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震驚兩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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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德發震驚極了。
皇帝向來極為講究,在宮中從不去別處睡,便是蒼辰殿的龍床鋪得不合心意,都嫌棄萬分。
更何況睡汀梨院西偏殿那張擁擠的小床?
這還不算,皇帝從前不喜宮妃靠近,對她們十分不耐,除去在太后面前裝樣子,宮妃根本很難接近。
而梨花一項項打破皇帝的慣例,不但讓皇帝主動靠近,還讓皇帝費盡心思討好,這在張德發看來已經十分不可思議。
沒想到還有更不可思議的。
皇帝為了梨花,竟是屈尊靠在那張並不講究小床上,還一反常態讓梨花抱著,耐心地給人扇扇子,任人酣睡。
哪一點都突破了張德發的見識,簡直無法想象!
不怪張德發震驚,他見過皇帝和梨花相處的次數不多。
最震驚的那次,還只是他見皇帝給梨花挽發那次。
光那次就把張德發驚得五雷轟頂,讓他明白自己犯了什麼大錯,此後他為自己的大錯忙前忙後,險險才彌補過去。
但比起這次,那次完全是小巫見大巫。
他就沒見過皇帝對一個妃子這般親密,神情溫柔,如視珍寶。
以往皇帝對梨花好,譬如親自挑擺件選珠寶啊、寫信箋啊,在張德發看來,不過是皇帝對一個心儀妃子的正常舉措,是閒暇時的意趣。
而這次顯然是不同的。
張德發有生之年,竟然第一次看到皇帝容忍了一切往常難以容忍之事,哄著梨花酣睡。
給武美人擦汗扇扇子,動作輕柔,任由武美人睡得東倒西歪,還怕人睡得不舒服,那不是哄著是什麼?
還有抬奏摺去汀梨院,這也是張德發第一次見。
不過比起看見皇帝哄梨花睡,還有今兒個朝會時看見的,抬奏摺來汀梨院也就不算什麼了。
說起今兒個朝會,那是今日第一樁震驚張德發一百年的事。
千年上朝勞模皇帝,因為小順子的到來,當場宣佈無事退朝,丟下滿殿惶恐的朝臣。
張德發當時都驚呆了,只能留下收拾攤子,一臉高深莫測地處理突發事件。
也怪朝臣們自己不爭氣。
那會兒朝會上剛叩拜結束,朝臣們惶恐的等著看今天誰會被叉出朝會,大氣不敢出。
近日朝會上無特別重大之事,今年夏季汛期因未雨綢繆得好,往年澇頻發的地方早派了人去防洪疏導,各地返回的訊息尚算良好。
按理說朝臣應該心裡比較踏實才對,畢竟沒什麼大事,起碼沒讓皇帝震怒的事。
但朝臣們實在沒底啊,因為工部和戶部幾個大臣朝會前打了起來,鬧得動靜挺大的。
果不其然,這次朝會被叉出去的人數格外的壯觀!
這些人好死不死都是有事啟奏的大臣。
他們議論的事不大不小也不急,但涉及兩部之間的掰扯,吵得不可開交,連續吵了幾日僵持不下。
託倒計時牌子的福,各部的工作效率空前絕後,朝臣互相內卷。
有位工部大臣突然發現管轄的官窯,流通到民間的瓷器品相上升了一個檔次,同時數量增加不少。
自古官窯出產的瓷器,主要供給宮中使用。
以前朝代的官窯,燒出品相不好的瓷器皆會銷燬,但本朝某任摳門愛財的天子覺得浪費,腦洞大開,開創先河地將這些瓷器賣到民間。
官窯出產的瓷器,民窯沒法比,即便在宮裡看來品相不好的瓷器,在民間亦是難得的上品。
這個天子摳門是摳門,但深諳理財治國之道。
他既不想得個官與民爭利的壞名頭,也想明明白白把錢給賺了,最好還能博個好名聲。
於是這個天子想了一招,特別交代把賣價定得很高,同時限量售賣,接著讓人專門挑上層人士,傳出天子御用官窯的瓷器流出的訊息。
果然富人聞風而來,爭相追捧,紛紛以家中有官窯燒製的瓷器為榮。
有些富貴人家甚至千辛萬苦搶回一套瓷器,就為給女兒做嫁妝。
被這個天子這麼一捯飭,大商賈大地主富人的韭菜被一茬茬收割,百姓該怎麼過日子就怎麼過。
官窯流出的瓷器,壓根沒對民窯造成衝擊。
當時的大臣們原本極力反對。
哪有天子這麼幹的,多丟份兒啊,不得落個貪財的千古罵名麼,給後人造成極其不良影響。
便在這時,這個天子又大手一揮,宣佈把賺到的白銀五成入國庫,用於興修水利救災救民。
大臣們見狀紛紛熄火,能給國庫創收,又沒損害百姓利益,富人求著來買,你好我好大家好,何樂不為。
於是紛紛改口,冠冕堂皇地說吾皇聖明,讓本該銷燬的瓷器發揮更大的作用,切切實實替百姓做實事,真乃千古明君。
至於另外五成白銀入天子私庫,大臣們選擇性裝瞎,完全沒異議。
就這樣,官窯這個傳統流傳至今。
但這位工部大臣發現不對了,品相不好的能流通到民間,品相好的怎麼也賣到民間?
而且數量增加那麼多,萬一宮裡不夠用,他十個腦袋都不夠砍,於是開始調查此事。
無獨有偶,戶部的一位大臣算賬時忽然發現國庫瓷器收入翻了幾倍,感覺事有蹊蹺,也開始調查。
兩方人馬同時調查同一件事,查來查去發現,發現官窯最新季度燒製陶瓷的失敗率大大下降,產量大增,故而流到民間的瓷器品相和數量跟著上漲。
兩部大臣於是乎大喜,敏銳覺察立功的時候到了,爭著搶著將功勞攬在自己部中,就這麼爭了起來。
他們起初在朝會上吵,但皇帝根本不吃他們那套,只淡淡地問一句:“官窯瓷器何故大增,幾位愛卿可知?”
兩部大臣一下子啞火了,他們查的過程中知道另一方人馬也在查,怕被搶先一步,故而沒怎麼探明情況就搶著表功。
而且在他們看來,官窯的產量增加了,肯定燒製瓷器的工匠技術好啊,還能是什麼原因。
可皇帝當場駁了回來:“難不成工匠的技藝突然便能變好?那從前為何不變,藏拙不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