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加站在安塔爾的身後看了有一會兒了,他發現這個女人真的厲害。

除了因為拇指的缺失造成的射擊姿勢彆扭,還有射擊速度過於緩慢之外,其他的都無可挑剔。

她跟充當觀察手的尼斯溝通的非常順暢,指定目標,報出風速、溼度、角度、然後計算資料調整瞄具,每一項工作都進行的有條不紊。

而且喬加隱約覺得,安塔爾在引領尼斯的行動。

她的經驗很豐富,而且射術精湛,但是問題是她太慢了。

每開一槍以後她都需要重新調整身體和槍口的位置,而且她那種彆扭的射擊姿勢也堅持不了太久。

也許安塔爾確實是一個優秀的觀察手,但是喬加不能拿她的生命冒險。

如果是那種一對一一槍定勝負的遠距離戰場,那安塔爾沒問題。

但是一旦敵人數量過多,並且進入近距離,安塔爾一點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因為她根本就握不住步槍。

安塔爾也知道自己的問題所在,射擊根本就不是她主要需要表現的東西。

當她把自己的射擊距離延伸到1500米的時候,她就主動停止了,然後接過了尼斯的望遠鏡,開始主動承擔起觀察手的角色,輔助尼斯進行射擊。

喬加能很明顯的感覺到,有了安塔爾的輔助,尼斯的射擊效率提升了很多,尤其體現在目標距離轉換上。

當目標距離延伸的時候,安塔爾就會直接提醒調整幾個密位,然後就能打中目標。

這對於喬加他們的百米間隔靶場來說不重要,但是實戰中有一個拿著測距望遠鏡的觀察手幫忙,狙擊手會省去很多的時間和精力。

隨著尼斯一槍命中了1800米外的靶子,安塔爾和尼斯同時歡呼了一聲,然後相互擊掌慶祝。

喬加還是第一次在尼斯的臉上看到快樂的笑容,她喜歡拿著槍的感覺,但是過去射擊時她遠沒有現在這麼快樂。

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快樂,因為她找到了可以相互交流相互幫助的同伴。

喬加這時候已經下定決心要把安塔爾留下了,哪怕多付一點薪水也可以,不用她上戰場,陪著尼斯練槍就行。

一場酣暢淋漓的射擊,讓幾人之間的敵意削減了很多。

艾瑞克尷尬的抱著WA2000走到了喬加的面前,說道:“嗯,這是一把好槍。”

喬加笑著把槍接過來,拆掉瞄具裝到了箱子裡,然後說道:“我不著急,你回去以後給我打影片電話,我遠端看著你銷燬自己的槍就行。

你賴賬我也無所謂,我不在乎!”

之前一直在氣人的艾瑞克一聽,生氣的跳起來叫道:“我是那種人嗎?

嗯?你,你真的不在乎?”

說著艾瑞克看著喬加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硬著頭皮說道:“我不是捨不得槍,只是我那把槍的編號很有紀念意義,它的尾號是我的生日,全世界只有這麼一把。

我是一個講信用的人,槍我一定會銷燬,不過,不過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準備,我想給它舉行一場葬禮……”

喬加看著艾瑞克一副準備親手殺死愛人的鬼樣子,他攤著手嗤笑著說道:“我說了,我無所謂,畢竟我連你的全名都不知道,你是不是願意守信用我不在乎,你的人品好壞我更不在乎,因為你只是一個小角色。

以後不要總把華人和山寨聯絡在一起,我們模仿是因為那是社會進步的必經階段。

現在我已經有些年沒有聽到這個詞了,落伍的是你,你說這些只會讓我覺得滑稽,但是一點都不好笑。

全世界都在享受華國工廠的紅利,你們沒資格對我們指手畫腳。”

