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原本只是想見見淮元,套套話,打聽打聽鎮北王有沒有從淮元處得到新的訊息。

沒想到鎮北王大手一揮,直接把淮元丟給了他。

真不怕這逆子被我嘎了?

李昊琢磨著,忽然反應過來,這或許就是鎮北王的目的。

淮元在他手中,他也不知該如何處理,真要下殺手吧,有些捨不得,放也肯定不能放。

索幸丟給李昊,是生是死,隨他去,也算了一個心思。

不過這樣也好,李昊也就不用顧慮什麼。

鎮北王做起事來雷厲風行,當即就帶著李昊前往淮元被關押的地方,正在王宮深處。

眼前黑色大門開啟,裡面是單獨開闢出的空間,似乎專門關押一些地位和實力都非常特殊的人。

跨過門戶,以他現在的境界,已經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空間錯亂之感。

此地通明,玉石磚塊皆散發著瑩瑩微光,穿著黑袍的身影來回走動,看見見來人,都不由得恭聲道:“王爺…”

鎮北王並不停留,身上的大氅帶起輕風,兩人一路來到牢房最深處,火眼金睛一掃,李昊便發現此地名刻著密密麻麻的陣紋。

房間中央的石床更是特殊,周遭沒有任何靈氣,彷彿所有靈氣靠近之後都會被其吞噬。

應該是某種特殊材料打造。

淮元正躺在這石床上,周身被黝黑的鎖鏈纏繞,都是使用珍貴的材料打造,銘刻著數不清的封禁之法,身上更是釘著一根根黑釘。

“寂靈石,黑玉鎖,再加上他身上的陰死釘…”鎮北王聲音渾厚:“把他封禁在這裡,耗費的代價可不小。”

或許是聽到有人來了,淮元的頭顱稍微動了動,但由於角度原因,他很難看清到底是何人到來。

“王爺…您可很久沒來看我了…”淮元的聲音很平靜,彷彿被封禁在這裡,也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困擾。

“淮司首…”李昊的大臉湊了上去,而在淮元的視角中,只能看到側邊伸來了一張大臉。

由於角度原因,一開始他還沒認出來,但片刻之後,他的臉色開始變化,吐出一句話:“是你?”

他不會忘記這張臉,他心心念唸的酆都大印,正在這張臉的主人手中。

而要不是這張臉的主人,他也不會陰溝翻船,落得如此下場。

他對這張臉的主人,沒有半分好感。

聽見淮元的語氣變化,李昊臉上的笑容更加濃郁了:“好久不見啊,淮司首風采依舊,難得還記得我。”

“哼…”淮元冷哼一聲:“我好心留你一命,沒想到你反而跑到我面前耀武揚威來了。”

他暗示的是自己並沒有將酆都大印的事情說出來,免了李昊的麻煩,否則他不可能站在這裡。

李昊笑了笑,自然能聽出淮元的暗示,不過他並不在意。

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就算鎮北王得知了酆都大印的事情,大機率也不會把他怎麼樣。

淮元一直被鎮壓在這裡,鎮北王顯然不可能讓他接觸到外界的資訊。

也就意味著,對方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被鎮北王抓起來的時候,滯後了很久。

不知道他現在的情況。

“淮司首,我這次前來主要是有幾個問題想問伱。”李昊圍在淮元四周走動,眼神不時看向躺在上面的淮元,這讓他的感受到了一種恥辱。

“一朝得了勢,便認不清自己的位置了?”淮元眼神冷淡,忍不住道,

鎮北王是他的義父,他以這種眼神俯瞰,淮元不會有任何感覺。

可李昊呢,不過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現在也用這種眼神看著他,像是打量一隻待宰的羔羊,讓他不爽。

“我想知道有關於陰司的事情。”李昊不搭理他,徑直問道。

“呵…”淮元更加嗤笑:“其他人都沒審出來,你來這裡一站,就想從我嘴裡掏出話來,是不是想的太簡單了。”

鎮北王俯視著淮元,眼神中的冷漠清晰可見,“淮元,李昊很快就會前往鬼門關,我已經答應讓他把你帶走,之後你的生死,便在他手。”

“他…不是我。”

他不是我,是真會殺你,想活…就配合。

聽見這句話,原本眼神中還蘊含著譏諷的淮元愣神,臉上的情緒似乎很複雜。

他知道自這一刻起,他的這位義父,鎮北王,算是真正的把他放棄了。

然後他就捕捉到另一個重要的訊息,眼神轉移到李昊身上:“你要去鬼門關?”

