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煙花綻放。

絢爛而又美妙。

海曙花園,林夏的家中,這一頓晚餐,吃得分外沉悶。

顧江燕並不是一個話多的人,本身具著一種氣勢,當她坐下來的時候,整個餐桌氣氛便顯得有些凝固感。

萬幸徒弟宋瑤倒挺活躍,跟著幾個人聊著天,才勉強讓這種氣氛尬出天際。

角落裡,兩個位置空著。

那本是林國棟和張勝的位置。

但餐桌上的話題,並沒有人聊這兩人,所有人都刻意地避開。

晚飯結束。

他們依舊沒有回來。

楊晨和宋瑤等人一一告別離開……

那兩個位置依舊是空著。

林夏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了。

客廳裡,春晚已經開始了。

節目裡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喜慶味道,最讓人捧腹大笑的小品,此時此刻彷彿變成了打發時光,最無聊的節目。

林夏和顧江燕坐著看電視。

林夏看了看窗外。

煙花越發得絢爛,映照著林夏的臉頰,隱約間透著一股莫名的空蕩。

“我要不,再去找找?”林夏終於說出了這句話:“爸的手機一直在隔壁響,似乎有什麼事……”

“不用了,他離開有他的道理。”

顧江燕搖搖頭,面無表情地看著電視。

林夏看著顧江燕許久,終於不再說什麼話。

時間慢慢等到了九點十分……

屋外終於傳來了敲門聲。

林夏下意識地站起來,朝著門口走去。

門開了。

是張勝和父親林國棟,此時此刻的林國棟有些喝得醉醺醺的。

“爸!張勝,你們怎麼……”

林國棟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看著朝自己這邊轉過來的顧江燕,然後又目光放在林夏身上。

他意識到了什麼東西:“抱歉,跟小張聊了點事情,聊忘了時間。”

“回來就好,先喝杯茶吧。”顧江燕並沒有責怪林國棟,只是站起身上,從旁邊倒了兩杯醒酒茶。

一杯給林國棟,一杯遞給張勝。

張勝接過醒酒茶,感受到了這個家庭詭異的氛圍,最終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這個罪魁禍首免不了心中有些後悔。

“小張,晚上就不要走了,一起看春晚吧。”

“方便嗎?”

“方便,我這裡房間多。”林國棟笑著看著張勝。

“林總,算了,簽完合同,我就走。”張勝並沒有答應,而是看了一眼林夏和顧江燕。

他隱約間感覺自己不應該呆在這裡。

這是他們一家三口難得的團聚日子,自己這個外人呆在這裡很顯然是不合時宜的。

“你能去哪?”林國棟看著張勝。

“回公司……”

“你想回去嗎?”

“林總,我們籤合同吧。”

張勝不想跟林國棟聊這個話題,而是笑著說道。

“好!”

林國棟帶著張勝走進了書房。

然後……

書房的門被關上了。

顧江燕坐回到了椅子上,跟著林夏一起看著春晚。

林夏看了看書房的方向,本來感覺整間房子裡透著空蕩感,但自從父親林國棟走進來以後,似乎不再空蕩了。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

春晚的小品、雜技、歌舞……

今年的春晚,似乎開始變得好看了起來,特別是趙老師出場以後,林夏看著小品都覺得忍俊不禁。

但……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時鐘到達了十二點。

在一陣合唱之中,林夏看著帷幕漸漸落下。

春晚結束。

顧江燕站了起來:“去睡吧。”

“爸呢?”

“不等他!”

“哦。”

林夏點點頭,準備去洗漱。

路過書房的時候,她聽到張勝跟自己的父親在聊天,聽不到他們在聊什麼內容,但似乎父親興趣很濃郁。

他們在籤什麼合同?

合同還沒簽好嗎?

林夏短暫地停留了一下,然後便走了。

洗漱中,他聽到了母親顧江燕的電話聲,顧江燕走到陽臺,表情嚴肅地接了電話。

林夏走出來,然後,看到母親正在換衣服。

“媽,伱……”

“有些事,得出去一趟。”

“那家裡……”

“你先睡吧,出去一會就回來。”

“哦。”

林夏看著母親匆匆忙忙地離開,她只覺得心中微微地顫了一下,然後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那路上小心點……”

“你爸看著點,不要讓他熬夜。”顧江燕離開前,稍稍停頓了一下,隨後說道。

“嗯,你放心吧。”

林夏看著母親走出了屋子,關上了門。

她看了一眼書房裡,依舊在聊天的兩人,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裡。

躺著。

但卻怎麼都睡不著。

窗外的煙花實在是太惱人了,噗通噗通的,讓人心神不寧。

她玩著手機,看著手機裡的新聞,想著自己的新書……

但發現自己怎麼都無法集中精力。

時間……

依舊在流逝著。

窗外的煙花爆竹終於停了下來。

凌晨兩點。

她終於站了起來,走出屋子。

書房裡依舊在亮著燈。

但裡面似乎沒用聊天聲。

她終於敲了敲門。

得到允許以後,門開了,她看到張勝跟自己父親林國棟坐在對面,張勝在簽著合同。

“爸,該睡了!”

