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滄這才發現,那幾束“光”不全然是太陽的功勞,而是大型躍遷點的“懸臂”折射造成的,一如矛隼大人帶頭衝鋒的那次。

“也不知道矛隼大人擱哪兒瀟灑呢...”老王酸唧唧的都噥,滿眼惆悵:“它老人家總不能把咱給忘了吧?我可是跟它有過命的交情!再說它難道不稀罕咱家那隻雞了咩?”

和那隻賤名好養活的雞一樣,矛隼大人作為空島時代的里程碑式存在,老王對它的態度不可謂不寵溺,如果說世界上真有神性這種東西的話,老王有充分理由認定,遠走他鄉的地球媽媽排第一,矛隼大人屈居第二,小幣崽子最多第三。

“小小姐不用做我們的飯啦~”王師傅開口就是個flag,“扶好坐穩,咱要開始飆車了!”

太筱漪抱著個煎餅鏊子大小的鑄鐵平底鍋跑出來,鍋裡還滋啦啦的煎著許多鹿排和白蘆筍:“怎麼了怎麼了,早飯不吃要傷身體的,呀...”

“昂?”厲蕾絲嘴裡叼著牙刷從窗戶探出個腦袋,還沒睡醒,兩眼呆萌一嘴泡沫:“嚷嚷什麼呢?嚇我一跳!”

再瞄一眼:“哦,躍遷點啊,我先塗個防曬。”

一個隨時讀條復活補狀態的人塗防曬的意義到底在哪兒顯然不是李滄和老王這種凡夫俗子能夠明白的,不過至少說明空島上的人在對待躍遷點這件事上到底有多澹定、多習以為常。

不過麼,相比於李滄這邊愛咋咋地的躺平態度,其它空島已經肉眼可見的慌亂起來了,近半的空島都在緊急調整航道試圖規避躍遷點——即使躍遷點的規模足夠龐大足夠吞掉幾個浮空陸而不會像他們來時那像被拆得支離破碎死傷無數。

對正常人來說,就先甭提傳輸過後的危險和機遇了,躍遷點本身就TM足夠危險。

是以,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更改航向進行規避才是相對明智的選擇,絕大多數軌道者都是如此。

當然,規避是一碼事,能不能避過去又是另一碼事。

僅僅幾分鐘後,所有人都發現更改航向並不能改變他們正在向躍遷點靠近的事實,那玩意就如同黑洞一樣,所有從屬者空島都已經被它的力場捕捉,以遠超空島正常速度並且持續加速超它“墜落”。

“我猜這不是啥好現象。”老王抱著新埋的固定地樁,繫好“安全帶”,把自己捆狗腿子和魔山一樣牢牢捆在上面,都噥著:“願老子被世界溫柔以對,別踏馬又搞啥么蛾子...”

黑霧島行屍野島之流老王是不在意的,幹就完了,他口中的么蛾子特指極寒極熱沙穹冰穹甚至更加離譜的特殊環境,那才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純純白遭罪惡心人。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11公里每小時龜速空島遙不可及的距離在短短几分鐘內就被力場代勞跑完全程,從屬者空島一座接一座消失在躍遷點中,就像一粒沙子似的毫不起眼。

YY

等熟悉的眩暈失重感襲來,王師傅最後的念頭是:幸虧還沒來得及吃早飯。

視界中的一切實體都被拉扯成長長的虛幻色彩線條,但並沒有維持很久,眾人就感覺腳下一輕,重見光明。

“今天...嘔...有點短啊...”老王乾嘔幾聲便恢復過來,睜開眼睛打量四周:“很好,至少看起來像是個人能待的地兒。”

“我們被甩出來了,根本就沒傳輸。”

“嗯??”

空島後方,躍遷點帶來的視界扭曲還在,最後一座從屬者空島的傳輸痕跡還拖曳著幻影,距離眾人所在的位置剛好卡在視力極限。

“啊這...我說看周圍這一塊地質碎片咋這麼眼熟呢,合著就是剛才太陽邊上那幾座島唄?”老王懵逼道:“因為點啥啊,這年頭躍遷點也搞起歧視來了?”

“有沒有可能,這個躍遷點是為了送他們‘回去’!”

“呃...”

管它呢!

李滄看了兩眼後收回目光,爬上鍊弩基座把幾塊碎片鉤好:“看我幹嘛,收拾收拾吃早飯啊,沒被甩到不知什麼鬼地方去你們害挺遺憾唄?”

“我遺憾個屁...”老王從巨大的平底鍋裡摸出一塊肉往嘴裡一塞:“巴不得呢,總算能離那幫二貨遠點了。”

“誒呀!”小小姐急了,拍掉他的手,“你幹什麼,還沒熟呢!”

“嘿嘿,鹿肉熟就老了,兩三分熟剛好。”

可能是滄老師那堪稱慘無人道的獻祭獎勵機率真的獲得了啥啥女神的垂憫,否極泰來了,接下來足足一週時間,他們一直在一個碎片密集相對富饒的空域中行進,風好水好草植遍佈,簡直像個大型度假公園。

李滄可不認為會有這種休閒娛樂來一套的好事,除了日常釣魚鉤空島使吞併份額始終爆滿之外,時刻都在觀察軌道路徑前方的情況。

果然,在老王又要閒不住準備跑回基地放飛自我的時候,前方出現了一座巨型浮空陸的陰影,浮空陸一半沉於下層地表,上接雲翳,由密集的、多到無法計數高聳入雲的孤峰支撐著上層浮空部分,這些孤峰是如此規整,以至於遠望浮空陸更像是一座關押某種體型恐怖巨大生物的囚籠。

“連著地面的?”老王聞訊而來,卡卡拍照,“這種情況咱好像還是第一次遇見?”

“大買賣來了啊!”李滄感慨道:“這個高度,應該是我們見過最高的了吧?”

“唔,比環線還差點,上次過那環線上段感覺都特麼杵出對流層了...”

整個浮空陸在翻滾噴薄的煙雲中時隱時現,煙氣剛好是在浮空陸接觸下層地表的部分出現,那感覺就像是鐵板上煎著的牛排肉塊,十分微妙。

經過14天的航行,空島抵達浮空陸近前。

“媽,媽的...”老王仰著頭,咕冬咕冬吞口水:“這一根柱子橫截面絕對比咱倆空島加起來還粗!”

下方有滾滾濃煙水汽,上方有云霧繚繞,他們能看到的僅僅只有中間這一點點,上下幾乎一般粗細的“柱子”早就成了立陡立隘的山峰,兩座山峰中間的夾縫彷佛一扇黝黑空洞的虛空之門,壓迫感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