“那不是明安皇子的職責嗎?”

沒等李昊說話,他又自顧自的繼續道:“是了,你曾經接觸過鬼門關,正是一個極佳的探索材料。”

“呵呵,你不會不知道鬼門關中有多危險吧,被放棄的滋味如何?”

他已經腦補出了真相,認為明安皇子索要李昊這個人。

而經歷一系列博弈之後,鎮北王便將他放棄了,而後送往鬼門關,執行探索鬼門關,這個九死一生的任務。

“你看看,勤懇與忠誠給你帶來了什麼?這些上位者,唯一精通的,就是放棄,哈哈…”

呃…李昊看著放聲大笑的淮元,頓時一陣無言,不過他也懶得解釋什麼,提醒道:“淮司首,別笑過氣去,我還有問題想問你。”

“你真的要帶我前往鬼門關?”淮元盯著李昊。

李昊搖頭,笑著:“這要看你的表現,你如果還死扛著,一句話也不願意說,我把你帶往鬼門關也沒有任何價值,所以要不要透露點東西?”

“御齋的九彩玉豬…”淮元說出的話讓李昊有些發懵,試探性的說道:“和陰司有關係?”

“那是他最喜歡吃的東西,用琥珀玉豬作為主材料,輔以九味寶藥蒸煮而成。”鎮北王補充道。

李昊一陣無語,算是明白了淮元的意思:“吃了這玩意,你就願意說了?”

淮元瞥了他一眼,對鎮北王道:“義父,這或許是我最後一次吃了,您允還是不允?”

默然片刻,鎮北王抬眼道:“我派人去。”

鎮北王還真答應了…李昊訝異,將此事歸於鎮北王對淮元的僅存的情分。

出乎李昊預料,這道菜的製作時間,還挺久的。

“需以地心火蒸煮七個時辰…”鎮北王幽幽一兩句話,讓李昊無言,這位淮司首的口可真刁。

百無聊賴,等到次日天際泛著魚肚白的時候,被囚禁許久的淮司首,終於吃到了他心心念唸的九彩玉豬。

表皮酥脆,內裡則包裹著九種靈物,香氣撲鼻,散發著微光。

已經換了房間,陳設典雅,檀香嫋嫋,淮元坐在椅子上,大口吃著這頭玉豬,嘴裡還讚歎道:

“一百三十二年前,御齋來到鎮北城立足,我一口便相中了這九彩玉豬,吃了這麼多年,味兒還是那個味兒,吃不膩呀。”

“可惜…”他搖搖頭。

李昊嚐了一口,的確不俗,嫩肉入口即化,猶如琥珀冰漿,又可調理肉身。

“淮司首的確是老饕…”李昊讚歎了一句,緊接著步入正題:“吃也吃了,是不是該說說了。”

淮元嘴裡撕扯著肘子,道:“你想知道什麼?”

“陰司共有幾殿?實力構成?”李昊問道。

淮元動作一頓,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你已經查到這種地步了。”

他雖訝異,卻並沒有違約:“陰司共有十殿,但現在只有六殿活躍著,分散在大夏各域。”

“鬼使只有四象境可以擔任,殿主必須是通幽境,有幾個強大的分殿,殿主甚至瀕臨仙火。”

李昊眼神閃爍,緩緩點頭,陰司六殿,加起來的綜合實力,的確驚人。

“北境的陰司,是哪一殿?”李昊又問。

“閻羅殿…”

“司辰,是誰?”李昊吐出一個名字,盯著淮元。

淮元頓住了,眉頭微皺,抬頭看了一眼李昊,“你竟然知道這個名字,真是讓我意外。”

李昊不說話,靜等著他的回答。

淮元陳吟道:“司辰,乃閻羅殿主…”

“原來他就是閻羅殿主…”李昊點頭,倒是並不吃驚。

而後,他又問道:“你在陰司裡,又是什麼角色?”

