些在主和派那邊受的氣,之前他就不同意這次的和親,但是沒辦法御史大夫所領的主和派勢力太大,即使劉徹與他站在同一個立場,也無法同意他的主張。

不過也是之前的妥協,這一次劉徹才能力排眾議同意了他的誘敵之策。

至於能不能成,王輝有很大的把握,昔日趙國大將李牧就是靠這一招大敗胡人主力,一舉奠定了趙國在草原人心目中的地位。

李牧能做到,沒道理他不行啊。

起身,行禮,王輝斬金截鐵的說道:“陛下放心,臣定當帶回軍臣老兒的項上人頭!”

劉徹嗯了一聲,揮了揮手。

王輝倒退著走出了宣室。

王輝走了,劉徹從軟塌上站起了身,踱步走到一副巨大的堪輿圖前,上面標註著一個個匈奴人的勢力分佈。

站在堪輿圖前良久,劉徹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是時候了,匈奴....哼!”

一揮衣袖,劉徹走回到了自己所居住的宮殿。

宮殿在除了侍女外還有一人,年齡看上去甚小十二三歲的模樣。

他睡在本該劉徹休息的床榻上呼呼大睡著。

看著他,劉徹的臉上也浮現出了笑,那是他最寵愛的人,雖然不是他的兒子,但卻比他的兒子更加受到他的喜愛。

原因無他,上次大病,一見到這小孩他的病就好了,這可是上天賜給他的福星劉徹喜愛的不得了。

“陛下,可用老奴叫醒小郎君。”

一旁,一名太監輕聲問道。

劉徹擺了擺手:“嗯,不用,讓去病兒睡這,朕去子夫那邊。”

“是陛下,老奴這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