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領事館,一名瘦瘦高高的特高課軍官慌慌張張的闖入了宴會大廳,在場的眾人視線都轉向這個突兀的闖入者,上村一平看到那名軍官時向身邊的抱歉一聲,然後邁步走向那名下屬。

瘦瘦高高的軍官在上村一平耳邊低聲的說了什麼,上村一平神色鉅變,臉上笑意盡消宛若籠罩著一層冰霜,隨即匆匆的離開了宴會廳,李傑將上村一平的神色盡收眼底,看情況刺殺隊的任務應該是完成了,希望他們能夠安全撤離吧。

明樓注意到李傑的神態變化,舉起酒杯藉著交錯之際低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李傑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兩人來到自助餐桌前,眼見四下無人李傑開口道:“今晚策劃了一次刺殺山原悠平的行動,看情況應該是成功了。”

明樓得知情況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段時間他們兩人一直處於靜默狀態,李傑這裡是他們為數不多的瞭解外界情況的渠道之一,這次刺殺行動他事先完全不知情,不過山原悠平的厲害他倒是領教到了,不僅僅是因為打擊軍統一處的行動,後續一系列的組合拳讓軍統不得不暫時停止刺殺行動,自從日本佔領申城之後,這是軍統首次停止刺殺活動。

“是嗎?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禮物,謝謝你!”

李傑微微一笑:“哈哈,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明樓在和李傑的接觸過程中心中已經產生了懷疑,不過他並沒有說破,不論李傑是軍統還是地下黨的同志,現在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身份,那就是‘華夏人’,原先他還有將李傑引入組織的想法,但是接觸下來這方面的心思已經淡了。

案發現場,憲兵隊已經將附近的街道全部封鎖,日租界的所有出口都有重兵把守,蘇州河上不時探照燈掃過,同時數艘軍艇在河上游弋,由於今天是除夕夜,河道的封鎖來的稍晚也一些,負責刺殺的軍統以及地下黨人員此時已經成功撤離了日租界。

上村一平在看到山原悠平的屍體時眼中淚光湧現,咬牙切齒的說道:“抓到人了嗎?”

旁邊那位特高課隊員戰戰兢兢的回道:“還沒有,殺手撤退的十分果決,目前還沒有”

啪!

上村一平憤怒的抽出一記耳光,那名隊員直接被一巴掌抽倒在地,跌倒的過程中兩顆牙齒從嘴中飛出,右邊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但是他不敢有絲毫怨言,上村一平的擇人慾噬的目光反而讓他更加萎頓。

正當進藤一郎不知該如何應對的時候,川野康調查歸來恰好轉移了上村一平的注意力。

川野康神色略顯悲痛的叫了聲老師,然後開始彙報他的初步調查結果:“刺殺山原的一共有兩組人,使用的是7.62mm的專用狙擊子彈,狙擊地點已經找到了,現場很乾淨,除了彈殼之外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這次行動事先一定經過周密的策劃,兩處狙擊地點正好形成交叉,即使一方失手了,另一方也可以從容補槍。”

上村一平黝黑的眸子如寒冰般射出陰冷的光芒:“這處地點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敵人是怎麼知道的?”

川野康一臉的難以置信失聲道:“老師,你懷疑我?”

上村一平目光緊緊地盯著川野康半晌,然後搖了搖頭:“不,要是你的話,我相信你可以做得更好,申城特高課內部肯定有敵人的鼴鼠,山原經常獨自外出肯定瞞不過對方,唉,我早就告誡過他,讓他早點結婚,唉”

川野康目光略過山原悠平的屍體,語氣堅定的說道:“不管是誰,我一定會把他揪出來!不讓他嚐盡世間最殘酷的刑罰決不罷休!”

山原悠平和川野康兩人可以說是最佳拍檔,兩人是同生共死的兄弟,兩人都知道自己的長處和短處,合在一起無往而不利,上村一平此時亦是心如刀絞,山原悠平是他最得意的學生,同時也是他最為得力的助手,這次山原悠平的死不亞於令他自斷一臂。

“川野,這件事交給你了,我要讓對方血債血償!”

翌日,山原悠平被刺殺的訊息被特高課給壓了下去並沒有聲張,不過大部分高層都得知了這個訊息,日本憲兵一反常態的忙碌起來,在其控制的區域內啟動了大規模的排查,好在紅藍兩黨的潛伏人員大多隱藏在日本人控制的區域之外,即蘇州河以南的公共租界(英美)以及法租界。

莫里哀路160號,莊曉曼藉著歡度新年的旗號來到了李傑的住處,鑑於日本人的反常舉動她猜測昨晚的行動成功了,但是還是想來李傑這邊確認一下,以她的級別並沒有資格參加昨晚的宴會,因此昨天宴會上上村一平的舉動她並不清楚,實際上她心裡非常明白這只是一個藉口罷了。

莊曉曼一臉喜色的說道:“這麼說昨晚行動成功了?”

李傑含笑的點了點頭:“今天可是日本人的新年,按照慣例大部分日本人都應該在慶祝新年,而不是發動這麼大規模的搜捕,而且上村一平昨天的臉色和川劇變臉似得,除了山原悠平的死我實在想不出還有其他的可能。”

莊曉曼拍手稱快:“山原悠平終於死了!值得慶祝,我記得上次石原賢治送了你一瓶好酒吧?今天把它開了慶賀一下,正好補上昨晚的。”

李傑當然不會拒絕這個要求,轉身前往酒櫃拿出了石原賢治上次送過來的酒,這酒是因為李傑那篇《帝國南進策略淺析》備受好評,不少中立派倒向了南進派,石原賢治作為南進的鐵桿支持者對這個局面十分滿意,為了嘉獎李傑這位功臣,特地將他珍藏多年的好酒送了一瓶過來。

兩人一邊喝酒一邊談著各自最近身邊發生的事情,莊曉曼淺酌幾杯後雙頰微微泛紅,淡淡的說道:“肖途,小顧最近找我探聽你的訊息,她得知我們之間的緋聞好像很失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