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一 香火有毒

似是看出了姜塵眼中的擔憂，姜玄盯著姜塵，認真的說道：“姜塵，你有大麻煩了，你知道嗎？”

聞言，姜塵心裡咯噔一聲，連忙問道：“什麼麻煩？”

嘆了口氣，姜玄說道：“剛才我檢查了一下你的身體，發現你的根基，遠比我想象之中的還要深厚。”

“不，簡直可以說，你的根基，是我此生以來，見過的最為深厚的了，就是當年的大禹，在你這個境界時，也遠沒有你這般深厚。”

“所以，我才會擔憂，你根基如此渾厚，未來要如何突破到先天道尊的境界？”

“之前為你準備的太陽神丈，此刻，已不足以支撐你突破至先天道尊的境界了。”

看得出來，姜玄的確很擔憂，臉上的憂慮不是裝出來的。但與他的憂慮不同的是，聽到他的話後，姜塵反而長舒了一口氣。

他還以為老祖臉色難看，是在擔心什麼呢，原來是這個問題，那完全不是個事。

是的，在常人看來，以姜塵的積累而言，怕是很難突破到先天道尊的境界。尤其是，他的壽命並非無限，而是隻有著一萬年。

這也就使得了，姜塵突破的希望更低了。

發覺到這一點後，姜玄豈能不憂慮，姜塵可是他這些年見到的最優秀的天才，不出意外的話，必然能修成道尊的境界。

可卻因為根基太過深厚的原因，導致他未來難以突破。這個結果，也太讓人惋惜了。

看著姜玄在哪搖頭嘆息，姜塵忍不住說道：“老祖原來是為此擔心，我說你怎麼一副臉色難看的樣子，害得我還以為我的身體真的出了什麼問題似的。”

見姜塵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姜玄有些怒其不爭的說道：“你小子怎麼就不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根基打得牢固，確實有助於之後的修煉，但你就沒考慮過自己是什麼情況嗎？”

“別人敢這麼打根基，是因為有漫長的時間可以去沉澱。但你是太古武者，壽元不過萬載，哪來的那麼多時間去沉澱？一旦陷入瓶頸之中，等待你的，就是死亡。”

知道姜玄也是為自己好，姜塵倒也沒說什麼，只是等他說完，方才說道：“老祖，你也知道我是太古武者，那為何還要與我談過猶不及的道理？”

“太古武者的心裡，從未有過猶不及這四個字。我們要做的，是不斷的打破極限，將自己的一切，都走到極限。”

姜玄不是太古武者，他所在的時代，正是太古武道開始衰退的時候。甚至可以說，他是新武道的奠基人。

但這不是說，他不懂太古武道，恰恰相反，正因為他太瞭解太古武道了，所以他才能從太古武道之中，總結出新的、可以讓人長生的武道。

也正因為他了解太古武道，所以才知曉，姜塵所言非虛，太古武道的字典裡，只有過，而無不及。

但太古武道的過，是用在神通、用在修行上，可不是用在打根基的。

姜塵確實有些過了，但事已至此，多說也是無異，還不如先想想辦法，該怎麼助他去突破。

火雲洞裡面倒還有不少寶物，應該對姜塵有用，過些日子，想辦法為他討要過來。

太陽星君掌握太陽星那麼久，手裡應該也不會缺少寶物，都是姜家人，讓他拿出一些資助姜塵也沒什麼要緊的。

炎帝他老人家，也該拿出一些寶物，還有姜家寶庫……

不過片刻，姜玄的心裡，就列出了一張能夠資助姜塵的名單。

姜家縱橫洪荒這麼多年，底蘊深厚無比，姜塵突破道尊需要的資源雖然多，但姜家還是能夠拿得出來的。

但為了讓姜塵記住這個教訓，姜玄還是決定，先不告訴他這件事，讓他好好著急一會兒。

這樣想著，就聽姜玄滿臉無奈的說道：“罷了，你也是一方道君，心裡有著自己的盤算，我確實不該多說什麼。但是，你有想過，你之後要如何突破嗎？”

姜塵笑了笑，自信無比的說道：“老祖，這一點還請你放心，託玉帝的福，突破先天道尊的資源，我已經備齊了。”

“什麼？你說你收集到了足夠突破的資源？”聞言，姜玄大吃一驚。

他剛才偷偷的算了下，發現姜塵突破道尊時所需的資源，起碼是別人的百倍以上。若非如此，太陽神杖反補的力量，怎麼會不夠他突破的。

這股資源真的太多了，所以，姜玄不信姜塵能籌齊。

見姜玄不信，姜塵直接祭起彌羅天地塔，將他收集的五行本源，投影出來，顯現在姜玄的面前。

“五行本源！”

“好多的先天五行本源，你從哪裡收集來這麼多的先天五行本源？”

看著面前成片成片的先天五行本源，姜玄忍不住驚撥出聲道。

這些先天五行本源，真的是太多了，可以說，姜玄長這麼大以來，就沒見到過這麼多的先天五行本源。

接下來，姜塵就將玉帝請他去五行秘境的事，粗略的講了一遍。

聽完之後，姜玄滿是感慨的說道：“早就聽聞，太古的大神通們，一個比一個富裕，其所擁有的資源，甚至還要超過人族。”