淮元笑著搖頭:“小傢伙,別太貪心,我說的已經夠多了,再說下去,把我的價值掏幹,我恐怕就走不出這裡了。”

李昊眼神微動,也沒有去逼迫,除非淮元自己想說,否則其他辦法都沒有任何作用。

索性,他道:“既然如此,那就等淮司首什麼時候想說了,再說吧。”

淮元失笑,意味莫名:“我還真沒見過你這樣的,都已經被拋棄了,還兢兢業業,嘖…”

“義父,這麼忠心的人,你怎麼忍心放棄的?”

兩人都沒搭理他,眼神中蘊含難言的情緒。

淮元心中奇怪,他感覺鎮北王和李昊之間有一種古怪的氛圍,但一時間又說不清。

想來想去,他只能歸咎於,自己這位義父對拋棄李昊所產生的愧疚感。

………

與此同時,鎮北城中一處隱秘所在,幾個披著黑色斗篷的人,敲開了門。

這些黑袍人身材顯得臃腫,細看的話,會發現斗篷底下藏著許多東西。

冷風吹來時,黑袍貼近身體,勾勒出的輪廓判斷,這些黑袍人穿著奇特的甲冑。

進了房間燭火通明,已經有幾個人在這裡等著,陣法繚繞,這是密會的正常流程。

“老張,這麼著急把我們喊過來幹什麼。”進門後,其中一人迫不及待的問道。

“信物動了,司首有訊息了。”容貌滄桑,滿臉鬍鬚的中年人沉聲道。

“怎麼說?”其他人急忙追問,眼神中的關切與焦躁不是作假。

“我查了查,王爺重傷,驅散了包括明安皇子在內的所有人,唯獨留下李昊。”老張環視四周:

“沒過多久,信標便有了動靜,接下來,司首的行蹤,必然和李昊脫不了干係,否則司首一定不會動用信物。”

“沒錯,如果司首還被王爺囚禁著,肯定不會動用我們。”有人附和。

另有人憂慮道:“李昊…肉身堪比通幽,就算司首被移交到他手中,我們也不是對手啊。”

“李昊為了彼岸花答應了明安皇子前去鬼門關,將那些被囚禁起來的宗門弟子全部接手,然後又前去接觸司首,必然也是為了鬼門關之事。”老張眼神銳利:

“我們雖然並不知道鬼門關在何地,但是必然距離鎮北城極為遙遠,按照大夏的習慣,會在兩者之間構築傳送陣。”

“為了避免意外,明安皇子一定會要求李昊使用傳送陣。”

“可…這樣一來我們豈不是更無法動手。”幾人聽的不明白,感覺難度直線上升。

“我們不是李昊的對手,可司首可是實打實的通幽,遠不是楊廷安那個廢物可以相比。”老張似乎已經做好計劃:

“我們鎮北城,一向是以陰死釘封禁囚禁之人,再輔以其他手段,而司首早就對陰死釘熟悉無比。”

“只要有契機,他就一定有方法。”

“然後呢…”他們還是有些不明白,整個環節怎麼看都沒有他們動手的機會。

不可能在鎮北城中動手劫人吧?

