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老外都懷著“亡華之心”不死的。

今天過來的是純粹的學術人,所以沒有什麼陰謀論,也沒有什麼裝逼打臉的情節出現。

恰恰相反,這些老外盯著陳棋的表情,是希望能繼續看到陳棋淡然的表情,而不是驚慌失措。

假如陳棋,或者越中醫院學術造假,那麼他們之前在各大頂級醫學期刊上所發表的論文真實性都會存疑。

可是已經發表的論文就跟已經潑出去的水一樣,根本難以收回。

那就好玩了,這就變在了一樁國際性的學術醜聞,越中醫院和陳棋不好過,他們這些稽核的主編照樣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陳棋聽到老外們的要求後,馬上讓何佳去辦公室裡將4篇論文的原稿拿來,放在了桌上:

“先生們女士們,這是我們這些投稿的4篇論文,分別冬眠療法、新補液公式、臭豆腐植皮術、噬菌體的應用,不知道你們想從哪一篇論文先核實?”

陳棋這個態度,讓歐文和休伯特相視一笑,放下了心中大半的懷疑。

“陳,我們算了一下日子,你在論文中描述的四位燒傷病人現在應該達不到出院標準,我們是否能去病房親眼看看這四位病人現在的恢復情況?”

這次來華國的參觀團中,除了兩大雜誌社的工作人員,還有3名專業的燒傷科醫生,他們是進行評估的主力。

燒傷病人是最容易識別真偽的,因為燒傷的創面是造不了假的,一眼就能看出。

陳棋這時候站了起來:“沒問題,那我們現在就去病房吧。”

老外們聽到後紛紛站了起來,準備一同前往病房。

梁副司長有點急了:“陳棋,這個外賓剛剛來到越中,路上都已經趕了幾天路了,要不要先安排下休息,然後再進行實地考察?”

陳棋輕輕搖了搖頭,故意用英文回道:

“歐文先生、休伯特先生,以及在場的幾位先生們女士們,他們都是事業心很強的人,做事情一絲不苟,非常嚴謹,所以他們哪怕要休息也是完成本職工作後才會放鬆。”

誰不願意聽好話,幾個老外都是挺了挺胸脯,這可是在誇獎他們的工作作風好呢。

搞外宣工作的梁副司長是懂英文的,也馬上秒懂了陳棋的意思,就是不要讓這些老外多心懷疑,於是也不再說什麼。

陳院長領著幾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人在醫院裡穿梭,一下子引起了職工們和病人們的強烈興趣。

畢竟老外在這個時代可不多見,看見了都跟看動物園裡的大熊貓一樣。

陳棋一邊走,一邊介紹著越中醫院的新建工作,兩幢20層的雙子樓,在國內衛生系統是第一個,在國外其實也並不多見。

國外的頂級醫院一般都是歷史悠久,所以八十年代高層還是挺少見的,跟大學校園差不多。

來到燒傷外科,科裡的醫生和護士們都已經等著了,尤其是接到通知的朱火炎和蘭麗娟也在現場等著。

陳棋簡單介紹了一下:

“先生們女士們,這些都是我們燒傷外科的醫生和護士們,他們非常專業,擁有豐富的臨床經驗,這位是我們的大外科主任朱火炎先生,這次燒傷科救治工作都是在他的帶領之下。這位是我的妻子蘭麗娟女士,也是你們的老朋友了。”