喬加表現出來的從容,比一耳光打在艾瑞克的臉上還要讓他難受。

這傢伙身份特別,所以有著前往危險地帶的膽量,還有大放厥詞的勇氣。

他從頭到尾的目的都是想要激怒喬加,讓安塔爾放棄這份工作,因為他也明白安塔爾不適合危險的工作。

現在他不僅沒有達成目的,而且現在的喬加讓他有點提不起針鋒相對的情緒。

喬加那種自信從容的樣子,還有在得意的領域被全方位的壓制的感覺,讓生性嘴碎、刻薄、好鬥的艾瑞克,渾身像是針扎一樣的難受。

喬加不在乎艾瑞克是怎麼想的,他擺手示意這傢伙別說廢話滾遠點,然後看著安塔爾,說道:“你表現的很棒,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僱傭你成為達馬津旅遊公司的副總經理,你的工作不算複雜,如果你對待遇有什麼要求,可以跟我提。

我很欣賞你,你確實是頂尖的狙擊手,不過……”

安塔爾一看喬加的樣子,她表情苦澀的說道:“先生,我真的需要這份工作,我需要能發揮自己能力的地方,我想要去掙那份戰時補貼。

我需要錢,普通的薪水無法讓我幫助家庭擺脫困境。”

說著安塔爾摘掉了自己的手套,露出了殘疾的雙手,表情苦澀的說道:“我曾經是族裡最好的狙擊手,土耳其人剝奪了我握槍的能力。

但是我的家人需要我,我不敢要求更多,我只做自己擅長的,並且一定能做好的事情。

先生,我需要的不是施捨,而是一份真正能讓我感覺到自己還有價值的工作。”

喬加看著一臉急切的安塔爾,有點好奇的說道:“為什麼你會覺得自己幹其他的事情是沒有價值的?

就算你不願意做旅遊相關的工作,那麼你為什麼不考慮成為一個狙擊教官,或者射擊教練?這樣的工作在任何地方的薪水都不會太低。”

“安塔爾是被土耳其政府定性的叛亂分子,她的拇指就是被土耳其安全部局的人給砍斷的,因為他們抓住了安塔爾的父母。

如果不是有人營救,她一家早就已經死掉了。

瑞典政府接受了安塔爾一家政治避難的神情,但是沒有人會僱傭一個這樣背景的女人。

如果不是安塔爾不願意接受我的資助,我也捨不得安塔爾出來找工作。”

喬加有點不耐煩的看著插嘴的艾瑞克,不爽的說道:“難道我提供的不是工作?我的旅遊公司發的美元是臭的?”

艾瑞克嗤笑著說道:“那你能為這個阿菲卡職位開出什麼樣的薪水?一千?兩千?三千?

總不能是四千,這個價格很多美國人都拿不到。

安塔爾需要的是能發揮自己能力的職位,還有那每天500美元的戰時薪水。

我雖然不贊同,但是我不想安塔爾的眼裡失去光彩,剛才我看到她的眼睛發光了。”

喬加聽了,攤著手說道:“我是商人,我又不會天天打仗。”

艾瑞克用一種很虔誠的語調,說道:“當狙擊手拿起槍的時候,觀察手的戰爭就開始了。”

喬加愣了一下,他覺得這個艾瑞克雖然是一個腦殘,但是他最後一句話說的還是有點道理的。

自己做生意的時候,對面的客戶大多數也有槍,一切未知的情況下,這算不算‘戰時’?

狙擊手都是遠距離支援,當他們拿起槍的時候,算不算‘戰時’?

事實上喬加不怎麼反對做生意的時候帶上安塔爾了,這個女兒會六門語言,走到哪兒都有用。

走上前臺能當翻譯,坐在尼斯身邊可以作為觀察手,這個安塔爾確實是人才!

如果按照艾瑞克的演算法,喬加估算了一下自己做生意的頻率,那麼安塔爾的理想月薪應該是八千到一萬五千之間。

說穿了還是錢的事兒!

大概想明白了以後喬加看著安塔爾說道:“如果我給你十萬的年薪,你願不願意在旅遊公司工作?”

安塔爾愣了一下,然後搖頭說道:“我在旅遊公司工作不值這麼多錢。

我雖然射擊成問題,但是我的專業技能還在,而且我還學會了使用無人機,我不僅可以充當觀察手,我還能充當團隊的眼睛。

我做這些,才值得你為我付出那麼多的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