“構築這種大型傳送陣,消耗的資源不菲,也沒必要單獨開闢一座新的傳送陣。”

“大機率是鬼門關的傳送陣,直接聯通我們鎮北城的。”老張雙掌摩挲著:“陣法精細,傳送陣更是這樣不能有任何錯漏,有專門的人定期檢查,都是我們鎮北城的陣法師。”

“你想在傳送陣上做手腳!”眾人忍不住為老張的思路感到吃驚。

“我們都不是陣法師,也掌控不了那些陣法師。”有人搖頭。

“我們只需要確定,能接觸到傳送陣的陣法師到底有哪些,就夠了。”老張搖頭。

“屆時有人會出手與接應,各位,司首能不能活,全看這一遭了。”

他環視四周,沉聲道。

“萬死不辭!”在場幾人,眼神皆堅定無比,毫無動搖。

………

鎮北王重傷之事,並沒有得到合理的解釋,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愈演愈烈。

各種說辭都有,有人說,北荒深處走出了幾個野人,要給鎮北王一個教訓,鎮北王正是被那些人伏擊了

因為上次坑殺的部落之人太多。

也有人說,那不是鎮北王,那些人看錯了,鎮北王實力那麼強橫,肯定不會出問題。

被獅嶺大聖所傷,這個傳言當然也有夾雜在眾多謠言之中,讓人難辨真假。

更隨著人來人往,開始蔓延到北境其他地方,直到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李昊不關注這件事,他現在要準備前往鬼門關,明安皇子已經催了他很多次,據說鬼門關又產生了異變。

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產生什麼樣的變化,急需弄清楚。

距離鎮北王重傷而歸數天後,陰雲覆蓋天穹,平添了幾分蕭寂,壓的人踹不過氣。

清晨,李昊帶著眾多宗門弟子,浩浩蕩蕩的前往鎮北城傳送陣所在之地。

四周的街道戒嚴,隔著很遠,都能看見身穿甲冑計程車兵在巡邏。

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再結合鎮北城本就嚴密的防守,杜絕一切有可能破壞傳送陣之人。

眼前的堡壘四四方方,很規整,守衛推開厚重的大門,鎮北王,明安皇子等人已經等在這裡。

淮元站在鎮北王身邊,雙手,雙腳,都已經被鐐銬所禁錮,不是普通的鐐銬,加上身上的陰死釘,讓他形同凡人。

更是被封禁了五感,口不能說,耳不能聽,眼不能看。

“李司首,你可終於來了。”明安皇子笑的溫和,彷彿兩人之間沒有半點矛盾。

李昊背後的宗門弟子們,看向明安皇子的眼神中蘊,含著難以言喻的仇恨,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對他動手。

明安皇子的親衛自然注意到了這一點,眼神狠厲的盯著這群少男少女。

“讓各位久等了,處理了一些事情。”李昊略含歉意,明安皇子大笑:“哈哈,怕是金屋藏嬌被發現了吧?”

兩人相處融洽,看的一旁的敖長老嘖嘖稱奇。

不過也明白,兩人不過表面寒暄,內心指不定多麼希望對方暴斃。

虛以委蛇了片刻,李昊和明安皇子便相看生厭,懶得多說,指著眼前的大陣道:

“此陣連線鬼門關,我已經知會了那邊,此刻正有人候著,到那之後,會有人引領。”

眼前這座陣法覆蓋範圍極為廣闊,地上的陣紋更是粗大,每隔一段距離就有穿著白袍的陣法師檢察陣法的運轉情況。

“聽說鬼門關出了變故?”李昊詢問道。

“一言兩語難說清楚,等李司首到那裡,就知道了。”明安皇子並未說明,不知是真的難說清楚,還是害怕李昊後悔。

李昊瞅著他,良久才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也就不耽擱了。”

他帶著眾多宗門弟子以及淮元步入陣法中,點點熒光將他們包裹。

“祝李司首凱旋…”鎮北王陣營中有人高聲道,然後引起一陣附和。

“多謝各位…”陣法的光芒愈加璀璨,虛空扭曲,四周空間開始錯亂,光怪陸離。

這種大型傳送陣會在一瞬間撕裂極遠的距離,產生各種不可琢磨的變化,在這空間錯亂之時,虛空壓力會讓陣中所有人的感知都大大降低。

也正在此時,原本站在陣法四周的陣法師中,有一人忽然掏出一物,迅速丟進了陣法裡。

他的動作很迅速,而且距離陣法本就極為接近,

雖然刑孟道察覺到了他的動作,但出現在他身前時,東西已經被丟了進去。

“你把什麼東西丟進去了!”刑孟道臉色陰沉,拽起此人,厲聲呵斥。

陣法中,李昊等人的身影已經消失。

這陣法師兩鬢斑白,盯著近在咫尺的刑孟道。

臉上忽然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而後他七竅中流出黑血,整個人瞬間癱軟下來,已然自我隕滅,

