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四合院內。

林正其特意請來市區有名的私房菜大廚,張羅一桌豐盛美味的菜餚。

今天到訪的貴賓,有蓉城的鑑寶大師鄭磊鄭老,有大學歷史系的姜教授,再其次便是陳友龍和他一同前來的黃正元。

沈默和黃正元相鄰。

另外林正其特意將女兒林溪安排坐在沈默的旁邊。

這一舉動瞬間引起陳友龍的不滿,他眼珠子瞪得巨大,齜牙咧嘴恨不得一口吞了沈默。

“林叔叔,早上去逛古城,順便買了件小玩意,還請您笑納。”

沈默拎上來一隻扁平狀的錦盒,開啟錦盒露出一塊正方形的帕子,墊子差不多有正常手帕的大小,周身呈焦黑色,約莫有足足兩公分的厚度。

帕子的表面品相不佳,黑乎乎的一團,邊緣還附著著厚厚的一層泥汙。

帕子呈現的一瞬間,屋子裡幾個人微皺眉頭,尤其陳友龍的臉上更是滿是嫌棄的表情。

“哦?帶給我的禮物?”

林正其面露慈祥笑意,特意湊近看了一眼:“沈默啊!這是塊帕子?它有什麼說法嗎?”

不等沈默開口,陳友龍撇嘴道:“林叔叔,我知道是什麼說法,我見過這件寶貝,上午在古城區的地攤上,我和黃師傅親眼看到沈默花錢買回來的!”

“我看到這塊帕子晾在三輪車的車把上,這應該是攤主擦車把的抹布吧,沈默竟然把它買回來送給您!”

此話一出,現場氣氛驟然尷尬,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黑溜溜噁心的抹布上。

黃正元笑呵呵評頭論足:“沈默啊沈默,據我所知林先生是你的恩人吧?你就是這麼報答恩人的麼?市場上隨隨便便拿來一塊抹布當上門禮!你這禮還不如不送了呢!”

陳友龍跟著一唱一和:“沈默你這不是給林叔叔送禮,你是故意拿一塊抹布寒摻林叔叔的吧?”

林正其趕緊站起來打圓場緩和氣氛:“各位一定是誤會了,沈默不是這樣的孩子,我覺得這塊帕子一定有它特殊的說法,否則沈默不會貿然把它拿出來。”

黃正元咧嘴露出玉米大板牙:“恕我直言林先生,我個人覺得,不管這件帕子有什麼特殊的寓意,它都不適合拿到這個場合來,我們做古玩鑑賞的人都知道,帕子是古代女人的隨身物品。”

“無論它的是絲綢的、絨線的、金絲、銀線、都不適合拿來送給你當見面禮,沈默好歹也是當年的鑑寶天才,不可能不懂這個規矩,我個人覺得他送這份見面禮上來,純粹就是在噁心林先生!根本就沒把你放在眼裡!”

刷刷刷!

隨著黃正元的話音落下,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沈默的身上,且不管這帕子有什麼說法,第一次登門拜訪,這件見面禮確實有傷大雅。

卻見沈默面帶笑意,絲毫不在乎這倆人的激烈言辭。

林正其伸手在帕子上撫摸了一陣,繼而從容一笑:“我想兩位誤會沈默了,這塊東西表面來看跟帕子的外形非常相似,但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各位,它的真身並不是一塊帕子,具體是什麼來歷,還是由沈默來替大家答疑解惑吧。”

沈默不慌不忙的起身,目光掃過黃正元和陳友龍。

“古玩界有句老話說的好,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同樣一件寶貝放在跟前,外行人只能看到抹布,殊不知這塊平平無奇的抹布,卻是一塊不可多得的寶貝,豈是那些泛泛之輩能夠看透的!”

黃正元面露不快,旁邊的陳友龍更是氣焰囂張:“不可多得的寶貝?沈默你倒是說說看,這黑乎乎的玩意它能多珍貴?地攤上撿來的玩意難不成還能逆天麼?”

沈默伸手將那塊帕子拿捏在手上正色道。

“單從這塊“物件”的厚度來就知道它不是普通的帕子,尋常我們所見到的手帕、帕子、厚度最多不會超過一公分,而它的厚度則有將近二公分的厚度,上手觸控還有毛躁的手感,正面毛糙反面順滑,它真正的身份應該是一塊虎皮!”

沈默將虎皮重新晾在眾人的視線中,外皮內裡符合虎皮的屬性。

“我第一眼看到它也沒入眼,因為它表面附著了厚厚的一層泥汙,怎麼看都像是一塊髒兮兮的抹布,但是它的外形讓我聯想到古代另外一件稀有的物件,地圖!虎皮地圖!”

“虎皮地圖起源於清朝初期,因其特殊的屬性,在清朝十朝內並不常見,只有重量級的將/軍,一品以上的官將才有資格拿到虎皮地圖,故宮博物館內乾隆皇帝御用的《木蘭圍場》就是虎皮精心縫製而成。”

“虎皮地圖的製作不同於一般地圖,首先選的是老虎後背上靠近脊樑那塊皮毛,耐磨耐刮易於儲存,地圖的線條紋理都是都是工匠用刻刀一筆一筆刻出來的,刀痕刀跡早已滲透到虎皮的皮層當中。”

“所以不管這張虎皮表面囤積了多麼渾濁的油汙,其本身記載的內容永遠都不會抹滅,想要它顯露真身也非常簡單,只需用強光手電,傾斜四十五度角,就能將地圖本身的內容呈現出來。”

沈默也不賣關子,當眾掏出強光手電,傾斜四十五度湊了上去。

下一秒那塊髒兮兮的抹布就如同變魔術似的,發生了悄然的變化。

在手電強光的映照下,蜿蜒曲折的線條清晰呈現了出來,從上至下猶如一張蜘蛛網一般錯綜交雜,當強光移動到地圖的右下角,呈現出幾個清晰明瞭的落款字跡。

南疆徵圖,季高,同治三年深秋書。

在場的幾位老師傅看到這一幕,不約而同的站起身來,包括林正其也瞪大雙眼喊出聲:“這是……這是南疆徵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