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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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番簡短的討價還價,安森成功的將半年的房租從七百銀幣壓縮到了六百——包括屬於“老好人保安公司”半年的佣金——算是白湖公園附近比較合理的公寓價格了。
當安森乾脆利索的從口袋裡掏出十五張面值三十金幣的鈔票時,他非常確信自己從老婦人的眼角看到一絲完全不加掩飾的鄙夷。
那差不多就和看揮霍遺產的敗家子兒沒什麼兩樣……
儘管看上去有點兒刻薄,而且對安森這個租戶沒半分好臉色——雖然她好像特別喜歡莉莎——簽完了租房合同後,老婦人還張羅著做了一桌晚餐。
蒜蓉香腸,醬汁豬肘,乾麵包,外加西紅柿、豆芽和空心菜燉煮的蔬菜濃湯,看起來很簡單卻非常美味;尤其是蔬菜濃湯,和兩人在軍營裡吃到的簡直不是同一種東西。
看著恨不得連碗都舔乾淨的莉莎,安森認為應該是濃湯里加了奶油的緣故。
待到老婦人起身離開,時間已經是半夜了,吃飽到腮幫都鼓起來的莉莎趴在餐桌上直接睡著了。
收拾完一片狼藉,又將莉莎安置在床上之後,癱在沙發上一動都不想動的安森,終於將目光投向了德拉科的手提箱。
自己的“報酬”。
裡面有近衛軍準備用來勒索的全部證據——包括關於雷鳴堡圍攻戰中,徵召軍記憶體在“舊神派”的證據。
遲疑了一秒鐘,下定決心的安森開啟了手提箱。
在親眼見識過德拉科的觀察能力後,他也很好奇對方究竟蒐集到了什麼樣的線索,才讓近衛軍對一個不值一提的家恐懼成那樣,甚至不惜派遣十幾名近衛軍精銳和一個血脈之力的天賦者,寧可停止計劃也要抓住他。
“咔噠。”
輕輕一聲脆響,手提箱的鎖被開啟了。
箱子裡面的東西是…呃,磚頭?
哦,還有一本看起來很陳舊的日記。
安森頗有些感慨的長舒口氣。
沒想到啊…那個看起來特別不正經的傢伙,居然也是個喜歡寫日記的正經人。
和自己一樣嘛!
心情愉快的安森從一堆磚頭裡取出日記本,藉著壁爐裡的火光開始翻閱起來。
就像德拉科提到過的那樣,日記裡的內容大多數他抄錄和蒐集到的,關於近衛軍試圖勒索或者賄賂樞密院議員和某些大臣們的情報。
裡面的內容非常詳細,精確到雙方私下見面和離開的時間,交談的時長和大致內容,行賄時所用的賬戶和賬戶登記的銀行,全部都記錄的非常清楚。
甚至連私下交流的信件,都用深色墨水做了影印的備份…原本只是好奇的安森,在稍微翻了幾頁之後,就開始感覺到一陣毛骨悚然。
這已經不是什麼“線索”的等級了,這根本就是近衛軍自己將所有可能被抓住的證據堆起來,直接塞進那個家手裡!
按照德拉科的說法,他是在兩個月前得到了《克洛維真相報》的工作邀請後,才意外發現了自己親人意外死去的訊息,開始謀劃對近衛軍復仇的……
也就是說他只用兩個月的時間,就把近衛軍所有私下乾的事情,都查的一乾二淨了嗎?!
這怎麼可能?!
不對,這好像還真有可能!
回想起對方只用一次見面的時間就看穿了自己的身份,安森突然對自己的判斷力產生了嚴重的懷疑。
自己現在已經是開啟了血脈之力的天賦者,但卻沒有從德拉科·維爾特斯的身上感受到任何血脈之力的反應……
難道說,他其實也是個舊神派的施法者?
唯有黑暗方顯光明…三舊神中,黑魔法之王穆特,似乎就對應著“窺秘”的屬性。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掩飾的可就太巧妙了,從頭到尾沒有顯露過任何破綻;和某個看似低調實則“高調”的黑法師,簡直是兩個極端。
瞳孔微微顫抖的安森,繼續翻閱著手中的日記本。
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十二月三日,梅斯·霍納德出現在橡木鎮,他假扮成名為約翰·內斯的低階軍官,接近威倫·斯莫中校後以司務長身份混入徵召軍……”
“…十二月二十五日,梅斯·霍納德第二次出現在橡木鎮,在購買了一張三等車票後,從橡木鎮離開,抵達王都中央西站……”
“…雷鳴堡徵召軍內,疑似存在第二名乃至兩人以上的舊神派信徒……”
“…聖徒歷一百年一月一日,雷鳴堡陷落,克羅格·貝爾納失蹤,其於聖徒歷九十五年曾被發現有與舊神派接觸嫌疑,疑似遇害……”
“…有充足證據證明,聖艾薩克學院歷史系教授的梅斯·霍納德,自聖徒歷九十二年起不斷得到某個渠道的資助,在王都內經營著一個較為隱秘的舊神派組織;其成員規模約為二十人至五十人不等,多次涉嫌與重大謀殺案相關,其主要成員身份多屬於……”
“啪。”
輕輕合上日記本,坐在壁爐前的安森表情有點兒恍惚。
資訊量太大了……
如果上面的內容全部屬實,那麼梅斯·霍納德——也就是“黑法師”的舊神派組織,其實很早之前就已經被近衛軍盯上,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監視之下。
但按照在鋼鐵蒼穹號的包廂外聽到的情報,這件事在近衛軍內知道的人似乎也並不多,至少那個“上尉”應該是不知道的;而那個擁有和自己類似血脈之力的人,大概也是近衛軍體系內的高層成員……
作為只繼承了“前安森”記憶,但沒有繼承情感的安森,對黑法[悠悠讀書]師和他地下邪惡組織的死活毫不在意。
但如果近衛軍準備用這個組織作為突破口,勒索弗朗茨總主教和秩序教會,自己這個咒法師的身份幾乎百分百的要暴露。
畢竟不出賣自己人的地下組織,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地下組織。
而如果想要自己不被出賣,唯一的解決方案也就只有……
某種特別實際的想法,在安森的腦海中迅速發芽。
與此同時,安森也重新整理了自己對某個家的認知——自己和他的見面絕不是什麼巧合,而是從一開始就被這傢伙安排好的。
他之所以會用那麼冒險的方式接近和“引誘”自己,就是因為他很清楚在近衛軍這件事情上,自己和他的利益高度一致!
如果不能儘快讓自己脫離黑法師的控制,那麼和近衛軍發生正面衝突,只是早晚的事情。
…我有種預感,我們很快就會再次見面的…希望到那時,我們都已經完成了各自想要做的事……
回想起兩人在車站離別時的話,安森的嘴角微微勾起:
“看起來,要儘快想辦法和尊敬的歷史系教授見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