“元神寂滅,有人解開了他的元神禁制,控制了他。”鎮北王等人迅速湊了過來,丘先生一眼便看出此人死亡原因。

這些陣法師都是鎮北城耗費了巨大代價培養,自然使用了種種手段,避免其背叛,或者被其他人所控制。

但現在,這種禁制已經被破解了。

鎮北王臉色難看,“有人想搗亂,他往陣法中丟了什麼?”

“不知道,他速度太快,我只是察覺到他有異動。”刑孟道搖頭,神色羞愧。

“王爺,王爺…”附近的幾名陣法師忽然露出驚恐的神色,指著眼前的陣法,道:“不對,傳送陣被改過,並非通往鬼門關!”

“什麼!?”鎮北王臉色大變,兩座傳送陣之間,一旦啟動,相互連線,不能出任何差錯。

否則那一瞬間的虛空壓力,會導致傳送陣中的生靈,死無葬身之地。

“通向什麼地方?”明安皇子追問,心中難以平靜,本來以為可以坐享其成了,怎麼又出了這檔子事。

“不知道…”陣法師們紛紛搖頭,心中忐忑。

他們是專門培養出來,負責維護與構築傳送陣,但陣法造詣並不算高,否則也不會幹這種事。

“我來看看…”敖長老匆匆走來,盯著傳送陣中縱橫交錯的陣紋研究了片刻,緩了口氣:

“還好,這是由慈恩大師改良後的傳送陣,如果傳送中途被幹擾,則會隨機破開虛空,丟擲陣中生靈…”

“不會有事吧?”邢孟道確定道。

“傳送陣不會對其造成傷害,但其他人,不好說啊…”敖長老搖頭:“畢竟有人蓄謀破壞了傳送陣,圖謀不軌,這陣法師最後也不知道丟進去了什麼。”

“淮元…”鎮北王眼神中醞釀著雷霆,他幾乎不用思考太多,便確定了嫌疑物件。

那些宗門雖然有可能出手拯救弟子,但遠遠比不上淮元背後的陰司嫌疑更大。

“是他嗎?”明安皇子皺眉,他並非是擔心李昊,而是感覺動手之人很有可能處理不了李昊。

李昊如果嫌棄累贅太多,說不定會將,那些宗門弟子全部拋棄,獨自逃命,到那時候對於明安皇子來說,才是血虧。

“可那陰司怎麼知道,淮元會跟隨李昊前往鬼門關?”

“那頭豬…”鎮北王已然明白,唯一有可能往外洩露訊息的,只有可能是淮元要求吃的那頭豬。

如果這代表著什麼含義,暗中再有人探查一番,不難預測到李昊的行動,再提前對陣法師下手。

當日,他念及舊情,才答應了淮元的最後一個要求,現在看來卻埋下了禍根。

見他不說話,明安皇子意有所指:“看起來王叔受傷之後,什麼牛鬼蛇神都挑了出來。”

正此時,陣法光芒逐漸熄滅,明安皇子悠悠道:“現在暫時只能依靠李司首自己了,希望他千萬不要出事啊。”

鎮北王臉色陰沉不定,冷喝道:“在場所有陣法師,全都抓起來,嚴查淮元所有舊部,我要知道,他們最近都在幹什麼!”

“是!”

