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玄甲衛的第一次大比,朱英很重視。

他要挑選出足夠的軍官,然後真正建立軍事學堂。

唯有這樣,才能不斷的加強自己在軍中的影響力。

對於文臣,朱英真的沒有那般在乎。

兵權在手,這大明,便就是他朱英說了算。

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兵權之上,古今,未來皆是如此。

待朱英回到坤寧宮的時候,就看見數個官宦在搬東西。

朱允熥和朱明月兩小,興奮的在一旁指揮著。

畢竟是皇孫,平時的衣物之類的,都不會少,包括大量的書籍,器具,都得跟著搬過來。

“大哥。”

朱允熥和朱明月看見朱英,連忙齊聲喊道。

“動作挺快的,來旳時候,有沒有跟姨娘講清楚呢。”朱英笑著說道。

對於兩小這般行為,他也很是理解。

或許對於兩小來說,住在東宮的那些日子,就好比是寄人籬下一般。

雖說兩小一直都是在東宮長大的。

“大哥放心,我們自然是跟...姨娘說清楚了,姨娘還送了我們不少東西過來呢。”

朱明月眼睛都笑成了彎月。

本來她之前並不是叫姨娘,不過話到了嘴邊,就馬上改口了。

大兄的到來,也就是意味著嫡長一脈的重建,呂氏是太子正妃,理論上是嫡母,但朱英是長兄,這概念就有些衝突了。

女子的地位,自然是比不過男子的,更何況是嫡長子。

雖說呂氏面對朱英,在稱呼上屬於長輩,但在地位上,是要低上一檔的。

“這個時辰,還沒下操練吧,你就這般擅自跑出來了?”

朱英對朱明月微微點頭,而後看向朱允熥,聲音不喜不怒的問道。

按照朱英對現在宮廷禁衛的要求,是差不多的天黑的時候,才會結束操練。

現在差不多黃昏,但顯然朱允熥是屬於逃課了。

“大哥,我...”

聽到大哥的問話,朱允熥一下子喜色全無,整個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大哥,你別怪小弟,是我讓官宦通知小弟,然後過來的,那邊要搬很多東西過來。所以...”

眼見朱允熥要被大哥訓斥一番,朱明月連忙幫腔說道。

不過朱明月說的,也是實話。

當時她去了東宮,和呂氏說明了此事。

呂氏當然沒有阻攔的道理,不過提了一嘴,說朱允熥的衣物器具,現在怕是不好搬動。

朱明月猶豫了一下,才在呂氏的建議下,讓官宦以大哥的名頭,通知朱允熥。

朱英只是看了一眼朱明月,沒有多說。

能夠從操練中脫身,必然是假借了自己的名義,否則玄甲衛過來的教頭們,可不會放人。

“坐吧,我最近事多,一直沒有跟你們好好聊過,趁此機會,咱們也一起好好說說心裡話。”

朱英沒有生氣,這屬實沒必要。

怎麼說都是自己的親弟弟,親妹妹,一些小錯,也就無所謂了。

不過透過這件事,朱英也發現,朱允熥並不適合從事統兵之事。

若是心中對於統兵有想法,哪怕得到官宦的傳信,也肯定會堅持到操練結束之後再離開。

朱允熥和朱明月坐在大哥對面,微微低頭,尤其是朱允熥,還有些戰戰兢兢。

他已經意識到,自己這般提前離開操練隊伍的事,做得不對。

“不必如此緊張,我不會因為這件事怪罪你們的,在最初中,小弟本來我也沒打算安排到操練去,只是爺爺覺得,都得好好的練一練。”

“免得封了藩地後,連將士都不會率領,那就太丟我們老朱家的顏面了。”

朱英開口說道。

話是這般說,但朱允熥依舊羞愧的很。

在這件事上,他算是給大哥丟面子了。

“不是每個人,都適合帶兵打仗。這也得看個人的想法,如此我大明繁榮昌盛,我這個做大哥的在,連小弟都庇佑不住,那也就太無用了。”

“好比五叔,他和幾位兄長比起來,文韜武略皆是不足。但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五叔最大的興趣和天賦,都是在醫學上面,為此鑽研許久,前些日子,我和五叔交流一番,深刻的被五叔的學識所震撼。”

“前些時日的農學堂,便是由五叔主導。”

