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一日一夜功夫,落凡將陶封一案查明,並且在禁衛刑司校場,當眾將陶封案涉及三百多人全部審清。翌日清晨,議政大殿之上,落凡將卷宗和判決呈送,李本心仔細端看一遍,難免拍手稱好:

“好!查得好,斷得好,判得好!不虧是驚雷總神捕,我聽說了你昨日的公審。據說是精彩萬分,現場百官見證,陶封對所犯之罪,供認不諱,並且詳細供述了犯罪的經過。而其他罪犯也大半認罪,少有些不服的,也被你鐵證一一駁倒。能一日將案情查的水落石出,並且證據確鑿,無一人有異議,無一人有錯漏,你果然兌現了自己的承諾。落凡,你堪當千古第一人呀。諸位愛卿,對落凡判決是否有異議,若有的話,可以當眾提出。”

內外府官員互相看看,紛紛拱手:“臣等並無異議。”

“好!既如此,便按照落凡判決來。落凡,案子是你查的,也是你審的,那麼執行便也交給你了。你說,何時執行陶封一眾死刑合適?”李本心看向落凡又問道。

“回稟天都王,今日便是良辰!一日查,一日審,一日殺!迅雷之速,可震天下貪官!”落凡拱手高聲一喝!

“什麼!今日便殺!這也太快了。從古至今,從沒有這樣的道理呀。”滿堂官員再次驚愕,這從查案到結案行刑,只用三天,這樣的速度,令聞著心駭,這是完全不給陶家翻身的機會呀。

司馬月等人也驚得心冷,寇凌不由自主摸了摸額頭汗水,自語道:“這玩意是地獄跑出來得殺神吧,一日查,一日審,一日殺!聽得人膽戰心驚呀。”

李本心先是一愣,莞爾一拍大腿:“好!落凡此舉,果然不虧驚雷總神捕之名。那今日便殺,我要讓天下人都看看,我天都王朝是如何對待那些貪官汙吏的。從今往後,莫管你王侯將相還是一品天卿,只要敢觸犯國法,絕不留情!”

此時,落凡又在上書道:“啟稟天都王,微臣還有兩件事啟稟。第一件事,此番陶封雖然罪不可赦,但他及其他的家人,認罪態度誠懇,亦無隱瞞。且陶家乃聖祖王親封外務司天卿。陶封上書,他父子有罪當死。懇請天都王念他祖上功德,罷免陶家外務司天卿職位,降為三品侯位,並由其無罪之孫陶奕承襲,且讓陶家無辜餘嗣遷往花城定居。”

眾官再次議論起來,武三文回頭看薛揚笑道:“壞事做了,又來做好事。這個落凡,真是讓人看不懂。”

李本心認真思索片刻,點點頭道:“好!陶封父子罪大惡極,但確實此番誠心悔過,念他家祖上與我天都王朝恩德,理當照顧。如此,我便奉陶奕為三品平良侯,讓他帶著陶家無罪之人去花城定居。眾臣以為如何?”

一眾官員當即再次叩禮:“天都王仁義,我等敬佩。”

李本心接著問:“那落凡你要奏的第二件事呢?”

落凡再道:“陶封及其同黨貪汙甚眾,損害我天都王朝威嚴。外面百姓謠言甚多,應當將此事宣告天下。並且微臣建議,將陶家查抄的私鹽和茶葉,免費發放給龍城百姓,以安民心。”

眾臣又是一陣議論,李本心更是讚賞笑道:“好,想的周道。確實如此,理當讓百姓知道一切。那麼本王下令,明日方法食鹽和茶葉,凡龍城百姓每戶每人可領三兩食鹽,三兩茶葉,此事交由各地方衙門辦好。另外,此次陶封及其同黨抄沒金銀也不少。天寶司金庫被盜,如今正在整改,便將全部金銀收入天卿府保管。並且,此案龍城各部皆有功勞,凡龍城官員月底可領三倍俸銀。”

“謝天都王恩賞,謝天都王!”一眾大臣當即再次躬身行禮。

“看見沒,死了一個陶家,天都王吃飽了,龍城百姓也得了免費的食鹽和茶葉,就連大小官員也得了好處。天都王真是下了一手好棋,如此恐怕龍城誰都要說陶家死得好了。”寇凌一面施禮,一面與喬八方小聲嘀咕道。

“是呀,嚇人吶。幸虧這次抄的是陶封,若抄得你我,誰能擋住呀。三天就把一個陶家抹得一乾二淨,這個落凡真是可怕。咱們還是早做打算,切不可走陶封的老路。”喬八方無奈道。

眾人施禮畢,李本心看落凡笑道:“落凡呀,你此番功勞甚劇。可惜,你已經連升幾級,本王也不好再封賞你什麼了。你繼續努力,辦好差事。接下來的天下會,若你再建功勞,我便一塊兒封賞你。”

“謝過天都王,報效天都王乃臣子本分。只要天都王下令,刀山火海,落凡絕不退後!”

