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你保溫杯掉了。”

隨著李塵光一聲呼喚,孟章才回過神來,“哦哦,”點點頭,俯身把保溫杯撿起,隨口回道,“你剛問什麼來著?”

“就是那個,老師,你說天上有沒有可能出現黑紅色超大眼睛?”

那眼睛一直盯著自己,也太滲人了。

而且,為什麼別人看不到,他們是眼睛出了問題,還是腦袋出了問題。

就盯著自己看是吧。

孟章板起臉教訓道,“不可胡說,天上怎麼可能有大眼睛呢,有哪隻龍會住天上啊,真是,出去可別亂說啊,小心人家送你去精神病院,不可妄語,不可妄語。”

“哦。”

孟章說著,還站起身,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本《西遊記》,夾在腋下,然後來到李塵光身邊,拍了下他的腦袋,一連拍了三下。

“你可能是最近壓力太大了吧,這樣,回頭那幾句古詩不用抄100遍了,50遍就行,給你減負一下。”

“那我真是,謝……謝老師了。”

一直看著孟章走出辦公室消失了好一會兒,李塵光才若有所思的回過神,也跟著一臉面無表情走出去。

剛出辦公室門口,差點跟某人撞個滿懷。

“校長。”

來人段榮良是玉翔高中的校長,理了個地中海,露出中間鋥亮的光頭,看起來約莫五六十歲的年紀,穿著一身中山裝,手拿幾個檔案袋,一副老學究的模樣,邊走路還邊翻著手上的檔案。

頭也沒抬問道,“孟老師在裡……”

說到一半可能是察覺對方聲音有些熟悉,抬起視線看了李塵光一眼,“是你啊。”

說完馬上警惕的看了看走廊前後,見附近沒什麼人,在李塵光回了句,“孟老師剛出去”,準備離開時,段榮良一把拉住他,“你等下,正好有點事問你,跟我來下。”

說著還一本正經帶頭走在前邊,來到走廊盡頭拐角,進了旁邊的逃生樓梯口。

剛進去就嚇的樓梯中轉口,兩個抱著親熱,各自拿著手在對方身上七上八下,跟哥倫布探索新大陸一般虔誠的小情侶,驚的連忙捂起臉慌慌張張往樓下跑去,還以為校長來抓早戀。

那女生連裙子都來不及弄好,後邊裙子還塞小內內裡呢,急急忙就忙下跑,讓李塵光大飽眼福。

見周圍沒人了,段榮良才往李塵光這湊了湊,跟街邊找人買小藥丸的那些人似的,壓低聲音說道,“你那龍燻草還有嗎?再來點。”

李塵光也是壓低聲音道,“校長,上次採的吃完了啊?”

龍燻草是一種只會生長在暴龍科恐龍附近的植物,因為這必須是由暴龍科恐龍的糞便澆灌滋養生成。

暴龍類恐龍包括,懼龍,艾伯塔龍,以及人們所熟知的霸王龍等等,是最為兇猛殘暴的恐龍。

所以龍燻草在偉大城牆之內的人類居住地是沒有的,你必須出去城外,那恐龍叢生的森林裡尋找這種草。

這草的藥用價值只有一個,補腎壯陽,且極其有效,能讓人一夜重回18歲,再次煥發青春活力,在藥房售價高達3萬塊一兩,還不一定買到。

價比黃金,有價無市。

段榮良回味了下,老臉上露出幾分潮紅,“用完了,效果確實不錯。”

說著,從口袋裡摸出一沓紅色的中夏幣,數了10張給李塵光。

“再來一兩,一兩。”

“校長,真沒了,附近我都找過了。”

段榮良只得又數了5張給李塵光,“1500總可以了吧,我就這點私房錢,錢全歸我老婆管,也就她前些天高興多給我了些,你看這些都新取的呢。“

雖然是一校之長,能掌管全校學生,也管不了家裡財政。

李塵光無語,“真沒了,校長,上次我豁出性命找半天,能找的全給你了。”

“好好,都給你都給你,總共就2000。”

段榮良把手上僅剩的500也塞到李塵光手裡,“我身上就剩幾塊打車費了,你不會連那也要吧。”