“以前，我是不信的。太古的大神通者再富裕，又如何能超越人族？可如今，我卻是信了。”

“一個充滿先天五行本源的秘境啊，這是多麼珍貴的財富，就是尋遍整個人族，也難以找出幾樣能與之媲美的寶物。”

“可恨，我人族崛起的還是太晚了，洪荒的好東西，早就被那些大神通者們收刮乾淨了，若非如此，我人族的實力，還能更近一步。”

對於姜玄的話，姜塵深表同感。人族崛起的還是太晚了，到了遠古時代，才一步步成為洪荒霸主。

然而，洪荒的好東西，都集中在太古時代及其之前。至於太古之後，因為巫妖大戰的緣故，洪荒早就不及當年了，都沒孕育出多少寶物來。

與姜塵感嘆一番過後，這時，姜玄才注意到眼前的彌羅天地塔，然後他就意識到了不對。

這塔有問題，不像是後天之物，也不像是先天之物，倒像是香火願力的產物，但又有些不同，當真是玄妙的很。

就在姜玄驚疑間，彌羅感知到姜玄的視線，突然從塔中走出，朝他拜道：“彌羅，見過承天道尊！”

“嗯？”

在彌羅現身的瞬間，姜就忍不住玄瞳孔一縮，目光死死的盯著彌羅。

姜玄突然覺得，他一生受到的震撼全部加起來，都沒有今天多。

先是看到了無邊無際的先天五行本源，現在，他又看到了一個法寶，在和他說話。

沒錯，法寶和他說話了。

一開始，姜玄還以為是哪件法寶誕生了靈智，此事雖然罕見，但也不是沒有。可隨即，他就發現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眼前這靈寶器靈，有古怪，不是由先天靈光孕育的，而是一種類似於香火願力，卻比之更神奇的力量孕育的。

這是神力，神道所獨有的力量，是由神域轉化香火願力而形成的奇異力量，不屬於先天，也不屬於後天，極為玄妙。

“神器！”

盯著彌羅看了半響，姜玄方才恍然，認出了他的來歷，正是之前在三界鬧出好大風波的神器。

當時，很多人都在猜測，神器的創造者究竟是誰。姜玄與老友討論時，也做了很多推測。

但他絕對沒有想到，創造出神器的人，竟然就在自己的身邊，是自己極為看重的後輩，姜塵。這真是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到的答案。

一陣愕然過後，姜玄突然大笑道：“姜塵，你很好，我已經把你想的足夠優秀的了，可沒想到，我還是低估了你。

“你，真是給了我太多的驚喜。未來，你的成就，必定能超越我，達到三皇的那個層次。”

姜塵是個很善於抓重點的人，姜玄雖然是在誇他，可他還是從姜玄的話中捕捉到了一些有用的資訊。

比如，超越他，就能達到三皇那個層次！只談三皇，卻不談五帝。這是認為，自己不輸於五帝？

念及至此，姜塵對自家老祖的真正實力，更加好奇了。

道尊這個稱呼，可不止是用來稱呼先天道尊的，就是準聖，乃至大神通者，若無別的尊號，也是要稱一聲道尊的。

就比如鎮元子大仙，你可以稱呼他為地仙老祖，也可喚他一聲鎮元道尊。所以，一個道尊的稱呼，根本代表不了具體的實力。

道尊，是先天道尊及之上，混元大羅金仙之下，所有的存在共用的稱呼。

據說，在洪荒還未開闢的時候，道尊之上，就是混元，根本沒有準聖這個境界。

心中雖然好奇姜玄的實力，但姜塵也沒有出聲詢問，就如姜玄看到了彌羅之後，卻沒有詢問他任何有關於神器的事一般。

姜玄隱藏實力，或許是在算計著什麼。姜塵不說神器的事，則是避免橫生枝節。

凡所言，必被知。

這就是洪荒，很多秘密，都是不能宣之於口的。因為，一旦說出，就不再是秘密了。

沒有向姜塵詢問神器的事，姜玄反而一臉凝重的朝他問道：“姜塵，你修煉時，沒有服用香火願力吧？”

姜玄現在很擔心，他怕姜塵冒進之下，選擇服用香火願力修行，以加快自己的修煉速度。

這個擔心，在看到彌羅之後，更為嚴重了。以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來，神器的煉製與香火願力脫不了干係，是依託其存在的。