刑孟道應聲,開始行動。

…………

北荒,此地荒蕪,周遭皆是一些高低不平的丘陵,地上還有一些裂谷與溝壑,像是曾經發生過戰鬥。

虛空扭曲不定,陡然裂開一道縫隙,而後從其中甩出一道道身影,砸落在地上,揚起大片的塵埃。

雖從高處落下,但眾人都沒什麼傷勢,雲若摸著頭,環視四周,大大的眼神中滿是疑惑:“我們到了?這傳送陣怎麼和咱們的不太一樣?”

鴻雀櫻唇抿著,雅搖頭,“應該不是…”

“出意外了…”煙塵中傳來李昊的聲音,清風捲動,煙塵散去,露出一個個懵逼的大臉。

他抬頭看了一眼逐漸消失的空間裂隙,剛剛傳送到半途,他便發現不對勁,空間太不穩定。

然後就被拋了出來。

有人在暗中搞事…李昊腦海中浮現這麼一個想法。

“太好了!”宗門弟子中有人驚呼。

“我們沒有被傳送到鬼門關,我們也不必前往鬼門關!”

有些人反應慢了半拍,片刻之後才明白過來,既然他們沒有被傳送到鬼門關,那現在就相當於已經自由了。

唯一的阻礙,便是李昊。

“李司首…”一位少年迫不及待的開口,似乎是玲瓏閣的弟子,李昊看著眼熟。

“現在正是一個絕佳的機會,您也被大夏威逼著前往鬼門關,但我們現在可以逃出生天。”

“天地這麼大,我們可以前往北荒深處,大夏也找不到我們。”

聽此言,眾人神色期待的看向李昊。

他們認為李昊沒有拒絕的理由,鎮北城中又沒他的牽掛,哦…有個女人,但相比於自己的性命,女人又算的了什麼。

然而,李昊卻面色冷漠的搖頭:“我之前曾經告誡過你們,我並不是來救你們的,這種想法以後最好也不要有。”

眾人興奮的神色僵在了臉上,那人艱難開口:“為什麼,你為什麼對大夏如此忠…”

啪!!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哀嚎著倒飛了,出去出手的是元合,他臉上始終帶著笑意:

“蒼南師弟,師兄勸你認清現實,再有下次,你可就死了。”

蒼南摸著自己的臉,臉色惶恐不安,沒敢再說話,其他人更是心中悚然,默不作聲。

“嘖…他說的沒錯,我也很好奇,你為什麼對大夏如此忠誠。”背後又傳來戲謔的聲音。

眾多宗門弟子忍不住一驚,不知誰還敢在這個時候說話,他們尋著目光看去,眼神卻變得疑惑。

李昊頭都沒回,“想來想去,也只有你有這個資源和能力,觸及到傳送陣了。”

“哈哈…”淮元身上的鐐銬已經碎裂,手中緊攥著灰黑色的殘缺刀片,也不知是什麼東西,指縫中溢位鮮血。

但他身上的陰死釘卻不斷的顫抖著,最後更是從他身體中迸射而出,落在不遠處,末端還沾染著猩紅的鮮血。

“我還要謝謝你,若非是你,我也不可能從鎮北王手中逃出來。”

淮元舒展著身體,四肢百骸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音,身體上的傷口也在恢復,氣息逐漸騰起。

“別告訴,我那頭豬就是你向外界傳遞資訊的手段。”李昊轉身,看著他,蛋疼不已,這位淮司首,還真是另闢蹊徑。

“沒錯…”淮元承認了,感嘆道:“我那位義父,對我終究還留有些許感情,特別是在你即將要把我帶走的時候,生死未知,也只有這個時候,他會答應我的要求。”

“既然如此,你為何投靠陰司,老老實實跟著鎮北王不好嗎?”李昊不著急出手,反而想趁著淮元得意之時,儘量套取一些資訊。

“是啊,跟著鎮北王是挺好的,但也僅此而已了…”淮元深吸一口氣,磅礴的靈氣滾滾而來,形成了類似龍捲風般的場景。

“不過,那是在我未曾得知這天地真相的時候,他為大夏在北境忙碌多年,又得到了什麼?”