龍燻草私人售賣價格,自不能與藥店相比。

畢竟李塵光沒售藥資質,被發現要吃官司。

當然,段榮良更不想被人發現自己買壯陽藥。

無奈。

“……那我過去看看,但我不保證啊。”

段榮良這才滿意的拍拍李塵光肩膀,“行,儘量多找點,2000一兩,多退少補,回頭畢業我給你介紹個好公司當文員,不用打工,輕鬆的很,一個月也有三五千呢。”

“那就謝謝校長了。”

李塵光很是無奈的把錢塞進口袋,走出樓梯口。

段榮良則是在他出去一會兒之後,才邁出一副腎功能很好似的穩重大氣的步伐,一臉肅穆的走出去。

龍燻草昂貴自有昂貴的道理,它的數量極其稀少,之前有不少本領高強的修能者,都死在了牆外尋找龍燻草的路上。

在這個遍地惡龍的世界,哪怕高階修能者也不能在外邊亂走,指不定一個不小心就葬身龍腹了。

但是對很多高階修能者都如龍潭虎穴的密林,對李塵光來說,卻是比較輕鬆的。

他的身上,有兩個最大的秘密,從沒告訴任何人。

他與段榮良的相識也是在3個月前。

李塵光時常會去偉大城牆外邊找點賺錢的活。

活主要分兩種,一個是密探。

一些通緝犯進不了城,又為了避免在城外遭受其他動物的襲擊,會選擇靠近偉大城牆的位置休息。

因為偉大城牆令龍族厭惡,所以,大部分龍族並不會靠近偉大城牆,這給了那些通緝犯避難之所。

李塵光一般會選擇晚上去外邊檢視下有沒有通緝犯在附近露營,然後回到城門口報信,一旦情報確認屬實,會得到一筆價值不菲的情報賞金,從幾千到一萬不等。

另一個就是“撿屍”賺錢。

不要誤會,不是酒吧門口那種令人心動的香豔撿屍,他的撿屍就是字面意義上的。

因為城牆外龍族橫行,時常會發生些令人動容的慘案。

多少人葬身暴龍口,多少父親,一出城門就再也沒回來,多少婦女,出門採個藥,就天人兩隔。

若是進了霸王龍之類巨型恐龍的口中,那自然是骨頭都不剩下。

但也有些是被小型龍類啃食,會留下一身衣物,以及一些值錢的金銀首飾。

那一天,恰好“雙喜臨門”。

李塵光在野外走了會,在一處茂密的森林中的空地,發現了一個通緝團伙,在被幾隻慈母龍襲擊。

順帶一提,這世界龍分幾級,恐龍一般稱為地龍,然後還有能使用能量的天龍,以及同猿猴進化成人類一樣,也已經由龍進化成人形的龍人。

慈母龍是一種群居護崽恐龍,約有兩層樓那麼高,體長10來米,體重2噸左右,長有鴨子般平坦喙狀嘴,腦袋較小,頭上帶有尖狀冠飾,會使用雙腿直立行走,一般是草食性動物,除非你動了他們的幼崽,他們也可以兼職雜食。

