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禮儀院,儘快擬定納後禮。”闌

眼見官家定下了人選,劉娥連忙招來許氏,讓對方趕緊督促禮儀院,擬定流程。

此次天子大婚不同於前三朝,太祖、太宗、真宗朝行的都是冊後禮。

冊後和納後,性質是不一樣的。

前者是由妃嬪晉升為皇后,行的是冊封之禮,如太祖冊封琅琊王氏為後,太宗冊隴西李氏為後,真宗冊秦國夫人郭氏為後。

而這些並不適用於現在。

畢竟,官家為太子時,並沒有納太子妃,直至現在,官家仍是未婚狀態。

昏禮者,禮之本也。闌

這段時間,禮儀院內關於如何行納後禮一事,彼此之間的爭論可不少。

一派主張以《大唐開元禮》為藍本,恢復唐制,行二十二項納後禮,先卜吉日,而後祭祀天地。

定下吉日之後,天子臨軒命使節,行納采、問名、納吉等事務。

而另外一派則堅持依照前朝故事,以冊後禮為參照,兼採唐朝禮制,定下本朝的納後禮。

和唐朝的納後、冊後禮相比,宋朝天子婚禮的程式要縮減不少,論程式,減少了接近十項。

不過,程式減少,並不意味著內容丟失,如告天地、宗廟,天子臨軒發冊,納采等等,這些必要的流程還是有的。

就在兩派爭論不休的時候,兩道詔書先後從禁中發了過來。闌

一份是太后督促禮儀院儘快拿出流程的詔書,一份是官家責令一切從儉的詔書。

這兩份詔書也為此次爭議畫上了休止符。

以李維為首的從簡派,取得了上風。

天地地大,官家最大。

既然官家提倡從簡,一切自然以節儉為中心。

正所謂上行下效,李傑既然有意更易厚嫁、厚娶之風俗,他本人當然要以身作則。

劉太尉府。闌

得知清河張氏女被選為了皇后,寓居汴梁的王蒙正不禁大失所望。

王蒙正還盼著自家女兒能母儀天下,結果呢,自家女兒並沒有成為皇后。

不得不說,人心的貪慾是無窮的。

起初,王蒙正只是想借著劉氏的渠道,將自家女兒送往宮中,便是當不成皇后,當個妃子也好的。

可隨著事情的推進,他慢慢就覺得如果能成皇后就好了。

眼看著自家女兒走到了決賽圈,最終卻痛失後位,這感覺,比殺了他還難受。

雖然本朝嚴格限制了外戚的權利,但那可是皇后!闌

如果能為官家誕下皇子,只要皇子不意外夭折,那麼下一任皇子就有自家一半的血脈。

日後,待到新帝登基,會虧待母后家族嗎?

一如王蒙正,應州郭氏同樣是失落不已。

郭氏雖然也是外戚家族(郭崇的兒子郭守璘之妻為太宗李皇后姐姐),但時至今日,郭氏早已沒落。

對於郭氏、王氏而言,那些大族看不上的皇后之位,他們反倒是趨之若鶩。

後族出身雖然無法擔任重臣之位,但保個兩代富貴絕對是沒問題的。

若是誕下皇子,最低也是福澤三世。闌

……

……

……

與此同時。

四方館。

“侍郎,下官打聽到了,此次出使契丹的使臣人員已經定下了。”

元穎一臉喜色的趕到小院前來報喜。闌

“哦?”

“是誰?”

聽到這個訊息,韓祚一把抓住元穎的胳膊,連忙問道。

“使臣是龍圖閣直學士馮元。”

元穎第一時間將打聽到的訊息報了出來。

“竟然是他?”

馮元的名聲,韓祚倒是聽說過的。闌

從馮元的曾祖父開始,馮氏三代人皆是南漢的天文曆法官,隨著劉鋹投降宋廷,馮氏也跟著入了宋朝。

到了開封之後,馮元之父馮邴仍然操持就業,被宋廷授官司天監保章正(觀察日月星辰變動,測福禍)。

天文官不僅風險高,且屬於伎術官,上升空間極為有限。

馮邴不願兒子馮元繼續接任祖業,於是便讓馮元跟隨孫奭學習經義。

馮元不負眾望,先是師從名儒孫奭,而後又與博學之士崔顥正為友,同研五經。

大中祥符元年,時年三十四的馮元中進士第,歷任臨江縣尉、國子監缺講員(老師)、經延官、太子中允、東宮官、龍圖閣直學士兼侍講。

“嗯,正是此人!”闌

元穎連連點頭,而後話鋒一轉道。

“侍郎,我等是否要?”

說著,元穎比劃了一個送禮的手勢。

“你有關係?”

韓祚不著痕跡的瞥了元穎一眼,送禮,倒是可以嘗試一二。

畢竟,馮元出使契丹是為了高麗的事,而且馮元性吝且貪,若是真能送上禮,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馮元判國子監期間,辦公宴的時候,用被賜的酒辦宴席,然後將買酒的錢拿回家了。闌

另外,馮元死後,家資鉅萬,鉅萬代表著以他的收入,完全不該有那麼多,鉅額財產來源不明,少不得貪腐)

“國子監直講郭稹素來和馮元交好,我們或於可以試一試這條路。”

韓祚和元穎此次出使宋朝,除了乞求大宋出面調停高麗和契丹的關係之外,還有求取經書的任務。

第二次遼麗戰爭時,遼軍將高麗國都燒成一片白地,不知多少經書被付之一炬。

雖然後來高麗重新收集了民間的藏書,但總是免不了遺漏部分。

直至今日,高麗每年仍然會查出不少遺失的經典。

求取經書,自然免不了和國子監打交道,元穎藉此機會,也就認識了郭稹。闌

“郭稹?”

韓祚面帶疑惑,顯然,他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他和馮侍講有何淵源?”

元穎微微躬身,道:“郭稹曾經求學於名儒孫奭,年初,正是由孫奭和馮元舉薦,郭稹才成了國子監直講。”

“此人風評如何?”

韓祚神色一動,有這層關係在,倒是可以走一走。

“或可一試。”闌

其實,元穎對這件事還是蠻有把握的,不然的話,他也不會提出來。

大宋有一句話,汴梁局,大不易,郭稹是今年剛到汴梁的,日子過得很是拮据。

發現這一點之後,元穎立刻託人打聽了郭稹的訊息。

郭稹幼年喪父,沒過多久,他的母親邊氏就改嫁了,且郭稹又沒有伯叔,兄弟又少。

簡而言之,他的家族提供不了什麼助力。

蒐羅到了這些訊息,元穎便給郭稹送了一點‘薄禮’。

果不其然,郭稹收下了。闌

有了‘薄禮’為引,讓郭稹出面約一下馮元,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