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嚴也五十歲人,更多精明,連眉毛也帶著彎彎繞。連連擺手:“你可別坑我了。龍縣惡捕呀,我哪有本事管。他不找我茬,我就謝天謝地了,我還敢管他!你前天倒是管了,不也只換來一頓罵。我就當手下沒這個人,他愛幹嘛幹嘛!再說了,謝總神捕說了,落凡以後跟著他公幹。無論他是發達了,還是栽了,都跟我沒關係!”

趙亮佩服地點頭:“要不你是我頭兒呢!你這覺悟我三輩子也學不來。以後,您可得多教教我!”

李嚴摟著趙亮肩頭,哈哈一笑:“你看,你說話多中聽。咱們才是一類人!這就叫臭味相投,魚蝦一窩,狼狗不相干!”

一旁,楊旭、柳一赫、邱明路三人聽得迷糊。柳一赫瞪眼:“這李頭說的什麼玩意?這是夸人,還是罵人?這不是胡扯嘛!怎麼魚蝦和狼狗都出來了!”

三人撇過腦袋,聽趙亮如何對答。卻見趙亮面不紅,心不跳,敞亮地大笑:“李頭就是學問高!這幾句詞,說到點子上了。我就是你這一窩的。你是魚我就是蝦!你是狼我就是狗!哈哈。”

楊旭三人聽了噁心,同時豎起大拇指,異口同聲鄙視道:“趙頭!真高!”

落凡信步來到城北。遠遠看到街上一家掛大紅燈籠的二層木樓。招牌上寫著“卿月樓”三個大字。這應該就是秋婈所說旗城較為中檔的青樓了!

落凡來這種地方,是想要打探紅夢郎的線索。以他做事的風格,來此也要得罪些人。找到布龍譜之前,他還不想惹太大麻煩。這樣一間不大不小的青樓正合適。

葉嘆緊緊跟隨,眼見落凡走進青樓,一臉鄙視。

站在街邊,皺眉道:“他還有這種愛好呢!年紀輕輕,不懂得潔身自好!不虧是惡捕,殺人也幹,窯子也逛!還真是全能。看來,我也得去瞧瞧。說不定他在裡面又要幹什麼壞事呢!”

自從知道了落凡的想法,洛天遙便一直不能放心,決心要死盯住他。可五十里外的梅花山莊突然來信,請他速去幫忙。他只好離開。臨行前,洛天遙再三叮囑葉嘆。讓他放下一切工作,每天盯緊落凡。

葉嘆謹記洛天遙的吩咐,不敢大意。當即收起了神捕金牌,街上又找了件長衫披上。矇頭蓋臉,這才走了進去。

落凡走進卿月樓。見四處灰濛濛的大紅燈籠高掛,紅丹丹滿是汙漬的地毯鋪滿,各處盛著蔫黃花草的花瓶。一眼望去,滿地腌臢,灌滿了俗氣。畢竟白天,來尋歡的人倒沒一個!只有面色蒼白,佝僂身子的下人,正四處收拾。

左側櫃桌前,鴇婆正嗑著瓜子,翻看賬本。見走來了生人,打量了一眼。見落凡腰掛捕頭銅牌,愣頭愣腦,一副年少單純的模樣。還以為是來了新客。既然是新客,自然不能放跑了。

鴇婆笑臉走了過去,伸手便要拉落凡的胳膊。

落凡抬手止住來人,一副鄙視的態度。看了一眼,眼前這鴇婆身材肥胖,滿臉脂粉油膩,與風月樓的清行脫俗相差太遠。

鴇婆被擋住,訕訕一笑,仍是笑臉相迎:“捕頭公子!第一次來吧!別不好意思呀。請,樓上請。我呀,保證找一個漂亮姑娘招待你,讓你舒舒服服的比神仙還快活。”

落凡心裡鄙視:“這沒讀過書的,說話都一個樣。比神仙還快活,你當過神仙呀?整個胡說八道。”

心裡這麼想,嘴上也沒說什麼,跟著鴇婆緩步上了樓。

那鴇婆領著落凡,走進二樓一間春房。

一推開房門,刺鼻怪味撲面而來。脂粉濃香夾雜陰黴臭氣,比那井下死屍味道更令人不悅。落凡不由得眉頭微皺。想來,這春樓秘房白日關門,夜晚廣迎四方。不見陽光,又多藏汙納垢,才有這般怪味!

