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十多天的治療,那些高階抗菌藥發揮了極大的作用,如果大面積傷燒的患者,居然沒有發生全身感染。

這在非洲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蹟。

反正弗里敦國立醫院的黑醫生們全部都判斷特奧多羅Z司令沒辦法度過感染這一關,生存機率很小。

但在華國醫療團隊的細心護理下,再加上高檔抗生素、無菌病房的應用,特奧多羅Z司令的病情穩定下來了。

陳棋看時機差不多了,接下來必須抓緊時間進行“植皮”了,再晚就麻煩了。

嚴重的,大面積的三度燒傷患者是必須要植皮的,這裡面有幾個作用。

一個面板是人體的第一個保護膜,沒有面板感染是不可避免的,你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

第二個是如果不植皮,形成疤痕後可能會出現攣縮現象,影響關節等組織的功能。

最後一個原因也是最主要的,燒傷病人如果不植皮,哪怕活下來也是人不人鬼不鬼,基本上就失去了生存的基礎。

以前有部灣灣的電視劇《梅花三弄之鬼丈夫》,裡面的男主人公的臉就是被大火燒了,然後引出的一場悲歡離合,騙了不少觀眾的眼淚。

植皮術分為遊離植皮和皮瓣移植兩大類,植皮的皮源一般是有自體皮、異體皮、異種皮等。

遊離皮片移植是將人體的面板由一處切下其部分厚度或全層厚度,完全與本體分離,移植到另一處,重新建立血液迴圈。

這種植皮陳棋太熟了,平時他在做頜面部整形後術的時候,經常用到這種方法,成功率百分百。

而同種異體皮移植就比較複雜了,這些面板來源包括新鮮的屍體皮(殘忍一點就是直接從活人身上剝)。

還有一種叫異種異體皮移植,比如小豬皮、雞皮等暫時覆蓋燒傷創面,後世科技發達了,也出現了一種人造皮。

可能是八十年代醫學科技還不夠發達吧,無論是同種異體,還是異種異體移植成功率很低,容易出現排斥反應。

陳棋穿著隔離服,站在“烤鴨Z司令”面前,雙手抱胸,一直在思考如何進行面板移植?

作為助手,其實也是“監督”的蒙貝託醫生也想得頭都大了。

在非洲這種醫療環境和條件下,異體移植肯定是不考慮了的,唯一的選擇就是自體皮移植。

但這就出現了一個大難題,特奧多羅Z司令全身燒傷面積高達80%,完好的面板不到20%。

你要用這20%的面板去覆蓋80%的面積,哪怕是小學生也知道,這個條件是不成立的。

再說了,你切了正常的20%的面板,原來的地方就不需要面板保護了?所以這就變成了20%的面板,要覆蓋全身上下100%的面積。

相當於2個鍋蓋要去蓋10個鍋,隨便伱怎麼蓋都是蓋不住的。

這就難倒了主治醫生。

蒙貝託醫生看了看不斷在吹出涼風的空調,心想華國人真夠奢侈的,嘴上卻是不動聲色問道:

“陳醫生,怎麼辦?這麼點正常面板完全不夠用啊。”

所謂正常的面板,也不是整塊的,而是分佈在背部或者頭部以及臀部等多個地方,散裝狀態。

陳棋這時候有點沉默,其實他的腦子在快速運轉,一直在回憶前世看過的文獻或者醫學類期刊,有沒有更好的植皮方法。

蒙貝託看到陳棋沒回答,便悄悄離開了無菌病房。

走到門外,特奧多羅Z司令的家屬們全部都圍了上來,拉奧多酋長急切地問道:

“蒙貝託,我兒子的情況怎麼樣?”

