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凡在京城待過很長時間,對那裡一清二楚。見到調令,他就知道朝內有人要跟自己或者是皇甫天榮過不去。

落凡看向皇甫天榮,問道:“你找誰給我調的職?”

皇甫天榮放下官憑,一臉的慚愧,笑道:“我可是費了好大勁才和二品內府捕將呂瓊搭上關係的。他這個人和我好的已經稱兄道弟了。按道理,他不應該給我暗地裡使絆子呀。”

落凡略思考,便道:“呂瓊為人中庸,應當不是他乾的。他的上司廣漢美,倒是個心腸狠辣、心胸狹隘之輩。我想定是這幾日你要的調令太急。呂瓊動作又不夠小心,被廣漢美髮現了馬腳。他素不喜呂瓊,見到他受你的指使要提拔人,便故意從中阻撓。”

皇甫天榮恍然大悟,拍著打扇子,咂摸道:“是了!是了!還是你聰明。人不在京城,什麼都知道。那個廣漢美我去見過他好幾次,卻總不得他好臉相待。我也嘗試送了他不少金銀,他也全收下了,只是還不肯給我面子,幾次三番的與我作對。他是呂瓊的上司,八成是他把調令給改了。”

落凡搖頭道:“你與人打交道的本事還是沒到家。只有小人物才只在乎金錢。廣漢美雖然只比呂瓊大半級,但那可是實權。他從來就瞧不起呂瓊。但你卻先和呂瓊打得火熱,後才去討好他。這樣你豈不是把他和呂瓊放在同一水平上對待。他被你小瞧了,自然不高興。”

皇甫天榮疑惑:“你的意思是他也是想和我結交的?但嫉妒我先和呂瓊結交,所以才故意刁難我的?這不可能吧!”

落凡解釋道:“就是如此。否則你送的錢,他為什麼留下了。說明他不想和你斷絕關係。畢竟,你是富可敵國的皇甫家二公子,誰不想和你家攀上關係。但是你太小看他了,他才故意找你茬,想給你個教訓。好讓你知道,在內府之中誰才能當你真正的靠山。這是人情場慣用的套路,這你還看不明白。”

皇甫天榮好似醍醐灌頂,哦道:“哦!這下我真明白了。他故意刁難我,想讓我去求他唄。這樣他就能顯示超越呂瓊的權勢,讓我更加賣力的去討好他。這些當官的腦子還真會彎彎繞呀,你不說我還真想不到呢!”

落凡白眼道:“你可是皇甫家的公子,世代經商的血脈,這人情往來的事,還要我教你!我不是說了,你哥哥和你父親是這方面的天才。你有搞不懂的事,多請教他們呀?白白放著兩個大神你不去問,這不是浪費嘛!”

皇甫天榮不悅嘟囔道:“我才不呢!父親就喜歡我哥一個人,我這幾年在各地搞出那麼多大事業了,他還天天罵我不上進。我就要靠自己闖出一片天地,讓他們瞧瞧!既然,你說廣漢美等著我去巴結他。那我回去再努努力,多備點金子,讓他把調令改了唄。”

落凡邪一冷笑:“不用了。這叫歪打正著,東街縣衙正是我在京城亮刀的好位置。廣漢美既然希望你巴結他,那你就晾著他。繼續討好呂瓊,讓他一旁看著乾著急。等他認為可能會失去你這個搖錢樹,他自然著急。而且,呂瓊這種庸碌貪利之人,未來比廣漢美的作用可大的多!”

皇甫天榮笑道:“有道理。不過,東街縣衙這個官可真不是好當的。那可是四大家族定下的閻羅場,誰去了,誰就要跟四大家族頂上。就算是你,我也感到棘手呀。你去了,當真能行?”

落凡冷笑:“不出十日,我就能讓那些在京城肆無忌憚的大人物,全部縮著腦袋走路。其他事不用你管了,你先回去吧。咱們分開進京,省得給你招來麻煩。”

皇甫天榮一笑:“好,那京城再見了。到時候,我請你喝酒。”

皇甫天榮搖著扇子,大搖大擺離開了。

此時,薛揚一眾送走了宇文瀾,回到大廳。一眾捕快圍攏落凡身旁,搶著去看升職官憑。他們這些幹了大半輩子的捕快,誰也沒想過有機會能調到京城去。這落凡才來幾天,就要調去京城了,眾人無不誇讚落凡好命。

賀聞名也是滿不服氣,從眾人手中搶過官憑,仔細看了一眼。然後,便哈哈大笑起來。那開心的模樣,像是得了失心瘋一樣!眾人無不鄙視,心說人家升官,你高興什麼?