屋中裝飾也是簡單,大紅軟床,梅蘭竹菊畫的屏風隔斷。一張茶桌鋪著大紅錦緞,上有藍色瓷瓶,內中幾樣半枯的鮮花。

屋中一女子正在梳妝打扮,聽到動靜便起身迎接!那女子穿著大紅絲裙,腰繫粉絲帶,頭髮微攏半散。來到客人身前,朱唇輕啟,玉手疊腰,放浪一笑:“哈哈。捕頭大爺,小女子翠紅有禮了。”

“翠紅?比這屋中陳設還俗的名字。真一地風水一種人。”落凡心下思道。

又打量眼前女子一眼,但見雪頸鋪展,前胸半露,容貌一般。更開口粗俗,談不上絲毫氣質。

鴇婆見落凡眼中並無喜色,且面色好似更冷了。心中不解,一個二十來歲的捕頭,月俸不過二兩,這樣一位姑娘便算頂好的了。難道他的眼光還要高?

落凡回頭問道:“你們這姑娘陪客一次多少錢?”

鴇婆一聽樂了,心說這來青樓先問價格的倒是少見,果是個雛兒。但來的都是客,不能得罪。往後,常來常往不就熟了。

鴇婆當即如數家珍笑著介紹道:“公子!是沒來過咱們這種地方吧。咱們這樓裡姑娘有幾十個。按容貌分平、良、優、佳!像翠紅這般的,樣貌身姿十分不錯,算是優良的了。除了必要的酒水點心另算,一炷香二錢銀子。如果宿夜的話,要二兩紋銀。要是選最好的姑娘,一個晚上便要紋銀十兩。”

落凡又問道:“我有一位朋友,麵皮百淨,發黑披肩,喜著紅衣,氣度陰柔如女子,他常來這裡消遣。鴇婆可有印象?”

老鴇一愣,看落凡之意似在打聽人物,不似花錢消遣。當即面色不悅!手摸著臉頰,語氣半陰半陽,打發道:“那可未必!我這小店來來往往的江湖俠客每日不下千百,我那裡都認得!再說了,客人一般都是來消遣的,閒話很少。像公子這般,茶點不用,姑娘也不點,我們只能喝西北風嘍。”

落凡不多廢話,掏出一百兩銀票放到桌上,說道:“你若能想起我的朋友,自然不怕喝西北風。”

鴇婆見到一百兩銀票,像夜貓子似得兩眼放光,急搶在手裡攥緊,生怕落凡又搶了去!連忙說道:“記得!記得!那位公子可是我們這裡的常客!出手大方,姑娘們都喜歡他。他走後,姑娘們還總念念不忘嘞!”

果不出意外。落凡早就料到紅夢郎修煉採陰邪術,必有些邪癖。他也不可能每日都擄掠女子,定會經常出入這樣的場所!

落凡繼續問道:“哦!那我這位朋友,他喜歡點哪幾位姑娘呀?”

鴇婆笑道:“他呀,總是夜裡來!出手闊綽,長得又俊!姑娘們都被他迷得暈頭轉向,也盼著他來。可是他有個怪毛病,再好的人兒也只點一次。我們這最好的姑娘不下二十個,他都點過了。這不,有半月沒來了。”

煙花女子氣濁,紅夢郎採補自然常要換人。落凡聽罷,又掏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壓在桌上。鴇婆和那叫翠紅的女子見如此鉅額銀票,眼睛瞪直了!心說,這麼多錢,這是要買人嗎?

落凡卻吩咐道:“請將我朋友點過的姑娘全部叫來,勿要遺漏一個!”

鬼見財迷,人見財喜。神見財安,佛見財笑。自古不變的道理。鴇婆見了銀票,樂得暈頭轉向!恨不得當落凡是祖宗親上幾口,將銀票踹在手裡,連說三個好字!

“好!好,好!我現在就去叫人,大白天的正好沒什麼客人,我都給你叫來!哎呀,老婆子幹了這麼多年,頭一回看走眼,原來公子是大財主呀!翠紅,還愣著幹嘛,趕緊給公子上香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