“隨便來一個皇子,都能與他對峙,抗衡…”淮元嘆息:“我為他可悲…”

“所以你就背叛了他?”李昊想笑,這什麼鬼邏輯。

“你們為何要將其稱之為背叛,我只是揹著他做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何談背叛?”淮元皺眉,盯著李昊:

“可惜,本來不會發展到如此境地,但我不知你為什麼能逃脫我的鎮魂之術,被你騙了。”

“你身上有秘密,大秘密,酆都大印還在身上帶著嗎?”

“當然,否則給誰呢?”李昊點頭,繼而問道:“能不能告訴我酆都大印是怎麼使用的,和酆都大印一同使用的東西又是什麼?”

淮元輕輕搖頭:“你想知道的太多了,不過我也有很多想知道的,等會慢慢炮製你。”

“至於你們…”淮元看向李昊背後的宗門弟子:“都是些好苗子啊,既然被宗門拋棄了,加入我們陰司可好?”

他詢問,已經開始安排這群人的未來的道路。

眾多宗門弟子臉色各異,面面相覷,用古怪的目光看著淮元。

“這傢伙是誰?”

“不認識?”

“他確定能打過李司首?”

“誰知道啊,看起來傻乎乎的樣子…”

在他們眼中,淮元就是一個被囚禁的瘋子,然後要挑戰李昊這個大魔王。

他們雖然想跑,但還不至於隨便跟人就跑。

淮元皺眉,沒有看見預想中的情況發生。

他本以為這群宗門弟子怎麼說也得喜出望外,毫不猶豫轉投他的陣營,而後對李昊唾棄萬分。

不過從這群人的交流中,他還是捕捉到了一個資訊。

“司首?什麼司首?”他感到有些荒謬,看著李昊。

“哦,忘了告訴你,你被抓起來之後,峻法司司首之位由我接任了。”李昊隨口解釋道。

“什麼?”淮元愣住了,內心升起荒唐與可笑,斥道:“鎮北王眼瞎了?你才來到鎮北城多長時間,居然讓你接替我的位置,他真是老糊塗了!”

他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好歹在鎮北王麾下兢兢業業了幾百年,才爬到這個位置。

而這個毛頭小子,卻直接接替了自己的位置,這讓他如何能接受,

當然還夾雜著一些對鎮北王複雜的情緒,他感覺自己在鎮北王心中是特殊的,是被當做兒子看待。

然而,鎮北王的所作所為,卻打破了他的幻想。

他眼神森然,死死的盯著李昊,張狂的氣息迸發,周身繚繞著道道天龍虛影,似乎修行的也是鎮北王的天龍法。

恐怖的氣息,瞬間讓在場眾人心中一凜,沒想到此人的實力竟然如此強橫,遠比他們的長老還要強大。

“通…通幽…”蒼南喉嚨聳動。

淮元語氣沉凝,眼神鎖定在蒼南身上,“你!”

蒼南渾身毛髮豎立,左右環顧,四周同門,瞬間拉出了很長一段距離。

“我?”他忐忑的指著自己。

“就是你,剛剛你不是被抽了一巴掌嗎?現在我讓你抽回來。”淮元在囚禁中積壓的怨恨與憤怒,在此刻徹底釋放,他指著李昊。

“抽回去!”

蒼南眼神猛跳,喉頭滾動,尼瑪的,你要抽自己抽,幹嗎讓我抽!

“這…算了吧,剛剛是我太沖動了,師兄抽我也很正常。”蒼南訕笑道。

“不用怕,我乃通幽境,你們應該知道這個境界意味著什麼。”淮元還以為是這群人不明他的實力。

通幽?通幽算個屁,他都宰過兩個了!

我更想抽你!