順帶一提,一隻成年東北虎的體重是400千克,需要5只東北虎疊一塊才抵得上一隻慈母龍。

而此時在李塵光眼前,有六隻慈母龍,將5個人以及一輛卡車圍在中間,從那卡車裡的稚嫩叫聲推斷,他們是偷了那些四肢還發育不全,尚不能行走的小慈母龍,可能還有蛋。

然後被發現給團團圍住。

地上則已經有兩具屍體,不過找不到上半身,只看到下半身跟一大灘血漬。

你動慈母龍一個兒子,那仇恨值就跟人類世界殺對方全家一樣,瞬間拉滿,更別說這夥人還偷了一卡車小的,現在那一堆慈母龍已經可以改名叫暴龍獸了。

一個個在那齜牙咧嘴怒吼著。

李塵光躲在一棵樹後看了會,倒是認出來了,這夥人是飛天鼠盜賊團,裡邊那黑鬍子的老大懸賞金有20多萬,其他小弟也各有十多萬,每個人身上都揹著幾條人命。

一般情報賞金會給十分之一左右,這五個人加起來就值六七萬呢,可怕就怕回去通報完,回來已經只剩一堆屍骨了,屍體是沒錢的。

幾人裡有一個結界師,高舉雙手撐起那泛著白光的結界,讓其他人拿機關槍掃射。

但面對恐龍的體型,中了機關槍就跟人類被蚊子盯了一樣,只會覺得癢,出點小血而已,有些皮厚的甚至破不了皮。

結界師勉強擋了幾下慈母龍的甩尾,“哐哐”聲響,但兩噸體量的甩尾,並不是他那瘦弱的肩膀能承受的。

十幾下過後,頓時口吐鮮血躺地上跟金魚似只會嘴巴冒泡了。

剩下四個人也只能拿著刀劍衝上去,跟慈母龍肉搏。

什麼“烈火拳”,雙拳上泛起紅色如火能量,打在慈母龍身上,打出一點燙傷。

“土木甲”,身上披上了一層黃色的土質鎧甲,看上去就很結實耐打的樣子,然後被慈母龍一巴掌扇出粉碎性骨折。

“電光掌”,手上泛起紫色閃爍的電光,電到慈母龍身上,撓癢癢。

“水光波”,雙手聚於胸前,凝聚自然界水能量,朝前丟去,嗯,給慈母龍洗腳呢。

李塵光一看就知道完了,壓根不用回去報信,這幾人怕是要給慈母龍加餐了。

就是不知道會剩下多少,能不能讓自己撿點東西回去給晚餐也加個雞腿。

思索間,就聽到旁邊一人大喝,“到我這來。”

秘技,層層煙霧。

李塵光轉頭一看,就發現是校長段榮良在旁邊,雙掌橫推,推出一大堆白色煙霧,將幾人籠罩其中,鋪天蓋地的白煙也遮蓋了慈母龍的視線。

同時,他在大喊,“朝我這邊跑,一直往前跑。”

李塵光恨不得大喊,校長,那幾個是殺人犯啊,你不要命了,又怕被對方聽到。

段榮良在學校裡風評其實不差,還挺照顧一些窮苦學生。

李塵光連忙跑上去,拉住段榮良,“校長,該跑的是咱們”,抓著段榮良就想跑。

奈何數百米的距離,那剩下四個人已經藉著煙霧跑過來。

滿臉絡腮鬍子的壯漢衝段榮良笑笑,“真是謝謝你了,你救了我們一命呢。”

段榮良哈哈笑道,“客氣客氣,都是同胞兄弟,哪能見死不救啊。”

說完,又有些疑惑的看向李塵光,“你是誰,我們學校的學生嗎?”

李塵光嘴角抽搐了下,望著跟前的四個人,輕聲應了句,“是的,校長。”

“你一個學生怎麼跑這麼遠出來,你家長呢,以後可不能一個人出來,那煙霧快散了,咱們也快跑吧。”

段榮良抹了把額頭的汗水,嘆氣道,“真是人老了,用個秘技這麼吃力,咱們快走,離開這些慈母龍。”

“走,走去哪。”

段榮良話音剛落,那絡腮黑鬍子,已經拿出一把手槍對準了他,另外三個手下也是獰笑著繞到兩人身後,拿出小刀,抵在兩人後背。

段榮良驚了,“你們這是做什麼,你剛剛不還謝我救了你們一命嗎。”

“是啊,你真是幫我大忙了,所以,俗語不是說,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嗎,你就再幫我個忙唄。”

“什麼忙?”

絡腮黑鬍子轉頭看向了遠處的一堆慈母龍,煙霧散去,恐龍並沒有追擊,而是守著那卡車,想把裡邊的小慈母龍跟蛋放出來。

奈何它們沒有人類的智慧,也不敢太用力,生怕傷了裡邊的小慈母龍,所以,一群人只能拿腦袋來回拱車廂,卻怎麼也拱不開,急得團團轉。

絡腮黑鬍子殘忍一笑,“再幫我個忙,你們倆給我當誘餌去把慈母龍引開,我們去把卡車開走,你看怎麼樣。”

段榮良一聽頓時大驚,“我們會被吃掉的。”

幾人一聽就笑開了,“那關我們什麼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