“呃,這個這個,目前看來生命體徵是平穩的,最害怕的感染也沒有出現,就是植皮這裡出了點問題,特奧多羅司令完好的面板太少了,根本沒辦法支撐植皮。”

拉奧多老頭急了:

“之前你們說缺血,後來抽了好多士兵的血就解決了,現在我兒子需要植皮,那你們去那些士兵裡挑選呀,誰的面板適合我兒子,就把他的皮給剝了。”

旁邊的其他家屬也是連連點頭:“對呀醫生,需要多少皮你們就去剝多少皮,要幾個人就給幾個人,只要能治好特奧多羅Z司令的病就行。”

蒙貝託一聽,後背的汗都出來了,心想這是什麼樣的人家呀,不把人命放在眼裡,太可怕了。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面板這玩意兒一定要用自己的,如果用了別人的就會出現排斥反應,後果更嚴重,所以抽血可以,面板不可以。”

拉奧多酋長還是不死心,覺得是不是自己錢給少了,所以這群醫生不給力?

“這樣,蒙貝託,你去幫我跟華國醫生說,就說只要能想辦法給我兒子植皮,治好他的燒傷,我願意再出10萬美元,對,再給100頭羊,50公斤黃斤,夠不夠?不夠我再加。”

在狗大戶眼裡,沒有什麼是不能用錢解決的,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不能解決的唯一可能就是錢不夠,得加錢。

蒙貝託一聽,心裡非常鄙視這個沒見識的狗大戶,“不是,拉奧多先生,這不是錢的問題,這……”

拉奧多大手一揮:“行不行你就給我帶話進去,讓陳醫生來決定。”

蒙貝託醫生也挺無語的,自己一個國立醫院的大外科主任,在這種不講理的狗大戶面前根本不夠看的,於是再次走進了“無菌病房”。

其實在蒙貝托出去的時候,陳棋已經想到了一種治療方案了。

看到蒙貝託進來,陳棋剛想說說自己的想法,還沒開口就被蒙貝託搶先了:

“陳醫生,有一樁麻煩的事情,拉奧多酋長剛剛說了,如果能完成特奧多羅Z司令的植皮手術,他們家族願意出10萬美元,100頭羊,加外50公斤黃金給你,可這是錢的問題嗎?這不是為難人嘛……”

陳棋聽了眼睛一亮:

“等等,你說什麼?酋長先生說給什麼?”

蒙貝託一臉懵逼,不確定地說道:“他說只要你能完成植皮手術,他就願意出10萬美元,100頭羊,加外50公斤黃金給你……”

陳棋打了個響指,嘿嘿地笑了起來:

“這,這多不好意思呀,我們醫生就是治病救人的,這一下子給這麼多,呵呵呵,多不好意思。”

蒙貝託醫生再次懵逼:

“可是陳醫生,這錢不是白拿的,需要能順利完成植皮手術的,可是你看病人的狀況,這,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男人就不能說不行,你去跟拉奧多酋長說,就說這臺植皮手術包在我身上,絕對沒問題。”

蒙貝託覺得這個華國醫生一定是想錢想瘋了,這些土著酋長的錢哪裡是這麼好收的?

萬一植皮手術不成功,或者病人死了,這錢你是怎麼收的,到時候肯定要你怎麼吐出來,另外還要額外送你幾顆子彈去見上帝。

錢再好,也得有命花呀。

所以蒙貝託醫生一點都不羨慕這麼多錢,相反,他挺為這位華國同行擔憂的,可是勸了半天也沒用。

“死吧死吧,好言難勸該死的鬼,你想死就死吧,別連累我就行。”

當蒙貝託醫生將陳棋的話轉告給拉奧多酋長後,黑老頭頓時狂喜。

大概時怕華國醫生臨時反悔,所以不到兩小時,答應的美元和黃金,以及100頭羊全部都送到了中塞友誼醫院。

這事又驚動了全院,甚至連弗里敦醫院的黑醫生們也驚動了。

祁雲明看著滿園子的羊,頭都大了,心想陳棋這個傢伙看來又收到“國際紅包”。

國內衛生系統的領導都知道,部裡有明確規定,針對陳棋有一個特殊照顧。

那就是隻要陳棋在國外收到的所有“勞務費”、“飛刀費”都是歸他個人所有,不用上繳國家。

國內的不算,收了就是犯錯誤。

祁雲明也不管陳棋收到了多少錢,知道了也沒用,白白讓心裡羨慕嫉妒恨。

他現在最關心的是,陳棋有什麼自信去做這臺超高難度的面板移植術?

