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作甚?”潘文光一見潘文雄,便先發制人的厲聲問。

潘文雄不理會他,先給族老們行禮:“文雄給各位伯公、叔公、伯父、叔父請安。”

族老們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紛紛道:“文雄不必多禮。”

潘文雄挺行啊,竟然尋到慧真郡主做靠山。雖然慧真郡主可能不怎麼可靠,但慧真郡主能支援他,也是潘文雄的本事。

潘文耀看著族老們臉上掛著的笑容,猜測出了幾分他們心中所想,不禁冷哼一聲。他們潘家的這些族老,受他們嫡系的供養,但胳膊肘淨往外拐。

潘文雄行完禮,才儒雅地笑道:“我怎麼也是父親的親生兒子,潘家要選家主,我不在場,這怎麼能行?”

這小雜種,竟出爾反爾!

潘文光冷哼:“四弟來可以,可領著慧真郡主一道前來是怎麼回事?選家主可都是男人的事情。”

尤其是那慧真郡主還穿著一身白,看了可真叫人晦氣。

“哦。我還以為我來,舅舅們會高興呢。畢竟我身份尊貴,很有可能是在座各位都達不到的高度。”

慧真郡主聲量不高,軟綿柔和,但卻叫人聽得很不舒服!但她說得沒錯,倘若她父母還在,祖母還在,又何至於會淪落到這彈丸之地來!

她再破落,皇帝也沒有剝奪她的封號啊。

有個族老顫顫巍巍的站起來,給慧真郡主行禮:“小民給慧真郡主請安!”

他這一帶頭,其他那些族老紛紛站起來:“小民給慧真郡主請安!”

“各位族老不必多禮。”慧真郡主的聲音仍舊軟綿柔和,“此前本郡主還以為潘家特殊呢,如今看來,各位族老還是識大體的。”

特殊?特殊什麼?藐視皇家宗室?潘文光覺得自己額頭都快冒汗了。

他不得不暫時屈服,給潘立禮和潘立釗使眼色:“小民給慧真郡主請安。”

潘文耀等人不得不也跟在後面:“小民給慧真郡主請安。”

“各位不必多禮。”慧真郡主說,“此前族老們給本郡主見面禮,本郡主今日來,是給族老們還禮的。小滿、春分。”

“奴婢遵命。”

小滿和春分一人捧著一個挺大的鎏金的盒子站在慧真郡主後面。

“族老們這些年為了潘家鞠躬盡瘁,辛苦了。本郡主想了許久,也沒有什麼好送的,只好將金子溶成金珠,給每位族老送一顆。”

金珠!慧真郡主好大的手筆,竟然送金珠!

族老們混濁的眼睛在聽到金珠的那一瞬都瞪大了。

小滿恰好其時地將盒子開啟。

只見盒子裡盡是金燦燦的、小指頭般大小的金珠!

莫說是潘家族老了,便是潘文光等幾兄弟,也沒見過這等場面!

族老們的臉色驟然笑成了一朵秋菊:“這,這,無功不受祿,我等怎地受得住?”

冪籬遮著慧真郡主的面容,只聽得她的聲音如鶯歌燕語:“族老們可是潘家之寶,受得的。小小禮物,不成敬意。族老們還請快快收下,若是不收,可是看不起慧真。”

呵呵,怎能不收呢?這麼大的金珠,都可以用來做傳家寶了!收了金珠,以後可就是慧真郡主罩著的人了!

收下金珠的族老們看向慧真郡主的目光都變得慈愛起來。

潘文光覺得此時的自己無力又無能。

他看向潘文耀,潘文耀目光陰鷙,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誰能想到潘文雄那小雜種,竟然有這等運氣,讓慧真郡主站他那邊呢。

一頓送金珠、收金珠之後,祠堂中的氣氛已經完全變了。族老們喜氣洋洋,差點都想不起來今兒是來幹什麼的了。

哦,慧真郡主和潘文雄是一道的,倘若慧真郡主要支援潘文雄當家主,那他們也只好支援潘文雄了。

但慧真郡主偏偏不提。

方才第一個朝慧真郡主請安的族老,膽大包天的開口:“文雄可也是成才的親兒子啊,這選家主,他自然也有份的。”

白眼狼!只不過區區一粒金珠,就將以前潘家嫡系對他們的好都抹殺了嗎!

潘文光簡直氣得要死。

就在族老們都往潘文雄一邊倒,眼看形勢對他們不利的時候,方才那下人又匆匆忙忙的進來了:“大爺,瞿家來人,說是有急事相商。”

瞿家?就是前不久他家的外甥女嫁到京師高門大戶裡的瞿家?他們能有什麼事情和他相商?若是以前,潘文光定然是不屑得理會的。但今兒瞿家的到來卻宛如一根救命稻草:“快快,將人請進來!”

潘文耀咳了一聲:“大哥,這可是我們潘家的祠堂。”

對對,他都糊塗了,祠堂怎能叫外人進來?潘文光一撩袍子:“我去去便回!”

看著潘文光急不可耐的出去,潘文耀在心底嗤了一聲:沒用的東西。

此時潘立禮道:“我爹既然不在,選家主之事就暫且休止罷。”

族老們聞言,竟紛紛誇讚起慧真郡主來:“郡主大氣,實乃小民之福氣!”

潘立釗在一旁看得牙癢癢的,這慧真郡主此前不是裝窮嗎?怎地裝了?就這幾十顆金珠,都能買下小半個滄州城了!更過分的是,這些金珠竟然沒有他的份!虧他還親自從合香縣接她回來呢。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瞿家來的是瞿大爺瞿簡,瞿家的當家人。瞿簡是一名州小學的教諭,家中清貧,和潘家沒什麼交集。但潘家是滄州五大姓之首,瞿簡是認得潘文光的。

不久前瞿簡嫁到信州的妹妹的女兒嫁到京師去,此事潘文光也聽聞了,但並不以為然。他的堂妹還是嘉清縣主呢,他都沒怎麼給臉。

瞿簡候在外面,神情焦急,看到潘文光便給潘文光行大禮:“潘大爺,求求您了!”

潘文光愕然:“瞿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瞿簡急切地道:“我的外甥女歐陽氏,前陣子不是嫁給了前兵部尚書黃瀚的長孫嗎?黃老的孫女,黃大娘子,今兒來了滄州,給我們瞿家送禮。一切都好好的,可她住進了您家的客棧,哦,就是潘家客棧之後,就不見了!”

潘文光愕然了,這滄州城最近怎麼了,怎地京師裡貴人們都一個勁的往滄州城裡鑽?

他舔了舔嘴唇:“說不定是黃大娘子自己覺得滄州城好玩,自己出去玩了呢。”

瞿簡搖頭:“黃大娘子金尊玉貴的,她來滄州城,足足帶了三十多個侍女護衛,她初來乍到滄州城,能不帶自己的侍女和護衛,就冒冒失失的出去?”

一個京師裡的小娘子,身邊竟然有這麼多人伺候著?潘文光覺得自己的腦瓜子更疼了。

“瞿兄這是懷疑我們潘家客棧裡的茶酒博士將黃大娘子擄走了?”

瞿簡沒說話,但臉上的神情出賣了他。

“怎麼可能?且不說我們潘家瞧不上那點錢,我們潘家可也是有京師貴女的,慧真郡主你可聽說過,她此刻就在我們潘家做客呢。”潘文光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不得不將慧真郡主抬出來。

可瞿簡還是雙眼灼灼的看著他。

“報官,報官!只管報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