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及曹震等人,雖然口頭上答應,但在心中卻有些不以為然。

說句難聽點的話,這是兄弟們發財的路子。

底下的兄弟們發財,就是指望著劫掠這一波呢,靠平時的軍餉,哪能發家致富。

朱英對於這些情況,自然早就摸透了。

想要遏制這種情況的發生,唯一的辦法,就是提高士兵們的待遇。

“本王並非是斷了底下人來錢財的路子,而是針對於全軍來說,要更加公平。”

“現在這樣的情況,其實不管是對於士兵還是百姓,都是兩邊壞的局面。”

“比方說有些將士作戰勇猛,有的將士畏懼不前,但在戰後,畏懼不前的將士,卻收刮到了更多的錢財。”

“爾等覺得,這對作戰英勇的將士公平嘛?”

“再者說了,這天下是大明的天下,這百姓是大明的百姓。士兵們劫掠的錢財,是大明的錢財。”

“自家人搶自家人算什麼本事?”

“亦或是如同本王的恩人一般,慘遭屠滅。難道那些村子裡的男子,就沒有當過兵的?”

“南邊士兵劫掠北邊士兵的父母兄弟,北邊士兵劫掠南邊的父母兄弟,告訴本王,這就是你們想要的嘛!”

“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不管是南邊,還是北邊,都是屬於大明天下。爾等可還是要執迷不悟?”

朱英說到後面,已經是厲聲喝道。。

諸多將領聞言,心中開始動搖起來。

自藍玉開始,都陷入深思之中。

無疑,長孫殿下的話非常有道理,這麼搶來搶去的,搶的還是自家的父母兄弟。

“可是殿下,若是這般,某怕下面的弟兄們會生出不少意見來。”

遲疑著,曹震左右看看開口說道。

這話也只能他來說。

在場論功排輩,曹震居藍玉之後,藍玉顯然不適合說這話,算是最後的迂迴,不能和長孫殿下的關係搞僵。

朱英聞言,倒沒有怪罪的意思,解釋說道:“本王將會和爺爺說明此情況,在最初的設想中,將會立下軍功等級制。”

“你們不是羨慕孝陵,親衛他們的俸祿嘛,軍功等級制,將會根據將士們入伍的時長,戰功,在軍餉上進行分檔。”

“老兵的軍餉和新兵的你軍餉,當然不能是同一個檔次,尤其是一些奮戰半生的將士,更是如此。”

分檔軍餉,是朱英早就想好的舉措。

要將士兵們的思想,往家國大義上面靠,這才是最終的目的。

朱英之所以有這樣的底氣,最大的還是來源於番薯,馬鈴薯,玉米等作物的出現。

要知道,現在的大明,戶籍上的也只有六千多萬人,滿打滿算大概在一億左右。

番薯等作物,在如此大的疆域裡,完全可以解決大部分百姓吃飯問題。

這就是朱英敢於改革的底氣所在。

得先解決溫飽問題,很多改革才能跟上,不然一切都是空談。

沒有誰餓著肚子來支援的。

聽到這話,諸多將領這才放下心來。

很多老兵,都指望著這個路子來錢財,真要絕了,雖說不至於兵變,但涉及到的問題很大。

這事定下基調後,藍玉等人也大概清楚了朱英往後的執政方向了。

其實這個對於朱英來說,非常的重要。

淮西武將集團,毫無疑問是支援他的,所以他的思想,必須要從中貫徹下去。

若是自己的親屬勢力都不能貫徹,那改革就是無稽之談。

更加會影響到朱英上位後的權力把控。

談完正事後,便就是推杯過盞,緩和氣氛。

......

瘟疫的事情傳到京師,很多人對於虞王陌生,在這其中並不包括朱允炆。

“娘,大哥此次拯救如此多的百姓,怕是會得到皇爺爺極大的讚賞。”

春和宮後殿,朱允炆的語氣中,充滿了酸味。

哪怕是覺得自己的太孫位置保不住了,但午夜夢迴的時候,他還是想要掙扎一下子。

其實朱英去瘟疫地區的時候,在朱允炆的內心中,無時無刻不在盼望著傳來訊息,大哥感染瘟疫不治而亡。

可惜,現在的朱允炆並不知道墨菲定律。

越是想要啥,越是不可能有啥。

朱允炆很清楚,就這件事後,大哥的名聲,算是在皇宮之外徹底的開啟了。

或許很多百姓不知道虞王和皇爺爺是什麼關係,甚至會誤認為是某個皇子,但這並不影響當身份曝光後,大哥的巨大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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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允炆仿若已經看到,不知道有多少文人,會為這件事傳唱歌賦。

“這也也好,你也不需要指望啥了,你大哥的能力本事,目前看來已經遠遠超過你了。”

“那些預防瘟疫的法子,你可是看了?”