當領導的都膽小,就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萬一這臺手術失敗,病人又是高官,搞不好就成了外交糾紛,是要被打板子的。

陳棋有沒有自信呢?

有,但也不多,別忘了他前世的本專業是啥,你指望一個肝膽外科醫生對燒傷科有多精通?

陳棋只是想起了前世規培的時候,去燒傷科輪轉,有一次值夜班沒事幹,跟帶教老師聊天。

老師說目前最先進的大面積植皮方法是“皮片法網狀移植術”。

這玩意兒雖然技術先進,同時耗材也死貴死貴,不過藥扣也多,深受燒傷科醫生們的喜歡,臨床也大量開展,最後成為了主流植皮術。

但如果碰到貧窮的病人,人家窮得都叮噹響了,再拿那些黑心錢顯然是不合適的,宰人也要看人的,做為醫生還是要有點底線。

所以可以試試“米克植皮術”。

這種植皮術其實療效並不差,而且耗材費用更省,可以幫病人節約大量的醫藥費,價效比很高。

兩人閒著也是閒著,陳棋便問起了這個“米克植皮術”要怎麼做?

於是帶教老師便將這種植皮術的步驟簡單說了一遍:

所謂的“米克植皮術”,其實原理很簡單。

就是先用皮刀,將自體正常的面板切割下來,然後再用專門的皮片切割機,將“正常面板”像切豆腐一樣,切成一個個小塊。

每一個小塊都需要均勻切成3*3mm或者5*5mm的小方塊。然後粘到一張特殊製作的縐紗上。

然後兩個醫生拉住縐紗的4個角,然後用力朝四個方向拉扯,將縐紗的面積擴大數倍,3倍、4倍,6倍、9倍都可以,根據需要來。

隨著縐紗面積擴大,被切成小塊的面板也隨之分散開來,每個小塊面板之間都均勻地間隔開一定的距離。

最後將製作好的薄紗敷於創面,用醫用釘固定,再包紮便完成了。

等什麼時候面板與面板之間的間隙合併在了一起,什麼時候就算是移植成功了。

這樣做的一個好處,比如原來一塊正常面板只有3平方厘米,那就只能覆蓋一塊3平方厘米的創面。

可是這麼一擴充套件,最大可以擴充套件27平方厘米,這就牛逼了。

至於其他好處更多,

比如縮短手術時間,降低手術風險;另外植皮區整齊劃一,透氣滲透,皮片著床速度快,容易成活,提高治療效果,

至於說減少醫療費用,嗯,這點在這個非洲狗大戶身上可以忽略不記。

陳棋好歹是學霸出身,自然都記在心裡,哪怕重回一世,前世的學過的技術,看過的知識都是熟記在心的。

之前蒙貝托出去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了這個治療方案。

結果還沒等他開口,人家狗大戶已經逼逼逼講了一大堆條件,許了一大堆願心,這又是送錢又是送黃金的,那能咋辦?

當然是答應他們嘍。

祁雲明有點不放心,將陳棋拉到一邊問道:

“小陳,這病人可不一樣,比較特殊,可不是那些土著黑人,治死就治死了。你今天可是收了人家家屬的紅包,要是治不好可難收場。”

陳棋一邊在紙上寫寫畫畫,一邊隨意地說道:

“祁處,瞧你說的,我什麼打過不準備的仗?瞧,我這不是已經在設計手術方案了嘛。”

祁雲明拿起草稿紙一看,越看越奇怪:“就你畫的這些豆腐乾?這是幹啥?”

“這呀,就是我設計的植皮方法,這病人不是正常面板少嘛,所以我就把這面板一塊一塊切好,然後像種田一樣,一塊一塊種到燒傷的創口表面,過段時間自然就長成一片了。”

“這,這能行?面板移植不是整塊整塊蓋上去的嗎?你咋是一小塊一小塊的。”

“這你就不懂了吧,我這靈感可是來自我的大姐,我大姐當年就是炸臭豆腐的,每次都要把豆腐切開了才能製作,所以呀,我決定將這種全新的治療方案命名為臭豆腐植皮術。”

祁雲明聽了嘴角直抽抽:

“臭豆腐植皮術?陳棋你好歹是在讀研究生,就不能取個有文化的名字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