……

早朝散會,一眾人喜氣洋洋,又有些兔死狐悲。陶家這麼大的家業,如此便輕易從朝堂消失了,誰聽了能不唏噓。很多官員回了府,急忙換了便衣,全部圍攏到東街看殺頭去了。

禁軍刑府,陶封正在牢中惆悵,忽然腳步聲響,見落凡帶金甲衛走來。

“驚雷總神捕,天都王怎麼說?我們還有機會活嗎?”陶封看向落凡眼神期盼問道。

“你說呢?天都王已經下令,陶封一干人等,押往東街,立刻斬首!陶大人,上路了。”落凡冷冷道。

“啊,這麼快!怎麼會這樣,怎麼現在就要行刑?哪怕再讓我多活幾日也好呀。”陶封瞬間癱倒在地,渾身力氣抽光像是一灘爛泥,任憑本能嚎啕大哭起來。

“陶封,你這輩子害過的人命,又有多少。難道他們就不想活命。當初,你孫子陶知禮當街奸辱民女。事後你反而將徐陽打入大牢,並且將那女子滅口。這樣的事,你陶家又做了多少。如今死了,是該你償還的時間了,你有何可委屈的!”落凡毫不客氣,高聲斥責道。

“對!你說得對,是我罪有應得。我悔不該當初呀,若不是司馬月當初拉我入局,哪有我陶家今日的禍事。司馬月給了我十幾年的榮耀,卻也害得我家破人亡呀。不過,我也怨不得她,她只是釋放了我內心魔鬼,而魔鬼是我自己心裡的呀,我死的該呀。等等,你答應我的事呢?我的幾個小孫子,你有沒有保住他們?”陶封哭了一會兒,忽又爬起來向落凡問道。

“天都王答應了,封你孫子陶奕為平良侯,讓他帶著你們其他家眷前往花城定居。這是聖旨,你自己看看吧。”

陶封拿過聖旨,仔細端看幾遍,眼淚再次流出,大哭著笑道:“好,好!這樣太好了,我陶家血脈沒有斷,這樣就好了。只希望他們日後平平安安,不要再走我這條老路了。謝謝你了,落總神捕,你果然言而有信。”

落凡拿走聖旨,道:“放心,我會派一隊高手親自護送你的孫子去花城。只要他們老實本分,以後自然能一生安穩。現在,你給陶奕寫下遺書吧,我會替你交給他。”

“謝謝,謝謝,我這就寫。”陶封拿過金甲衛遞來的紙筆,跪在地上,便開始書寫起來。

看他鬢髮散亂,髮色蒼白,眼角兩行辛酸淚,沾染黃紙。擦一把眼淚,卻總擦不幹,只能嗚嗚大哭,顫抖雙手寫字。一份絕筆,帶著對生命的無限眷戀,對後背的無限關愛,陶封多希望這份眷戀能無限長,這份關愛能無限深。只有上刑場前的人,才有這麼急迫的不捨與不甘吧。

寫完書信,陶封將它整齊疊好,送到落凡手中,用滿是泥灰的手,再摸一把眼淚,哭道:“勞煩了。”

落凡收好書信,回頭道:“給陶大人梳洗乾淨,準備上路。”

鐵鏈叮噹響,手銬搖爾晃動,三十九名死刑犯,緩緩走出牢房。看他們個個滿面悽愴,心裡塞滿恐懼,腿腳無力,眼神像是彷徨的鳥兒。生前他們或是一方高官,或是一地豪強,如今他們早無往日意氣風發,唯有一個稱呼,恐懼!

來到東街刑場,看熱鬧的百姓,早人山人海。只聽說一品天卿斬首,便足以引來幾十裡外的好事者前來觀望了。

刑場中央,三十九人站立,已然略顯擁擠。

禁軍將軍于飛奇,走到落凡身前,問道:“驚雷總神捕,三十九人太多了,場地太小。要不然分成三批斬首如何。”

落凡想了想搖頭道:“讓百姓退後,還是一批執行。若分三批,後執行的人便要多承受一兩次恐懼。雖然是犯人,但沒必要多增加他們的痛苦。”

于飛奇聽一愣,想不到活閻羅,竟然還有這麼善良的一面,可分明是他送這些人上斷頭臺的呀。想不明白,于飛奇還是命人清開場地。

場地清開,一眾死刑犯跪地,瑟瑟發抖,甚至有幾名已經溼了褲,黃水滴滴答答,但此時的恐懼早已經將羞愧淹沒的無影無蹤。落凡揮手,命禁衛抬來兩壇酒,給所有犯人面前倒滿一大碗酒。

然後,高聲一喝:“人活一世,有所為,有所不為。既然做了錯事,就要承擔後果。今生做人錯走路,喝了這碗酒,希望你們來生行正道!喝吧,這事本大人請你們的,到了陰間,若有不滿,便找真閻羅,告我落凡一狀。”

一眾囚犯顫顫巍巍端起酒,左右看了看,急忙咕嘟咕嘟飲了起來。這一碗酒或許能讓他們多增一膽氣,少幾分斷頭的痛。

陶封一口氣喝完一碗酒,嗆得咳嗽,眼淚和口水混在一團。抬頭看落凡,哭道:“好酒!能不能再給我來一碗,我還想跟我的兒孫說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