雖然這群弟子在囚禁的時候,不知道李昊在九陰山的所作所為。

但他們被李昊帶出來之後,自然也瞭解到了他的壯舉,根本不敢放肆。

蒼南在心中腹誹,連連擺手:“我…我師尊從小就教育我,不能隨便和人動手,而且李司首對我們也不錯,他被形勢所迫,我也能理解…”

“廢物!”淮元呵斥,又環視眾人:“若誰敢抽他一巴掌,不僅可以重獲自由,還能得到我陰司的重點培養。”

而被他看到之人皆連連後退,眼神閃躲,低聲討論。

“這人,好像是瘋了…”

“看起來被囚禁了很久,也怪不得會這樣…”

這些少年少女眼神中古怪的目光與竊竊私語,刺激著淮元本就不太平靜的內心。

“好了,你拖延了這麼久,靈氣也補充的差不多了吧?”李昊突然開口,淮元心中一跳:“你知道?”

他一直廢話,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他被囚禁多日,身體中靈氣枯竭,剛剛便是在吞納靈氣。

“給你一個出手的機會,否則豈不是浪費你的心機了。”李昊淡漠。

“狂妄!”淮元驚疑不定,不知李昊怎麼會有面對他的信心。

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毫不猶豫,道道天龍滾動,引動天象變幻,每條天龍皆有千丈長,盤亙天際,獸瞳蒼然,俯瞰下方的螻蟻。

而後咆哮而下,滾滾雷落!

“花裡胡哨…”

狂風捲起李昊身上的蟒龍長袍,只能隱約看到他周圍的空間,劃出微不可察的漣漪,而後只聽喀嚓一聲。

那咆哮而下的條條天龍,就像是遭受到了不可阻擋的重擊,從龍首開始逐漸崩碎,而化為流光消散在天穹。

只有隨之而落的狂風不受影響,吹的眾人東倒西歪。

而後,李昊抬手,伴隨著轟鳴聲,他恰到好處的擋住了淮元轟來拳頭,滾滾靈氣擴散,他站在原地,屹立不動。

而淮元此刻,就像是被一道狂雷擊中,腦子發懵。

自己醞釀的攻勢,就這麼被對方輕易化解了?

甚至看不到出手的痕跡,就站在原地。

李昊近在咫尺,臉色平靜,雙眸如同死海,不起波瀾,似乎根本就沒把它放在眼中。

這…這怎麼可能!?

他的實力,怎麼會強橫到這個地步?

距離他被鎮壓,才過去多久啊!

淮元無法理解,內心的驚悸,不安,震駭,最終都化為湧入腦海中的火焰,他咆哮道:“我不相信!”

他另一隻拳頭砸了過來,直奔李昊的頭顱,匯聚了他全身的力量,要將眼前這幻境擊碎!

砰!

李昊眼神閃動,手肘抬起,一抹金色拳印轟在淮元的腹部,直接將其砸飛出去。

然而,淮元似乎已經瘋魔,臉頰抽動,青筋暴起,又徑直衝了過來。

砰!

驀然間,他的右手臂爆出血光,緊接著是左手臂,右腿,左腿,接連不斷的血花從他身體各處炸開,血霧將他籠罩。

噗通!

一個身影從血霧中掉了出來,雙腿已經模糊不平,竟跪在了李昊面前,雙手像是甩繩,沒了骨。

從遠處看去,就好像他氣勢洶洶的衝過來,然後滑跪在了李昊面前。

淮元低著頭,氣息萎靡,雙臂滴落著鮮血。

良久,他沙啞的問道:“距離我被鎮壓,過去了多久?”

“唔…”李昊思索,不確定道:“沒有詳計過時間,三個月還是四個月?記不清楚了…”

“哈…哈哈…”淮元慘然一笑,只感覺自己計謀是如此的可笑。

本以為從鎮北王手中換到李昊手中,是他的機會,認為李昊不足為慮,甚至以為鎮北王放棄了他。

自己略施計謀,就可以逃出生天,之前還為此自傲,結果自己從一開始就想錯了。

現在想想,之前的自得與傲然,都變成了一個個耳光,抽的生疼。

他總算明白,從那些弟子臉上看到的古怪表情代表著什麼。

那是對一個不自量力之人的不解與譏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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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