薛揚看著這個傻徒弟,好奇問道:“聞名,你笑什麼呢?這官憑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賀聞名舉著官憑,神采飛揚,大笑道:“師傅,我就說沒有那麼便宜的事情嘛。這官憑上寫的是京城內司東街縣衙捕官中品,從四下品官職。”

眾人譁然,四品大官呀。從八品捕頭直接升到四品,這也太不合理了吧?

薛揚和姬誠也是疑惑,哪有這樣升職的?普通人三五年升一級便算快了,他怎麼一下子升了這麼多!再說,京城縣衙捕官那不是找死的職位嗎?既然是皇甫天榮打通的路子,怎麼會把落凡往火坑裡推呢?

賀聞名一臉興孜孜,對一眾不明詳情的捕快,笑著解釋道:“你們有什麼好羨慕的。這東街縣衙可是人人皆知的死地!京城街道衙門就是管理京城大街的刑事的。但京城的大街可不比咱們這旗城。那裡的人非富即貴,連掃地的大爺、要飯的乞丐,九成都有背景。這些人要是打個架、殺個人,全歸街道衙門管。一但管了,便會得罪權貴。不幾日,便會遭人暗害。而不管的話,也會得罪權貴,也活不下去。你們想,這年頭,窮人哪有敢進衙門告狀的,凡是敢去的,無不是京城那些得罪不起的大爺。所以呀,這不大不小的縣官才是天下第一等難做的官,更有個外號叫‘轉死官’!就是當上的人輪流著去死呀!哈哈。”

見賀聞名形容小人,言語放肆,薛揚大聲呵斥道:“休得胡說!大庭廣眾之下,竟如此放肆胡言。東街衙門也是我天都王朝重要的官職,豈能隨意侮辱!罰你半月俸祿,給我退下去面壁思過!”

賀聞名被薛揚一聲呵斥,面色訕紅放下官憑。不過,回頭看到落凡,想到他命不久矣,依舊是心中喜悅。自從第一眼看到落凡,他就盼著他倒黴。如今,也總算實現心願了。

落凡拿過官憑,不等薛揚和姬誠說話,便上前告辭。

落凡對二人一拱手,說道:“既然調令已至。在下今日便要前往京城,二位上官就此別過。他日京城再會,自當薄酒相敬。”

薛揚和姬誠本來還打算勸落凡幾句,但看落凡這痛快的模樣也就罷了。心知,他們想說的話,估計落凡也早就料到了。

一場相逢,短短十數日。

幾場風浪,猶如濤中險行,幾跌幾漲,讓薛揚心緒翻覆,難以安懷!

落凡太危險,太激進,在他身邊的人都能感覺到被危險不斷的衝擊著!

姬誠看著落凡,那一雙明亮的眼眸之下,還是如水的平靜。

不過,他此刻更能感受到落凡心中隱藏著一股,即將爆發的驚人能量!他的心中早就斷定,此子落凡必是非凡!只要能活著,未來必是響徹天下的人物!甚至,能達到他眼光也不能期及的高度。

薛揚對落凡即將離去,由衷感覺到一絲的輕鬆。不過,畢竟他也救了自己女兒數回了。而且自己又是他的上官,對於他的離開自然也要假意客氣一番。

薛揚起身,笑著說道:“哎!落凡,既然要走,大家自然要替你餞行!晚上我請客,就在總捕司大家一塊吃個便飯,如何?”

姬誠也道:“對,既然結實一場,理當喝一杯。外面還有黑白聯盟重重圍兵,也不著急離開。”

“山高水長,自有聚散。江湖路遠,各自珍重!無需幾日,咱們必在京城再會。告辭!”

毫不拖沓,落凡仰首,大步離去。

正如來時,一人伴清風。去時,也必是清風相隨。

薛揚拂鬚,嘆道:“此子聰明的令人心寒吶!看來,旗城只是他一時跳板,龍城才是他圖謀之地。不過,他怎麼會知道我要去京城了?”

姬誠疑道:“嗯?你要去京城嗎?什麼時候的事?”

薛揚嘆息:“無可奈何。李本心這幾月數次來信,要我帶著弟子前往京城幫他。我本想多等幾年。可如今雨然和長空的婚事取消了。我心無旁騖,也該去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