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塵臨走時還不停的在給知曉洗腦,讓她跟著他們一起去桐安。

然而說了半天,口水都說幹了,知曉還是不為所動。

最終他也只能放棄了,又是一番絮絮叨叨的叮囑,讓知曉一定不要把手機關機,要隨時和自己保持聯絡。

知曉敷衍著一一答應了,送他們一家人出了院子之後,才和李善走進門。

原本熱熱鬧鬧的,他們一家人走了之後,身邊突然安靜了下來。

李善想著剛剛於塵走時,眼裡的擔憂和不捨,再看看知曉一臉面不改色,絲毫沒有不捨之意,只能長長的嘆一口氣,感嘆道,“阿塵對你的好,還真是沒得說的。”

知曉知道她話裡有話,很是無奈,“媽,你別想那麼多,阿塵他有女朋友,他女朋友對我也很好。”

“這樣啊......”

聽得出來母親口氣中的遺憾,自然也知道她的想法。

只是她和於塵認識了這麼多年,一直都以兄妹的方式相處,並不是因為父母要求,而是他們從第一眼見到對方的時候,就已經把對方定位在哥哥和妹妹的位置上了。

按大人們的話說,感情是可以培養的。

沒錯,他們相處了八年時間,對方都已經在心裡佔據了一定的地位,感情可以說相當好了。只是他們的感情,終究不是愛情而已。

之前無論是在學校,還是在他的朋友口中,都會聽到一些關於他們倆的謠言。哪怕於塵一直解釋,也不起什麼作用。

後來他們也就順其自然了,不再去刻意解釋。

知曉一直覺得這種事情只要兩個當事人沒有意思,時間長了,其他人就會慢慢看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父母也會慢慢懂得他們只是兄妹之情。

然而母親到現在,還是對她和於塵能修成正果一事期待頗深。

有些事情,還是說清楚好些。

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期望落空的那種感覺,她是嘗試過的。

“媽,本來我不想說的,但是你都開口了,那我就告訴你我心裡的想法。”知曉沉吟了幾秒,語氣很嚴肅的說,“我這輩子,也沒想過要結婚了,你知道的,我現在......就算病好了,我也還是接受不了男生碰我,我接受不了的媽。”

沉浸在感慨當中的李善楞了一下,回過神來詫異的看向她。只是怔了幾秒,說了一個字,“哦。”

知曉(⊙?⊙),“啊,你就這個反應?”

李善驀地笑了出來,“那我要有什麼反應?“

額......從來沒見過聽到自己的女兒不結婚的訊息,卻如此淡定的母親。

知曉著實有些意外。

原本已經做好了聽她唸叨的準備,卻沒想到這麼輕易的就說服了她,反轉太快讓她措不及防。

李善看到她吃驚的表情,只是笑笑。

其實之前就有預感了,女兒那麼抗拒別人的接觸,更不要說和人家相處在一起結婚生子了。既然她接受不了,李善自然不會強求。

婚姻這種事情,她早已看淡,什麼天長地久至死不渝的愛情,那不過是一瞬間衝動說出來的謊言而已。

激情退去後,又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和厭倦。隨之而來的,可能會是傷人最深的背叛和謊言。

與其經歷這樣的婚姻,一個人過其實也是件好事。

她對知曉唯一的期望,就是她能快快樂樂的,平平安安的生活。至於選擇和誰一起生活,選擇什麼生活方式,那都是知曉自己的事情,她不應該干涉。

“媽,媽......“知曉伸手推她。

李善回了神,摸著她的頭語重心長的說,“曉曉,生活是你自己過的。媽媽只能給你建議,並不能替你做決定。無論你選擇什麼樣的生活方式,只要你覺得開心就足夠了。隨著時間的推移,你身邊的人,最終都會逐漸離你而去,我很開心你已經做好了一個人生活的準備。不過,你還小,現在做的決定,也許會在未來的某一天,因為某個人而改變心意。但是無論你改變不改變,媽媽都只希望你遵從自己的內心。”

她說完,深深的看了知曉一眼,便走了出去,知曉愣在原地,鼻尖湧上一股澀意,心裡覺得暖暖的。

雖然母親能給自己的東西不多,但卻知道自己最需要的是什麼。

或許是因為她的前半輩子過得很煎熬,所以便不希望把這種無望的日子再讓自己的女兒經歷。

無論是什麼,她都感激母親給予自己選擇的自由。

經過和母親深入的一番交談,知曉如釋重負。

網店那邊一切都很順利,甚至已經攢下了一批常客,看著銷量和評論,她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許多。

很好,一切都在好的方向發展。

——

安柳市。

早上十點一刻,星甸酒吧裡只有一桌人。桌邊幾個人神色懨懨的,一點兒興趣都提不起來的樣子。

卓毅耷拉著眼皮看著眼前這個端著酒杯一口一口小酌的人,用十分無奈的語氣問道,“阿至,咱們昨晚三點過才結束的啊,你癮是有多大啊?”

