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堡的下方,當陳傳與方大為動上手的時候,蜘蛛人老七正從那一條暗道口爬出去。

其實在佟百濤被殺死的時候他就失去戰鬥意志了,因為他知道現在剩下的人根本打不過陳傳,更別說他能感覺到巡捕局的人正在上來。

後來見方大為也是不行了,他也是毫不猶豫往外跑,而下面這一條之前他發現的暗道,正好成為了他的逃生密道。

他的身形很獨特,不易被人發現,只要偷偷潛了出去,找個草叢躲藏,等到天一黑,就能跑了出去。

這條暗道十分狹窄,僅能容一個人體型正常的人透過,可對他來說不算什麼,貼在巖壁上往外爬動著。

並且走兩步還停一下,感覺沒有問題才繼續向前。

就這麼慢慢挪動著,很快到達了出口,再等了一會兒,確定外面確實沒有問題,這才利索的往外一竄。

可就在他出去半個身子之後,還沒有完全出去之前,忽然一把短槍從一旁刺了出來,將他篤的一下釘在了巖壁之上,他不禁四肢扭動了起來。

武學長從一旁走了出來,興奮的說:“等你們這些東西有一會兒了,果然從這裡逃啊,陳學弟說得真對。”

陳傳之前來得時候和他約定,讓他設法守在這個暗道口,但不要上去,到時候要是方大為一夥人有人從暗道裡逃出來,讓他設法攔截。

如果換一個人,可能會對這說法有所懷疑,可他卻對此深信不疑,連命都能豁出去和人一拼,又有什麼不可信的?

而等在這裡的時候,別人可能會胡思亂想,焦躁不安,可他完全就是一根筋,說等著就是等著,自從來到這裡後,連動作都是沒有變化過,呼吸還保持著一種近乎冬眠般的收斂的狀態,這也導致老七沒能發現他。

這時他見這傢伙還是不死,手足在那裡亂扭,臉上露出噁心嫌棄的神色,抬腿運勁一蹬,咔嚓一聲,就將老七的脖子給踏斷了。

哨堡之內,陳傳將方大為一腳踢落下來,勒住他脖子的繩索一下崩緊,他兩眼翻白,在那裡掙動扭動起來,可越是這樣,勒得越緊,在等了幾分鐘後,就漸漸沒了動靜。

林醫生看了看站在二層上方的陳傳,好奇的發問:“你殺了他,難道就不怕墨蘭公司找你的麻煩麼?”

陳傳目光投下來,平靜的說:“林醫生是吧?你都不怕,我又有什麼好怕的。”

“原來是這樣。”林醫生恍然,“不錯,不過我和你們不一樣,”他悠悠說:“因為我本來就是墨蘭公司的人。”他從大褂口袋的拿出一張名卡,對著陳傳晃了下,“介紹一下,我是墨蘭外聘植入體醫生,林法。”

“墨蘭公司的植入體醫生?”

“對。”

林法將名卡收了回去,朝地上那些被斬碎肢體一指,說:“知道這些身上的植入體是怎麼來的麼?”

他笑了笑,“墨蘭公司為了研究新的植入體,每年都會挑一批罪犯進行實驗,而為了測試和收集資料,每過一段時間他們會放這些囚犯到野外,並讓人去獵殺他們,或者讓他們去獵殺別人。

當然,大多數情況下他們都是被獵殺的一方,因為那些獵人都是權勢子弟出身,他們身邊有重重保護。

那些權勢子弟將這戲稱為‘打獵’,不過打獵麼,獵物有時候也是會漏網的,但對墨蘭公司來說這也沒什麼,在外面不過麻煩一點,等觀察夠了,可以再抓回來麼。”

陳傳這時從上面走了下來,來到林醫生的眼前,頭一抬,說:“這就是所謂的秘密?”

林醫生攤了下手,似乎很無奈,說:“對,對方大為這個層次的人來說算,可是那些權勢子弟又有哪個不知道的呢?就算訊息傳出去了又怎樣呢?別說是在陽芝市,哪怕是在中心城,誰又能把墨蘭公司怎麼樣呢?”

說到這裡,他語聲裡全是崇拜和嚮往,“那可是一個龐然大物啊,整個世界都是由國家和這些巨企來瓜分,它們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統治者!”

陳傳看了看他,說:“那麼你呢,你跟在方大為身邊做什麼?只是幫他們治療傷勢麼?還是有別的任務?”