朱英說道。

其實不管是對於允熥,還是其他皇子皇孫,朱英從來就沒有像老爺子一樣,強迫大家都必須幹好藩王的事務。

人各有志,想做什麼大膽去做就是了,在其他行業發光發熱也很好嘛。

個個都厲馬秣兵的,到時候還有些難以管理。

朱允熥聞言,先是眼睛一亮。

皇爺爺對於所有的皇子皇孫,在文韜武略上,都要求非常的嚴格。

在皇爺爺的壓制下,所有的皇子皇孫都表現得很是乖巧,不敢有絲毫的叛逆。

所以朱允熥,從來就不敢跟別人說,自己的興趣愛好。

大哥的話,讓朱允熥頓時感受到,大哥才是最理解自己的人。

不過。

他還是有些疑惑的問道:“五叔鑽研醫學,這和農業有什麼干係呢。”

朱英解釋道:“醫學的本質,便就在於草藥之上,五叔與其說喜歡醫學,更多的是對於花草的喜愛。”

“水稻,也是屬於同類,自然也是在五叔的喜愛之中。如何讓花草增長得更加茂盛,這和水稻的糧食產量,實際上是一個道理。”

聽到大哥的解釋,朱允熥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跟大哥說說,小弟你日後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朱英笑著問道。

聽到這話,朱允熥稍微遲疑了一下,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不瞞大哥,我最想喜歡的,便是木匠活。”

當這話說出來後,朱允熥整個人一下子精神面貌都不同了。

這是他一直藏在心底裡的秘密。

就連自己的姐姐朱明月,也從沒有對其說過。

他對於對木匠活有著濃厚的興趣,在他的常用器具中,有一把雕刻用的小刀,便就是他最為喜愛的東西。

只是在平時的生活著,他不敢表露出來,一直藏在木匣子裡。

只有到了晚上,四下無人的時候,他才會偷偷的拿出小刀欣賞一番。

但也不敢動手雕刻,或是製作一些木器。

這要是被伺候的宦官知道,洩露出去,那面對的可就是皇爺爺嚴厲的訓斥。

朱英聞言,頗有些無語。

老朱家的奇葩子孫,是真的多,感情後世的木匠皇帝,在朱允熥這裡,早就有了遺傳。

在大明三百年的歷史中。

皇帝都有數個奇葩,更別提藩王世系了,只會更多。

現在的朱元璋,對於皇子皇孫的教育上,其實也壓制都比較狠。

由於威嚴太過,這也就導致早熟的皇子們,連一點叛逆的想法都不敢有。

所以無論是那個皇子,就藩之後,大部分都會放飛自我。

譬如即將要就藩的十皇子中,除了朱權外,其餘個個都是違法亂紀第一名,平日的學的大明律法,直接就拋到腦後了。

身為藩王,第一個便是帶破壞法紀,地方官員大量上訴,然後便就是朱元璋一個個訓斥過去,也就老實一段時間而已。

“行吧,喜歡木匠活就木匠活,不過既然是喜歡,那就得是真的喜歡,從明日開始,你就不必去參與操練了。”

“我跟皇爺爺說上一聲,你便去火藥司吧,那裡真在研製火繩槍,正是木匠活多,你自個好好去看看,倘若真是喜歡,大哥也不會攔著你的。”

朱英微微沉吟過後,開口說道。

他並不確定,朱允熥的喜歡,到底是哪種程度,是否跟後來的木匠皇帝一般,真真切切的沉迷其中,還是隻是好奇新鮮。

對於這般,乾脆就讓他真正去接觸一番,若是真的喜歡也就罷了,追尋自己的夢想也不錯,況且木匠對於大明的發展,還是有很利的。

若只是新鮮好奇,等這勁頭過去了,自然會回來。

“大哥,這,真的可以嘛。”朱允熥還有些不敢置信。

朱英笑著說道:“怎麼,連大哥還不信呢,晚上大哥便和爺爺說道一聲,明日你直接過去便是。”

“多謝大哥。”

朱允熥驚喜起身,對著朱英深深作揖。

“醜話說在前面,你之前從未接觸過木匠活,要知道木匠這門技藝,貫穿古今數千年,可沒你想象的那般好玩,若是耐受不住,可就要老老實實回來,學文習武了。”