冬眠療法論文:第一作者是陳棋、第二作者是朱火炎、第三作者是易則文

噬菌體在臨床中的應用論文:第一作者是蘭麗娟、第二作者朱火炎、第三作者是馬小娜

補液越中公式論文:第一作者是朱火炎、第二作者王奇正、第三作者施關興

臭豆腐植皮術論文,第一作者是朱火炎,第二作者是羅宇陽、第三作者是張興

這個論文作者順序可是很有講究的,

第作者般是本作中貢獻最的研究員,不僅為章貢獻了最多和最重要的圖表(體上的貢獻),也是章初稿的撰寫(智上的貢獻)。

同時第作者還是具體作的主要構思、設計和執者,對主要實驗結果需要負責。

第、第三作者是按照貢獻值遞減的排列順序署名在第作者之後的。承擔的責任也會輕很多。

所以一般來說第一作者是最重要的,因為這是專案或課題負責人,以後有什麼升職加薪也是第一作者加分再多。

有些嚴謹一點的單位,第二作者和第三作者都不怎麼認可。

朱火炎在四篇論文中,有2篇是第一作者,2篇是第二作者,重點突出了他在燒傷外科的核心地位。

按朱主任的脾氣,他是不願意冒領這個虛名的,可是陳棋提出的“強燒傷外科戰略”,學術帶頭人的作用非常重要,而他陳棋又不可能長期關注燒傷外科,這才說服了朱主任。

當然朱主任的水平也夠了,很多新技術說破了其實就那麼回事,重要的是創意。

陳棋和蘭麗娟各自認領一篇第一作者,

畢竟這些治療方案都是陳棋提出的,尤其是噬菌體療法蘭麗娟是主要負責人,所以無可厚非。

剩下的第二第三作者,陳棋幾乎就是排座座分果果,給自己的心腹都掛了一個名。

有一篇國際頂級期刊論文作者打底,他們將來的起點就是比國內同行要高,走出去氣勢都足一點。

至於王奇正和施關興,這兩人都是海東醫科大學的教授。

讓這兩人掛名,是陳棋私底下和李校長之間的默契,就是越中醫院有啥好事都能帶上海東醫大,而海東醫大將來會為陳棋私人辦企業大開綠燈。

作者名單中唯一例外的是老郭同志。

郭元航現在已經61歲了,要不是為了給陳棋保駕護航,現在其實已經退休了。

對他來說,是不是在論文上加名字已經不重要,也沒有什麼用處,所以他主動提出不署名,讓給更需要的同志們。

這在國內學術圈絕對是高風亮節了。

要知道國內學術圈有個潛規則,就是你的下屬研究員,或者你帶的研究生搞出一個論文來,第一署名都要讓給主管領導或者帶教老師。

原作者只能署名第二作者,就這已經是很客氣了。

還有一些無恥的領導或帶教老師,看到你的論文有價值,甚至會直接把你的課題搶走,提前把論文發表,到時署名和你原作者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去告?你想不想在單位混了?或者你想不想要畢業證,學位證了?

黑啊,黑到非洲叔叔直喊666!

性格弱一點的學生只能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吞,心理承受力差的,跳樓自殺的學生也不在少數。

所以聰明點的年輕學者或者學生,在論文提交上去給領導老師稽核時,都會將原始實驗資料留下保密,不肯輕易交出去的。

這都是吃虧吃多了得出來的經驗教訓。

哪像陳棋,自己搞出來的課題論文,還把作者署名分潤出去,這樣的院長真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出第二個。

陳棋這時候指著眾多醫生沾沾自喜到:

“這就是我們燒傷科的團隊,裡面有外科醫生,也有內科醫生,我們共同努力,這才創造出一個又一個新發明,才能首次突破60%燒傷病人無法搶救的定律。”

歐文和休伯特面對陳棋亮團隊,秀肌肉的做法一點也不反感,反而熱情跟幾人打起了招呼。

可惜朱主任當年學的是俄語,英文僅限於能看懂,但不會說,所以全程都是陳棋在當翻譯,所以主講人還是讓陳棋負責。

雙方寒喧完,朱主任、陳棋就帶著外國參觀團走向了病房裡。

“先生們女士們,這是1號病房,這裡面的患者是一個32歲的女性,當時她和她的女兒,也就是2號病房的患者被大火燒傷後,燒傷面積達到了90%,她的女兒燒傷面積是83%。

這還不是最驚訝的,最驚訝的是這兩人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在家裡待了一個月,沒有任何正規的治療。”

這時候有個老外醫生驚訝地喊了出來:

“這怎麼可能,燒傷這麼大面積在醫院都活不了,她們在家一個月是怎麼存活下來的?這太不可思議了。”