“好,馬上就睡。”

林國棟轉過頭看著自己的女兒,露出一個溫和,卻又帶著些許愧疚:“你媽又出去了?”

“出去忙了。”

“哦,大晚上的也要出門,這工作,還是辭了吧!”

“……”

林夏沒有搭話。

只是看著窗外。

“你確定要簽字?現在簽字就生效了!”

“籤吧。”

“好!我給你戰略部門小孫的聯絡方式……”

張勝終於簽下了合同。

簽完合同以後,林國棟找了找手機。

手機卻是關機了。

他充上了電話。

剛充上電,他還沒找到小孫的聯絡方式,手機便響了起來。

他下意識地接了電話。

電話還沒說兩句,他便臉色一變,隨後本能地離開了書房,走去了不遠處的房間裡。

“張勝,你,跟我爸達成什麼合作了?”

“嗯,手機合作。”

“你想做手機?”

“是啊,想著做做看……”

“我爸好像很看中你,除夕夜,就跟你出去……”

“嗯……”

書房陷入了寂靜。

張勝放下筆,看著林夏。

林夏目光出神地看著窗外,好像想說什麼話,但終於什麼都沒說。

隨後,她低頭,默默地幫著收拾著亂糟糟的書房,將一本本書,放在它們原本應該呆的位置上。

張勝放下合同,就怎麼看著林夏。

“抱歉,我不該……”

“你能過來,我就很開心了,本來也想請你吃頓飯,好好謝謝你。”

林夏笑得很好看。

溫柔、漂亮彷彿是一朵綻放的,散發著香氣的百合花。

說完以後,她便繼續收拾著東西。

等收拾完了,她並沒有離開書房,而是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一邊看著書,一邊默默地等待著。

牆上的鐘裡的秒鐘,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聲音分外的清晰,彷彿敲著人的心臟。

時間又好像過去了很久。

林國棟過來了。

林國棟的表情分外的嚴肅,但看到林夏的時候,他又遲疑了。

“林夏,嗯……爸跟你說件事……”

“爸,公司裡有事?”林夏抬起頭看著林國棟。

“印度那邊出了事了!”

“很嚴重嗎?”

“生死存亡!”林國棟看著林夏,吐出了這幾個字。

“爸,那我能幫到什麼忙嗎?”林夏臉色微微地變了,然後看著林國棟。

“你先睡吧,我可能現在就要走了……”

“現在?這麼晚?”

“訂了早間的航班……”

“可你喝了酒……”

“不礙事……”

“爸,那我幫你收拾衣服。”

“好。”

林國棟看不出林夏的神情。

張勝也看不到。

他們只看到林夏離開了房間。

看著整整齊齊的書房,林國棟臉上肌肉微微地抽了抽。

他看著張勝苦笑:“這世界上,很多事情真的挺無奈的。”

“嗯,是,印度那邊出什麼事了嗎?”張勝點點頭,緊接著問道。

“把我們印度那邊的產品直接給扣住,禁止我們的產品出口,並調查我們在印度的公司……”

“沒什麼商業機密吧?”

“……”林國棟沒有說話,只是沉默。

張勝意識到自己似乎問了一個很蠢蛋的問題。

如果沒用商業機密。

林國棟為什麼要這麼急匆匆地過去?

印度!

這地方……

很神奇。

神奇到幾頭鱷魚鑽進去,就看了一眼,出來就變成了壁虎。

幾分鐘後,林夏提著行李走了出來。

林國棟和張勝離開了書房。

“忙完那邊的事情,我就回來。”林國棟看著林夏。

“沒事,事情重要。”

“你一個人在家……”

“爸,你放心吧,媽也在家,我能照顧好自己的。”

“哦,那行!”

林國棟本想跟林夏再聊兩句,但電話又響了起來。

林國棟接了電話後,便提著行李走出屋子。

司機一路小跑著將行李塞上了車。

林夏看著林國棟離開。

她站在風中,站了許久。

張勝收拾好合同,站在門口,突然想到林國棟還沒告訴他,那個小孫孫總的聯絡方式。

甚至,都沒說讓車送他一程的嗎?

“你也要走了嗎?”

林夏的聲音突然從旁邊響起。

“嗯……我住在這裡,不太方便。”

“哦。”林夏點點頭。

她看著張勝在路邊打車。

但,等了許久以後,都沒等到車。

她遲疑了片刻,終於走過去:“你要不,在沙發上睡會吧,等天亮了,就好打車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