呂氏見兒子如此,沒有打氣,反而有些貶低。

下一句轉而問道允炆關於瘟疫處理手段的想法。

朱允炆頓時低頭說道:“孩兒還未來得及看。”

呂氏道:“你不看,如何能知道你大哥的本事,又如何知道你和你大哥的相差有多大。”

“就這些預防瘟疫的法子,在為娘看來,若是單論治理天下,別說是你了,就算是陛下,怕是都有些不及。”

“真的很難想象,你大哥究竟這些年經歷了什麼,怎會有如此智慧。莫非是大難不死,得天眷顧?”

說到後面,呂氏已經是自己跟自己說了。

朱允炆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親孃,竟是漲他人的威風,這還是親孃嘛。

腦海中靈光一閃。

莫不是因為大哥和父王長得太過相像,所以娘就愛屋及烏了?

孃親對父王的愛,朱允炆是最為清楚的。

便就是現在,人前看似沒有異常的孃親,實則在晚上,不知道多少次偷偷的哭泣。

甚至好幾次的凌晨,朱允炆半夜醒來發現孃親去了仁智殿,看望父王。

這麼想來,好像還真是這個道理。

突然,朱允炆就覺得孤單了,連自己的親孃都向著大哥,自己還能蹦躂個啥啊。

呂氏敏銳的察覺到朱允炆的想法。

當然不是對於自己的揣測。

但她並沒有開口安慰。

在呂氏看來,朱雄英優秀也不錯,至少不會出現兄弟相殘的局面。

也好斷了兒子對於太孫位置的念想。

安安穩穩做個藩王,也不錯的。

見兒子不說話,似乎有些生悶氣。

呂氏再度開口教育道:“待會好好看看你大哥治理瘟疫法子,再對比一下自己,如果當你去面對此事的時候,又會如何。”

“只有這樣,你才會明白中間的差距所在,為娘一直就告訴過你,不要整天去研究那些儒家之道。”

“說句不中聽的話,若是你有遠超你大哥的優秀,即便是陛下再怎麼喜歡,你也不見得沒有機會。”

“但就現在這種情況,有些妄想就不要留著,當好你弟弟的身份。再怎麼說,那也是你父王的長子,你的親大兄。”

“朝堂方面,娘是無法插手的,也不能過多幹預,你現在的年歲才這般點大,往後的日子還長著。”

“若是放不下心中的芥蒂,那就不要有什麼抱負。”

“治理一國是治,治理地方就不是治了嗎。”

朱允炆聽著,心中的糾結,似乎在慢慢的開啟。

雖然多少有些不情願,不甘心,但他也很明白,只能是這樣了。

“允炆,你要知道一個事情,你有二十多個叔叔,但你只有這麼幾個兄弟。”

“一代天子一朝臣,如今你父王走了,你和允熥,就是你大哥最親近的兄弟。”

呂氏說到這裡,就沒繼續說下去了。有些時期,點到為止就夠了。

若是允炆連這都看不明白,那也就無須多說了。

朱允炆聽完後,眼睛一亮,腦海中想起一事,道:

“娘,我早前聽有傳言說,皇爺爺本來明年安排十位皇叔就藩的事情,似乎有點變幻。”

“好像是定下一些規矩,要達成後才能就藩,不然就只能一直待在京師裡。”

朱允炆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在此之前,他還沒有想過就藩的事情,即便是現在關注度也不高。

聽聞也是因為操練在一起的緣故。

呂氏聞言點點頭。

藩王的問題眾所周知,朱雄英現在處理此事,在呂氏看來不足為奇。

“如今河南瘟疫那邊差不多了,估計近些日子你大哥就要回來。操練上的事情不能馬虎,要用心參與。為娘也聽說了,這是一種新的訓練方式。”

“你務必要學得清楚。”

“和你大哥多多接觸,不管如何,陛下的規矩不會大改,總是會有個封地給你的。”

朱允炆聞言,只能是無奈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