陳棋現在想起來也是非常驚歎:

“是啊,當時我和這位先生的反應是一樣的,覺得這怎麼可能?當時患者的母親讓我去她們家裡救人的時候,我也覺得不可思議,覺得這肯定是假的。

可是我到了她們家一看就明白了,他們全身塗滿了鍋底灰和一種華國特色的植物藥,整個人就像包著一層外殼,硬綁綁的,隔絕了空氣,可能正是這種無氧環境導致細菌難以生長。

當然具體是什麼原因引起,我們現在已經成立了一個新的課題組正在研究當中,我們華國的中草藥幾千年來一直應用於燒傷臨床,所以我們正在分析到底是哪種成份起了作用。”

中草藥,國外主流醫學界是不承認的。

比如在米國,中醫被歸為“替代和補充醫學”,但不屬於真正的臨床醫學,他們也不承認華國的中醫學歷。

米國沒有中醫執照,中醫在美國不是(執照)醫生。

然而,米國有中醫針灸師許可證和中醫藥師許可證,美國有41個州允許有執照的針灸師開業。

這個執業證書的含金量很低,跟真正的醫師執照不能相比,頂多就算是一種類似的從業資格證,比如麵包師、美容師之類的一樣。

中草藥一般被認為是“保健品”,你自己吃可以,老外崇尚自由嘛,他們尊重“中國人習慣用草本植物”當作藥物,只要經過了安全性和毒理論證就沒問題。

但如果你在拿中草藥給人治病,並收取費用,在大多數州都會被認定是“非法行醫”。

所以陳棋介紹了一番,幾個老外是聽了雲裡霧裡,顯然對中草藥能保命一個月的事情並不太相信。

陳棋也嘆了口氣,凡事都要有證據,他也只能等將來實驗結果出來了再說吧。

病房門開啟,陳棋和朱火炎率先走了進去。

“陳院長,朱主任,你們來了。”

陳棋點了點外面:“一會兒有外國醫生想來學習我們的燒傷技術,他們需要來看看你的恢復情況,所以一會兒你就實事求是回答,不要緊張,大家都是專業醫生,不會有什麼齷齪的思想。”

燒傷病人是全身性的,在換藥、檢查的時候往往需要把衣服褲子都脫了,全身一絲不掛,這難免就會讓病人感到羞恥和不適。

丁新娟笑笑:“陳院長你放心吧,我這條命是你們救的,你們說啥就是啥。”

陳棋點點頭,輕喊了一聲:“大家進來吧。”

當10個老外走進病房的時候,丁新娟已經扒在病床上,將全身都暴露了出來,看著那滿身的創傷和疤痕,以及一塊塊植皮過後的痕跡。

這些老外都是捂著嘴喊著:“ohmygod,ohmygod!”

陳棋心想老外真可憐,一句“臥糟”都不會說。

三外燒傷外科醫生上前,先用英語嘰哩瓜拉問了一遍病情,其中有一個女孩老外居然是會中文的,在一邊翻譯。

顯然兩大頂級期刊這次來華國做好了一切準備,包括翻譯,就是怕被作者方給騙了。

問完話,三名燒傷科醫生又拿出了測量工具,兩個測,一個記錄,開始對丁新娟全身進行燒傷面積統計。

老外做事還是挺嚴謹的,因為按一般人的想法,進門一看好傢伙,全身上下就沒有一塊正常的面板了,別說90%燒傷,就算你報個100%全燙傷大家都不會懷疑。

但老外比較死板人,他們是一定要計算過的。

趁醫生們還在給其他幾個病人測量燒傷面積的時候,陳棋對著歐文主編和休伯特主編介紹道:

“為了證明我們治療的真實性,每個病人入院後,包括所有後續治療我們都進行了錄相,同時我們每天還對創面進行拍照留底,以方便對比治療成果,如果大家有興趣,現在就可以查閱。”

兩個主編一聽心中大喜,“非常好,這可是一手資料,陳,現在方便我們觀看嗎?”

“當然可以,所有資料都在旁邊的辦公室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