林醫生笑了笑,“我跟在他們身邊,負責給他們檢查身體,同時也是觀察和記錄他們身上植入體的日常變化和戰鬥表現,順便也能收集一點生物材料,做些自己喜歡的小實驗……”

說道這裡,他推了下眼鏡,看向陳傳,露出非常感興趣的神色,“其實……你和他們的這一場打鬥,真的是非常精彩,我看到了很多原來有所忽略和未曾看到的東西。

我會把這些記錄下來,然

後交給墨蘭公司,我相信我很快就會得到嘉獎,甚至調入了植入體實驗室,嗯,說不定還應該抽調一些格鬥者過來一起參與實驗,那樣才……”

正說著,忽然一道刀芒閃過,整個哨堡內似乎亮了一亮,他的表情頓時僵在了那裡,喉嚨裡發出呃呃的聲響,雙膝一下跪在了地上,雙手也是使勁去堵那裡被斬開的破口。

陳傳向外走了出去,邊走邊是神情平靜的說著:“是什麼讓伱有了你可以逃過的錯覺?”

林醫生側倒在了地上,看著陳傳那持刀的背影走向那泛著白光的哨堡出口,向著那滿是光明的地方行走而去,而他的意識則是慢慢抽離,直至徹底沉入黑暗。

陳傳從哨堡之中走出來的時候,午後的陽光從前方照了過來,魏老虎和巡捕局的巡員驚喜而關切的看著他,並在等待著他的答案。

陳傳對著前方點點頭。

魏老虎一舉手槍,大聲說:“走!”就第一個衝入哨堡,身後的一眾巡員也是跟上。

陳傳走向前方,來到了平臺一側的邊緣,手持長刀站在那裡,望著前方廣闊無盡的天空,而一個又一個的巡員從他身邊經過,往哨堡之內衝入進去。

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活在自己或外人編織的羅網之中,一重重一道道,將人分隔包圍在裡面,然而他們所接觸的只是人為分割出來的一塊,而並不是真實的世界,他們也無法看到外面的天地。

而有一些人則是用那高高在上的目光,看著下面每一個人在自己劃定的圈子裡爭殺啄食。

他伸出手,在面前緊緊一握拳頭,他猶自記得,自己踏上格鬥一途的初衷,就是為了不斷去超越自我,去不斷變強,從而不再受得任何拘束。

如今他這個想法依舊沒有改變,他會去爭取變得足夠強,去拿取到那足以掙脫一切束縛的力量!

魏老虎進入哨堡內部之後,看著滿地的殘肢碎塊,還有被吊在那裡晃動著的方大為,雖然還沒有清點過,可他能肯定,這一夥匪徒應該都在這裡了。

忽然他感覺十分悶熱,對著扇了自己兩下,又抹了把臉上的汗,說:“嗎的,年大頭算是有了個好外甥,真是給他漲臉啊!”

他順手拽過一個巡員,“去,快點去通知關局,就說這裡已經拿下了!嗯,所有人都被小傳一個人給解決了!”

哨所指揮處所在,關毓明這時也是收到了報告,在反覆確認過訊息的真實性後,他雖然表面上很平靜,可手上也是不禁一握拳頭,心說:“好小子,真讓他做到了!”

他拉開袖口看了下手錶,算上過去及回來報訊的時間,正好是半小時。

他想了想,拿起電話筒,撥打了一個局裡的電話,等接通後,他說:“喂,局長麼,我是關毓明。”

“老關啊,你別多說了,墨蘭公司的人這個時候都快到了,你先把人儘快撤回來吧,你帶這麼多人在外面,城裡面可是空虛了不少。”

關毓明說:“局長,我正要和你說,事情解決了。”

“事情解決……怎麼?墨蘭公司的人提前了?”

“不,是我們的人,我們巡捕局子弟,武大的學員,他一個人衝上了哨堡,將方大為一夥給拿下了。”

電話對面一陣長久的沉默,似乎是在消化這個訊息,良久之後才說:“是我們巡捕局的子弟?”

“是,那是年富力的外甥。”

“老年的外甥啊,呵,當年我當連長的時候,他還是我的傳令兵,既然他的外甥,那麼應該是可靠的。”

關毓明說:“局長,這次武毅學院的學生,是受指定委派任務來的,後來得知方議員的兒子找到了,也就撤了這個委派,武毅學院的學生基本都走了,小傳,也就是老年的外甥一個人留了下來,並只憑借一把兵刃就殺進了哨堡,他為什麼留下來我不用多說。”

對面傳來一聲讚歎:“好小子!夠有種!”停頓了一會兒,又說:“說吧,你想讓我做什麼,不要太過分。”

關毓明說:“我是這麼想的,他的指定委派任務雖然取消了,但,可以不取消。”

“不取消?”

關毓明神情認真的說:“方大為一夥人並不是所有人都死了,還有一些重傷員,這件事到底怎麼回事,我們都知道,但我們也可以不知道,作為交換,小傳必須要過指定委派!”

電話那頭也很果斷:“既然是我們巡捕局的子弟,我可以賣賣我這張老臉,老關,你看好你這攤子事,儘快回來,這件事我去和他們談,掛了。”

關毓明慢慢放下了話筒,在電話機上

按上,他看向外面,眼神裡滿是嚴肅,指定委派任務並不是最重要的,而是他要透過這個舉動告訴外面。

這個人,他們巡捕局保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