朱英見此,叮囑說道。

這也算是給了自家弟弟一個追尋自我的機會。

避開老爺子的應試教育。

“大哥放心,必定不會讓大哥失望。”朱允熥興致沖沖的說道。

朱英無語。

我失望個啥,哪怕是真的喜歡木匠,朱英也沒指望說是讓朱允熥搗鼓出什麼新奇玩意來。

以朱英的安排,木匠未來數百年的前景發展,都是已經確定的規劃。

哪怕朱允熥能夠跳出時代的束縛,也不可能達到後世數百年的成就高度。

“明月,你有什麼想的呢。”料理完朱允熥,朱英轉頭對朱明月笑著說道。

朱明月聞言,卻是面色一紅。

“大哥,我也沒別的想法,就是希望大哥能幫我安排一門好的親事,最好...最好是能讓我先見見對方。”

朱明月說到後面,更是低著頭,聲如蚊蚋。

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這般的於要求,已經是她能想到的極限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在朱明月看來,提前見人對於皇家來說,可謂是極為困難。

不過見小弟都能如此,朱明月也鼓起勇氣講述出來。

朱英有些失笑,而後說道:“明日恰好便是七月七,早前姨娘不是給你尋了一物件嘛,我先幫你打聽一番,看看對方是誰。”

“若也算是門當戶對,且為人還不錯,大哥就幫你約出來見上一面,你看如何。”

雖然對於自己這個妹妹,歷史上也沒啥印象可言。

不過呂氏的風評,至少在原歷史上,也沒太大的惡評。

所以朱英乾脆去了解一番,看看到底安排的什麼人。

若是安排的一般人,或者對不上朱明月這個嫡長女身份,亦或是為人很差勁的那種,便就說明呂氏心中,定然有著問題。

若是安排的好人家,那就不用多說了。

“一切但憑大哥做主。”朱明月低聲說道。

.......

大明皇宮,校場操練結束後。

十皇子一同返回左右順門,路上三三兩兩,閒聊散步。

“真累呀,沒想到這些操練方式看似簡單,但是要一整天做下來,感覺精力都被掏空了似的。”

“你可就別喊了,咱們這些人還算好的呢,至少軍姿站累了,還能坐下歇息一番,你看看那些將士,從來沒有一人皺眉過。”

“哼,這有如何,咱們可都是皇子,能夠跟著他們一起操練,那就是他們的榮譽,難不成還指望我們跟那些將士們一樣?”

“再者說了,咱們這才多大呀,十多歲年紀,這些宮廷禁衛,大部分都是跟父皇打過江山的,咱們十個人一起,都不見得能打過一個。”

諸多皇子討論操練時候發生的事情。

皇子亦或是皇孫們,在操練的時候享受特權,這也是朱英的默許。

對於老爺子的想法,朱英當然能夠明白,但朱英不想還未正式和這些叔叔弟弟們見面,就這般成為眾矢之的。

況且老爺子對大家的壓制,朱英也是明白,完全沒有必要為了維持自身威嚴去特意針對。

在將士們的面前,讓這些皇子皇孫們出醜,看似能提高自己的威信,但也非常容易失去擁護。

“我看到,好像還沒到下練的時辰,皇侄允熥,就提前走了。”

一名皇子,突然開口說道。

話音剛落,本來議論紛紛的皇子們,莫名的就安靜了下來。

其中多名皇子,更是面露古怪之色,相互對視,眼中帶著一股子瞭然的味道。

最後,眾人的目光,向著十六皇子朱栴過去。

朱栴被看得有些慌,不由說道:“他離去是他的事情,看我作甚呢。”

說完,頗有些心虛的快步向前走去。

實則,在首先告訴十七皇子朱楩後,他就叮囑其要守住秘密,絕不可外傳。

然而還未到就寢,朱栴又忍不住告訴了另外一名皇子。

到了第二天操練的時候,幾乎大家全都知曉了。

甚至已經有向皇孫階層蔓延的趨勢。

朱權看了朱栴離開的身影,心中思索一番,還是決定明日跟朱英說上一聲。

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過現在朱英身份沒有公開,打聲招呼好歹有個準備。

朱權算是看明白了。

就朱栴這個性格,恰好明日又是七月七乞巧節。

估摸著到時候,整個皇宮,怕是全都知曉了朱英的存在,必將掀起一輪新的八卦熱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