週一也抬起沉重的眼皮瞧了他一眼,“別說咱們,你看人家酒吧老闆,大早上的被你強行叫來開門,現在靠在吧檯上打瞌睡呢。”

董星文都懶得追問理由,作勢要趴在桌上的樣子,“我先趴著眯會兒,走得時候叫我一聲。”

頭還沒捱到手臂,便被孟冬至一個眼風掃了過來。

他瞬時來了精神,乾笑了兩聲,“呵呵,不睡了,不睡了,來來來,陪你喝。“

孟冬至這才轉回了頭,繼續捧著杯子小口小口的抿。

過了半響,在那幾個人頭快要耷拉下來時,他突然開口說,“喝了這麼多天,你們還是沒喝出來。“

是因為他太敏感了?還是,這一群人太遲鈍。

週一一臉懵比的看著他,問,“什麼沒喝出來?“

他眯了眯眼睛,又淺淺的啜了一口,“你沒發現,這個酒的味道似曾相識麼?”

那幾個人不約而同的抬起杯子抿了一口,又在口中仔細感受了一下。

“額,甜甜的。”

“澀澀的。”

“微......酸酸的。”

想說的形容詞都被說完了,卓毅一下子詞窮,想了半天,只好說,“好喝的。“

其實第一天喝到星甸新推出的這款花釀時,他也是有一種很濃的熟悉感,像是在什麼地方喝過的味道。但是後來喝著喝著就不覺得有什麼特殊的,除了好喝之外,沒別的毛病。

不過花釀果酒啥的,不都這個味兒嗎?

孟冬至白了他一眼,舌尖抵著一側臉頰,神情淡淡的說,“這個酒的味道,和知曉釀的味道,一模一樣。”

“......”

桌上本就安靜,這一刻,那幾個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這是冬哥......第一次主動提起那個名字。

還記得知曉剛離開安柳的那幾天,到處都是關於她和阿至的流言。

孟冬至倒是沒有什麼反應,神色如常,彷彿完全沒把那件事情放在心上。但是他身邊的人都知道他其實很生氣,大家都不敢提到那個敏感的名字。卓毅幾人為了讓阿至釋放一下心裡的怒氣,便提議和他一起去學校打籃球。

後來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了幾個他的小迷妹,看見他在球場便噠噠噠的跑過來為他加油。你說加油就加油吧,這幾個人還非要作。

不知道是年紀太小還是情商太低,為了表達自己對孟冬至的愛意,竟大聲的衝著球場上嚷嚷,“孟學長,你是最棒的!就算她汪知曉走了,還有我......”

小姑娘話音未落,便聽見“砰!”一聲巨響。

籃球被重重的砸在籃板上,隨後,落到地上彈了幾下,球場上回歸了平靜。

孟冬至看著場外的人,眼睛紅得像是要殺人。

那幾個小女孩兒也意識到說錯話了,急匆匆的就離開了。

那一整天,他都沒開口說過話,臉上戾氣深重,連卓毅和週一都不敢開口和他搭腔。

從那以後,身邊的這一夥兒人更是絕口不提那個名字,哪怕說到關於知或關於曉再或者關於汪姓這些關鍵詞,他們都會小心翼翼的打量孟冬至的神色。

主動提及,這還是頭一次。

眾人都怔怔的看著杯子裡的酒,心裡回味著剛剛敷衍著喝進去的是什麼味道。

只有週一次又一次的端起酒杯,每次都淺淺的嘗一口,每一口都神情微變。

孟冬至見她們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頓時失了興致,淡淡道,“卓毅,你幫我問問這酒在哪兒買的,問清楚了發我微信上。大家困得話就回去休息吧。”

他說著,邁著長腿走出了酒吧。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由得嘆了口氣,什麼也沒說。

卓毅雖然並不想讓阿至再惦記著知曉,但是也知道他有時候執著得很。現在他對知曉未必就是喜歡,還記得這麼久,全是因為他擱不下面子。

問好了網上的地址之後,他轉手便發給了孟冬至。