不得不承認，姜塵對香火願力的運用，還要遠勝於佛門。

但越是這樣，姜玄就越是擔心，擔心姜塵忍受不了香火的誘惑，選擇了服用香火願力來修煉。

當初，香火願力剛剛出現的時候，就有不少道尊禁不住誘惑，選擇了服用香火願力修行。

是的，姜玄也不否認，在服用了香火願力之後，這些先天道尊，在極短的時間裡，就修成了準聖的境界，邁入了更高的層次。

這一幕，也讓更多的人陷入瘋狂之中，香火之道也與那時盛行一時。

可如今呢，那些因服用香火願力而獲得好處的道尊們，全都後悔了，真恨不得回到過去，狠狠的抽當時的自己幾個大耳刮子。

讓你禁不住誘惑，在局勢未名的情況下，貿然服用香火願力，以至於現在後悔。

事實已經證明了，香火有毒，絕非一句妄言。

見姜玄如此緊張，姜塵也意識到有問題了，連忙回道：“我雖對香火願力研究極深，但卻一直恐懼裡面的眾生雜念，故而，從未服用過香火願力。”

“怎麼，這香火真的有問題？”

從姜塵那裡得到肯定的答覆，姜玄長舒了一口氣，然後解釋道：“沒有就好，香火，確實有毒。”

說到這裡，姜玄沒有繼續說下去了，反而岔開話題，朝姜塵問道：“姜塵，你知道修士修行的目的是什麼嗎？”

雖不知姜玄何意，但姜塵還是依言回道：“所謂修行，最後求的都是成道，都是超脫。”

“超脫於命運之外，超脫於時空之外，超脫於天地之外。最後成就混元道果，天地滅而我不滅，日月朽而我不朽。”

對於姜塵的回答，姜玄點了點頭，說道：“是啊，無論修仙還是修佛，亦或者修魔修武，到了最後，皆為超脫。”

“然而，香火如蛛絲結網，纏繞全身，因它而起，因它而滅，不得超脫。”

“當年，就有不少人選擇了服食香火願力修行，可如今，他們全都後悔了。”

“姜塵，你可知這是為什麼？”

是啊！

這是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香火有毒啊！

姜塵明白了，全都明白了。這香火不僅是有毒，還是有劇毒。

服食之後，雖然能快速的提升修為，但此生都要受制於香火，被其束裹著，在天地之中沉淪，永無超脫天地，成就混元大羅金仙的可能。

修士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超脫天地，成就混元大羅金仙的境界，以擺脫那未來註定要到來的無量量劫嗎？

人有劫，世界也有劫。

那無量量劫，就是滅世之劫。凡是沒有晉升為永恆層次的世界，最後都難逃無量量劫，要被其毀滅。

無量量劫之下，實力未到混元大羅金仙者，都要隕落，與天地一同陪葬，就是大神通者也不例外。

所以，洪荒的大神通者們，才會一個個的想著突破到混元的境界。

他們的壽元，看似無盡，可卻與金仙一般，不過是與天地同壽罷了。天地毀滅了，他們的壽元也就到頭了，一樣要隕落。

而服用香火願力，就是以葬送自己成道的機會為代價，以換取自己的實力在短時間內得以飛速提升。

實力弱小的人，不在乎這個，可對於那些志在成道的存在來說，這個代價，真的是太大了，大到他們難以承受。

所以，有志成道的人，是不會服用香火的。當然，也怕下面的人不知輕重，貿然服用香火願力，這世間也就有了香火有毒的說法。

已經提醒過你了，若你依舊選擇服用香火願力，那也怪不得旁人了。

同時，姜塵也明白，天道為何會眷顧香火神道，對其另眼相待了。皆是因為，此道不能超脫啊！

天道是不喜歡修士的，因為修士的目的是超脫，是離開天地，對洪荒來說，百害而無一利。

所以，天道又怎會喜歡修士呢？

但香火神道不同，此道註定無法超脫，要受制於天道。

無論神道消耗了多少力量，都始終在天地之間流轉，而不是像修士那樣，最終的目的是把自己的力量帶出天地。

一個整日裡想著跑路，一個老老實實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發展，天道喜歡會哪個，也就不言而喻了。

是故，天道才會對神道青睞有加，不惜親自出手遮掩此道的天機，以防止他被人破壞。

明悟了這一點之後，姜塵創造香火神道的念頭更加堅定了。此道備受天道喜愛，那他身為此道的創造人，所得的天眷，也是超乎想象的。

起碼，在香火神道沒有大成之前，天道是不會讓他死去的。這香火神道，就是姜塵的保命符。

……

知曉了香火有毒的真相，也算是解開了姜塵心中一個長久的疑惑，讓他輕鬆了不少。然後，很快的，一個新的疑惑，就出現在了他的心頭。

那位賜予他機緣的人魔前輩，又是誰？

人魔這個名字，一聽就有故事。

要知道，魔在三界可是貶義詞。以魔為名，可不是什麼好名字。

心中好奇，姜塵直接就問了出來：“老祖，哪位人魔前輩，是族中的哪位強者，為何我從未聽說過他的名號？”

聞言，姜玄怔了一下，過了許久，方才說道：“人魔啊，那是很久遠的一個稱呼了，在我的時代，他就已經是傳說了，你這樣小輩，沒聽說過他的名號倒也正常。”

說著，姜玄道出了人魔的來歷：“在遠古初期，洪荒最為混亂的年代，人族同時誕生了三位蓋世天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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